《南柯异事录》猫排排

22、事故

　　段梦抱着怀中没了声息的黑猫站在原地，脑袋里轰的一声，第一反应是要赶紧拨打120，说不定还有救！接着又想起来以九公子现在的形态似乎应该送到兽医院才比较正常。不过他们目前地处郊外，别说兽医院了，连辆的士都很难看到。

　　而且以九公子现在的状况，看上去好像需要先做些急救措施。该怎么做？人工呼吸？心脏复苏？按压止血？要快些做决定才行，不然万一错过了最佳抢救期怎么办？

　　说起来，这黑猫到底是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他真的会死么？
　　不，不可能！他可是建国以前就成精的猫妖，就算自己死了他应该也能活得好好的！
　　或者，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自己其实还坐在公交上，没有醒过来。
　　而且，他自己也曾经说过......说过什么来着？

　　段梦睁大了眼睛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黑色毛团，大脑一片混乱，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回过神来，转身就朝大路走去，一迈开腿，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像是失了魂般有些跌跌撞撞的走到路边，左右看了看，刚想拦车，就感觉自己怀中的黑猫似乎动了动。

　　段梦猛地低下头来，看见原本一动不动的九公子又抬起了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骗你的啦，傻蛋！”黑猫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电视剧里这种时候一般不应该抱着男主的尸体痛哭流涕么？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嘶.....糟糕，刚刚脖子好像扭到了......”

　　看着九公子一脸欠揍的模样，段梦内心情绪惊涛骇浪，也说不上到底是欣喜还是生气，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脑门，手一松就将原本抱在怀中的九公子扔了下去，随后转身便自顾自地朝着岚山墓园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留下被摔了一个屁股蹲儿的九公子躺在原地叫嚷：“没有人跟你说过要温柔的对待伤员么！？”

　　段梦没有理他，却是微微放缓了脚步。

　　九公子翻身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两三步就追了上去，熟练地顺着他的背部爬到了他的肩膀上，扭头看向他的脸，见他半天不吭声，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不会真哭了吧？”

　　“滚蛋！”

　　“那么狗血的台词，谁知道你会真信啊.....”

　　九公子用尾巴勾住段梦的脖子，安慰般拍了拍他另一边的肩膀。“别生气了，回去给你买三个小鸡蛋糕...咳咳...”

　　“还不是用我的钱！”段梦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本想抬手将这只黑毛的畜生从肩上轰下去，却在听到他压抑的轻声咳嗽声后犹豫了一下，伸到半空中的手转了个弯，捞起九公子，重新抱回了怀中。

　　不管怎么说，虽然要死是装的，但之前咳出的血可不是假的。他收起了心中别扭的情绪，低头看向怀中的九公子，正色道：“以后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九公子见他似乎不再生气，忙连连点头，接着又听他问道：“你身体没事吧？”

　　“没事！”九公子答得飞快。“就是昨天晚上睡觉有些着凉。”

　　段梦扬了扬眉毛，面无表情地将一根手指戳到了九公子面前，指尖上还沾着些许暗红的痕迹。

　　见自己的“罪证”被摆到了面前，九公子愣了一下，随后歪了歪脑袋一本正经道：“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在我们妖怪中这其实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由于体内的妖力受到月亮盈亏的影响，每个月都会产生一次剧烈的波动，导致体内气血翻涌，就会出现吐血的症状，吃点好的养一养就没事了。听说人类女性也有类似的生理现象，差不多就是那么回事吧。”

　　段梦：“......真的？”
　　九公子：“......”

　　段梦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自己之前似乎也见过九公子咳血，应该是这黑猫刚来自己家的时候。他虽然问过两句，但九公子没有回答，而他们当时又并没有熟到可以追问的地步，于是就不了了之。

　　现在想起来，那大约是三月初，时间上竟与九公子刚刚的话完全吻合，禁不住生出了一股“做妖怪还真是不容易”的感慨，于是安慰般地开口道：“那你想吃点什么好的？”

　　九公子：“？？？”

　　他本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想要被吐槽两句再打个哈哈糊弄过去，没想到居然会被段梦信以为真！如今，面对段梦那认真中透露着关怀的眼神，那句“哈哈，假的”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强行抛弃隐隐作痛的良心，按捺住狂喜的面部表情，仅用略含期待的语气弱弱地答道：“啤酒鸭。”

　　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段梦有些忍俊不禁地戳了戳他的肚子，道：“今天回去就给你做！别装的好像我平时亏待了你似的。”
　　见这个万年面瘫的脸上居然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笑容，九公子愣了愣，扭头将脑袋埋进段梦怀中，也跟着笑了起来。

