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妖道好篡位（重生）》尺白笺

25、钗

　　突兀的敲门声使檀初雨清醒，她把头转向门的方向。清白浅淡的光芒从糊着窻纸的镂空门扇上透进来，纸面上不甚清晰地映着个瘦弱挺拔的影子。

　　她一眼就能看出站在那里的是谁，却仍是走过场般地问了一句：“谁？”

　　“姐姐，”果然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带着一点点讨好和小心翼翼，“我是子昂。”

　　檀初雨这才跳下床走去，经过桌边的时候顺手把灯点上了——她能夜视，那孩子可不能。

　　做完这个，她去到门边，伸手拉开了房门。外头站着的少年双手托着还在冒热气的食物，见到她，就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姐姐，我来给你送晚饭。”

　　檀初雨笑了声，侧身把门让出给他。向子昂忙往里面走，她倚在门上看他眼，促狭似的问道：“你对谁都是这么关心的吗？”

　　他刚把饭菜放到桌上，听她这么说，急切地转过头来，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我没、没有……姐姐……是不一样的！”

　　后面那几个字他说得很轻，像是并不愿意让她听见。檀初雨皱了一下眉头，下意识撇过这话不提，只关上门朝他走去，带着笑意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爷随便说说，你这孩子倒还急上了。”

　　向子昂张嘴，看着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迟迟没有说出来。檀初雨拿余光瞥他眼，什么都没说，自顾自坐下，把他带来的几样菜都打量了一遍——倒全是她平日里喜欢吃的。

　　她遂不声不响地吃起来，向子昂在她跟前坐下，睁着双和她十分相似的大眼睛看她吃东西。

　　被他拿这么双小狗眼盯着，檀初雨着实吃不太下，只随便用了一点便放下筷子，笑道：“好了，爷吃过了。”

　　向子昂立刻递过去一方绢帕，她接过来擦了擦嘴。帕子还没放下，又见对面的人递过来一样东西：“姐姐，这、这个送你！”

　　“什么？”檀初雨瞅向他伸过来的那只手，只见到那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木钗。

　　她一挑眉，把木钗拿在手里，问他：“自己做的？”

　　“是、是！”少年的声音满带着期待和不安，“我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没有其他东西可以送给姐姐，只有、只有这个……”

　　他边说边觑着檀初雨的表情，像是生怕她嫌弃似的。她不想打击到这个少年的自尊心，于是甚为珍惜地把木钗握进掌心，笑道：“金银宝玉爷从来不缺，子昂这份心，却值得长久珍藏。”

　　少年顿时露出欣喜的表情，眉目都像是染上了光彩。檀初雨看着可爱，又哄了他几句，他这才收拾了残羹剩饭出去了。

　　等他走远，檀初雨收了心思，借着灯光看那根钗子。钗上有香味，闻着像是檀木——檀木，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有意为之。

　　她勾唇，继续研究那支钗。钗的式样十分简单，许是因为顾及她近来的男装打扮，钗上只刻了几个不太明显的小纹样，看去朴素又低调。

　　檀初雨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低低发笑，随手把钗子插进了发髻里。

　　“一根木簪，也值得你这样稀罕。”

　　刚落下动作，身后就传来了玄筝的声音。她顿了顿，边转身边轻哼：“你进爷房间，经过爷同意了吗？”

　　你不答应还不进了不成？

　　玄筝懒得搭理这茬，径自走过去，一抬手把她刚戴上的木钗又拔了：“这种东西，不合你的身份。”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仍旧清清淡淡的，明明带着嫌弃的意思，他说出来却又完全听不出鄙夷。檀初雨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根本只是在为自己的举动找一个合理而无法反驳的解释。

　　她没去戳穿他，只是抬眼睨着他，嘲笑：“想不到最爱嚷嚷众生平等的玄筝先生，也难免于俗世的观念。唔，那你说，什么东西才合爷的身份呢？”

　　众生平等？说这种话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蠢材。人但凡有了偏爱，众生便不再平等。

　　而他偏爱她。

　　玄筝敛眸不语，默默地把自己发髻上的桃枝纹玉簪摘下来，转而插到她的小发包里。

　　这种举动倒着实让檀初雨有些不解：这根簪子据说是她的师祖赐予玄筝的，也算是他随身的法器之一，戴她头上算个什么意思？

　　她皱皱眉头，伸手往头上摸。然而刚碰到簪子，手就被玄筝握住了：“不许动。”

　　“不动就不动，你赶紧松手！”檀初雨有些不自在地挣开他，想了想，又把手探到他面前，“木钗还我！”

　　玄筝捏着木钗的手立刻就收紧了，隐隐有种要直接捏碎的架势。檀初雨瞅着有点慌，眉毛一竖，瞪他：“你真给我捏坏了试试！”

　　他也回望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最后把木钗往桌子上一扔，冷哼：“什么东西，用你这么宝贝！”

　　“没完了是不是？”檀初雨把钗子捡回来，拿帕子裹着揣怀里，然后拿冷眼扫他，“连个孩子的醋你也吃，一天天的有正事干没有？”

　　被她直戳心事，玄筝的面色微微一变。檀初雨说完觉得不太合适，“唔”了声，又十分心虚地补充：“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家人，有什么好争的！”

　　“……”玄筝睇她，微微叹了口气，决定忘了这茬，“还在生气么？”

　　檀初雨习惯于他的转移话题，哼了声，她不甘心地撇撇嘴，答得还是很诚实：“真跟你生气，早气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玄筝摸摸她的脑袋，用哄小孩似的语气说道：“我不是有意惹你不开心，只是甚为忧心。情急之时难免不能兼顾太多，我恐你中旁人圈套。”

　　檀初雨自然懂他的想法，老老实实认了错。玄筝没再提越承宣的事，又劝她：“如今之计，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行了我知道。”檀初雨撑着下巴望他，“鸡毛蒜皮就鸡毛蒜皮吧，这些事好解决，空闲时候我还能做些‘别的事’，何乐不为呢？”

　　她说着，露出一抹极为狡黠且意味深长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