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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林姜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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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今年开的格外早,衬着白雪,甚是好看。
去年想过要工匠砍了重新移栽几株牡丹,匠人走来便又后悔,毕竟已长了十年,果子再酸涩,可还是有情感。
牡丹再雍容,可终究四月芳菲一时,落败一年,枯了,便什么都没有。
一棵你随手铲去的幼苗,第一次赏给我的东西,大约你早就忘记,记不起来。
你从来就不会记关于我的东西。
十年间小心呵护,枝繁叶茂,无法割舍,连根拔起动筋伤骨。
犹如对你。
不知你现在可好,离开皇宫是否真的如自己所愿开心无忧。
我连一颗梨树都无法断裂,你却能不留痕迹退位离开,好似五年帝位未曾做过一般。
繁花似锦,皇权威严,当真是不在乎吗?
还是不是我心中那样磊落光明,真的贪生怕死,所以躲人背后,不得以离开世间繁华?
若能重新恋红尘更好,我宁愿你活于人世,即便跟他,我也能承受泛酸苦楚。只要在,我心里还有一方位置藏于你,不枉余生苟活于世。
昨夜忆起年少伴读,晨起天未明,你端坐庄雅,依旧高贵太子模样,星月在天,寒于他人。沉默而寡言,还是那样不肯和任何人交谈。
连同读书都默念不肯出声。
前日翻阅一十四岁十月笔录,你同我只说过三句话,“食不言”“复你爹,勿要再来皇宫”“母后病重”
言语再少可还是与我说的最多,阿爹说你父皇待他极好,将来必定对我也是如此。
将来?
将来这个词那样久,久到你被打入冷宫不做太子,久到我远离京城没有归期,久到回来之时你逃亡离开,久到再次站在你面前,身边有了他人。
原本以为五年光阴早就忘记,发现见你越发痴迷,无法自拔。
你变了许多,我亦是。
从始至终,很清楚你拿君臣关系避开我,侧面用情感要挟,左右为难,难以自控。
其实我不在意。
如果一直渐行渐远,无他人介入,我便不在意,甘心情愿。
长泰寺,第一次觉察会你用那样语气同人说话,那话语分明情到浓时的嗔娇,一眼望穿的依赖和同我当年一样的痴迷。
可你是皇帝,他是江湖。
不可逆转,天怒人怨,朝廷众说纷纭,你充耳不闻不问,无事人一般,正大光明带他出入内殿,似有共享皇权之意。
他对你欢喜能到何种程度?如果浓烈怎会置身你到这样的地步?怎会处处插手你的皇权事物?怎会不知避讳呆在皇宫不肯离去?
即使假意走两日还会重归于好,他能为你延绵子孙还是甘心放弃所有吗?如果不能,缠在一起,意义何在?
我愿,却无奈。
拼死一搏,落个不堪不耻下场。
纵使终于盼得你们分别斩断,无颜相陪左右。
渐渐你似乎真的回到少时,一个人读书,一个练剑,一个人哭泣。无法亲近,高贵自怜,不可亵玩。
这样其实就是最好。
即使政变宫廷,你独身昭然天下,暗夜瑰丽,让人仰视。
脆弱,孤独,让人不可抑制为你去赴死。
偏偏,他还是来了。
鱼欢情爱,堕入人间,刀刀毙心。
醉酒之时,你曾说早就忘却他,恨他,怨他,一生不愿再相见。还低声同我讲,“我知道错了,为何你还不来找我。”
我日日相伴,夜夜守在殿门外,如今却不知是对还是错。
一切都晚了,几月有余,朝廷震动,长公主比起你更铁腕。
大梁何去何从,又有几人在意?
今日梨花可盛开,明日归人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