　　段梦抱着黑猫沿着大路朝前走了一段，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他在路边的小摊买了一束鲜花，穿过高大的石门，走进墓园，就看到前方熙熙攘攘的围了不少人，个个都伸直了脑袋看着什么。隔着人群，隐隐约约的还可以看见在山脚下正停着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车顶上的警灯亮着，一闪一闪的，刺得人眼睛生疼。

　　段梦从旁边经过，有些好奇地探头看了看，正好听见前面有几个大妈在八卦。

　　“哎，这什么情况？”

　　“好像是有一位来扫墓的小年轻失足从山上摔下来了！”

　　“诶？是么！”

　　“据说当场就没气了。”

　　“不对，我听那边的人说，不是失足摔下来的，是被一个神经病给推下来的。”

　　“还有这种事！？”

　　“这山也不陡，怎么就摔死了呢？”

　　“可能摔下来的时候，刚好撞到什么了吧。”

　　“诶诶，刚刚我到前面看到那神经病了！长得人高马大的，满嘴胡话。一会说什么给王爷献宝，一会儿又说什么有妖怪要害他，那两人不是他杀的。”

　　“不会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附身了吧......”

　　“哎呀，这大清明节的，别说得怪渗人的！”

　　“真是造孽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段梦停下脚步，微微皱起了眉头。刚刚大妈们的对话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尤其是说到附身，总觉得之前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类似的事件。

　　他正绞尽脑汁的回想着，前方的人群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原来是停在前面的警车和救护车已经要离开了，于是人们纷纷后退让出了一条道来。

　　段梦跟着人群往旁边走了两步，接着就看见一辆警车缓缓地开了出来，正好从他身边开过。他有些好奇地冲车窗里望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坐在后排带着手铐的那个大汉居然相当眼熟，正是前些日子在十字路口被他的“赌注水瓶”砸中的那一位！

　　没想到自己还与这位“准嫌疑人”有过交集，段梦目送着警车远去，待到周围的人群散的差不多了，才低下头，悄声对怀中的九公子道：“刚刚警车里那人，不是我们上个月遇到的那个么？”

　　九公子的耳朵抖了抖，抬起了脑袋，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颇为不屑道：“是啊，冲他那个样子，不挺正常的么。活该！”
　　见他似乎还在为半个月前的小事记仇，段梦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敲了一把黑猫的脑袋，便转身走向了上山的台阶。

　　两天后，段梦在报纸上再次见到了那大汉被打上了马赛克的脸。

　　上面的标题写着——【清明扫墓竟坠落身亡，嫌疑人称有妖怪作祟！】

　　段梦嘴里叼着早餐的面包，将报道草草的扫了一遍。

　　据报道，嫌疑人姓方，是当地公安局的一位警员，被抓后声一度思维极度混乱，称被害人在坠落之前就已经失去生命特征，并向他发起过攻击，还提到自己曾被妖怪纠缠。然而据法医鉴定，死者的致命伤正是由于摔落导致，且并无突发性疾病。目前，嫌疑人方某已被扣押，此事件有待进一步跟进。

　　段梦喝了一口牛奶，看向坐在桌子上慢悠悠地啃着火腿的九公子，道：“看他说的有板有眼的，不会真是妖怪干的吧？”

　　九公子嘴里塞得满满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怎么？你还想当一回道士，替天行道，抓住那妖怪灭了不成。”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过来看了看段梦手中的报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且他这说的哪像妖怪，分明是丧尸吧！嗷呜！”

　　他一边说着一边咧开了嘴，翻了个白眼装出一副被病毒感染的样子，作势就要往段梦身上扑，却被段梦一巴掌给挡开了。

　　“别想把你油腻腻的嘴巴往我身上擦。”段梦一边说着，一边抽了一张纸巾扔了过去，继续道：“不管是人是妖，拿人命当儿戏总不太好。如果我是妖怪，肯定会做些好事。反正总是要使妖法，看大家开开心心的总比哭丧着脸要强。”

　　听了他的话，九公子擦嘴的动作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的开口道：“就你这凶巴巴的面瘫脸还好意思说别人丧？在关心别人之前，你还是先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我记得你上次接的单子，今天还没有完成吧，人家老板已经来催过三次了！”

　　段梦愣了一下，猛然记起似乎是有这么回事。自己前段时间整日的昏昏沉沉几乎都没怎么干活，就连人家催上门都是尹玖帮忙应付的，忙匆匆吃完了早饭，闪进了书房。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九公子的目光闪了闪，用尾巴卷起擦完嘴的纸巾，准确地扔进了垃圾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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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尹玖：我受伤了，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段梦：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