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将相皆本色》软妹凶猛

33、冰河搏命

　　赵暄刚接触到冰面就能听到身下发出的细微声音，那是冰面裂开的声音，赵暄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想要往一边滚去，就在周围冰面都出现蜘蛛网状裂纹的时候，一股大力袭来，将赵暄拉到了一边，靠在了悬崖上。

　　就在她刚离开冰河冰面的时候，她掉下来的那处冰面皲裂，露出一个大窟窿。

　　赵暄抬头，看着这个救了她的人。

　　他一身戎装，披着厚实的大氅，手里拿着槊，看脸有几分眼熟。

　　是卫玦！

　　卫玦皱着眉头替赵暄检查身上的伤，刚把手放到赵暄肩头，便被赵暄用短匕架住了脖子。

　　“谁派你来的？”赵暄冷声问道。

　　卫玦不回答，只是用意味难明的眼神看着赵暄，仿佛是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又仿佛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目光哀戚还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

　　赵暄还想说话，却听到了悬崖上有人下来的声音，是乐翁下来确定她到底死了没有，她握住手里的匕首，一刻也不放松，同眼前这个神情复杂的男人对视。

　　一时间，气氛非常紧张，伴随着乐翁走得越来越近，而赵暄却还保持着手里挟持男人的姿势，卫玦还是直直地望着赵暄。

　　就在乐翁将要靠近的时候，赵暄心道，就是现在。

　　她一把将靠在身边的卫玦推了出去，她不知道卫玦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推他出去，就是先让他同乐翁对上，先杀了乐翁。

　　卫玦不过是一个失神便被赵暄推了出来，与乐翁打了个照面，他战斗的本能觉醒，握住了手中的槊，率先向着乐翁攻去。

　　乐翁并不认识这个少年是何许人也，不过见他这样迅疾地攻来，便默认是赵暄的帮手，他闪避卫玦的槊，而后掌势凌厉攻向卫玦。

　　片刻间，二人打作一团，难舍难分。

　　卫玦虽然武艺高强，但是毕竟不是全盛之年，若是他现在正值壮年或可斩杀乐翁，但是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少年，同乐翁不过是缠斗，稍微力有不逮，则极有可能会落败。

　　赵暄潜在暗处，看二人相斗，伺机而动。

　　就在卫玦呈现颓势，将要落败的时候，卫玦将手中槊送向乐翁脖颈，自己也被乐翁一掌拍飞，他同自己的槊倒飞到一边，这时，乐翁的身体正好背对着赵暄。

　　赵暄动了，仿佛一只看准了猎物的豹子，她扑向了乐翁身后，跳到了乐翁肩膀上，举起短匕就想割断乐翁的脖子。

　　乐翁一双肉掌握住了赵暄的短匕，赵暄气力不及他，险些短匕脱手，赵暄咬紧牙关，用自己空着的另一手直插乐翁的双眼。

　　乐翁虽然偏过头想要躲开，却还是被赵暄用手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右眼。

　　他发出了惨嚎，在灰暗的天空中回荡，赵暄握着短匕那只手还在同他僵持。

　　似乎是过度的疼痛，乐翁用手抓住赵暄的脖颈将她一把掼在地上，而后一掌往赵暄天灵盖拍来，赵暄此刻避无可避，她在乐翁的注视下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容，她抬手，将手中染着鲜血的短匕，插进了冰层。

　　乐翁有点恍惚，他亲眼看着赵暄做出了这同归于尽的举动，他想逃，却还是慢了半步，不知赵暄使了多少力气，冰层以短匕为中心，开始呈蛛网状，向着四周扩散。

　　乐翁往外的一步，便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还没发出声响，便掉了下去。

　　赵暄身下的冰层也开始松动，她慢慢地往外爬，而乐翁那里的洞也朝着她身边扩散而来，赵暄只觉得手里一松，便摸到了刺骨的冷水，忽然她摸到了一根木头，她抓住木头。

　　现在，她小腿以下已经陷到了水里，剩下大半身子还趴在碎得一块一块的冰面上，她抓着的是卫玦的槊，卫玦趴在不远处，急声道：“嘉定，你不要动，我拉你上来。”

　　赵暄抓住槊的另一端，冷静道：“不要着急，慢慢拉我，你不能靠近这里，你来我们都要死。”

　　天地寂静，茫茫冰河上，只有他二人搏命求生，卫玦脸上还淌了汗下来，二人维持着非常微妙地平衡，卫玦不敢向前，也不敢过分用力，赵暄则忍着冰冷的寒意，一点一点向前挪，明明是命悬一线，却谁也不敢发出声音。

　　眼看赵暄就要爬到冰层上面，她的脚已经露了出来，忽然一双青白冰冷的手握住了赵暄的腿肚子，乐翁那瞎了一只眼睛的脸露了出来，他须发皆白，发髻散乱，脸上一个血糊糊的洞，十分显眼，倒像是自阿鼻地狱爬出的恶鬼。

　　他嘴唇开合，不知是在说什么，被寒冷的河水一浸，五官扭曲，仿佛在抽搐。

　　不过是一刹那，赵暄剧烈地挣扎，她仿佛是能够看到一般，另一只脚猛然踹向了乐翁的太阳穴，乐翁头偏向了一边，手不自主地松开了，赵暄一脚踩在乐翁的脸上，借着这股力量，搏命一般地爬向了岸边。

　　“跑！”赵暄一声断喝。

　　她的腿其实已经要被冻僵了，她还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量，手脚并用，形容狼狈地扑向了岸边。

　　就在她扑到岸边的时候，卫玦也跌跌撞撞地跑到她身边，跪了下来。

　　“晴卿，你，你有没有受伤……”

　　卫玦手脚错乱，简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语无伦次地重复一些话。

　　赵暄看向了卫玦的身后，河面上冰碎了很多，露出了散发着寒意的河水。

　　接着赵暄望着眼前这个几近崩溃的少年，语气有些危险，缓缓说道：“你叫我什么？”

　　只是一瞬间，卫玦安静了下来，他有些呆滞地看向了赵暄。

　　忽然一个错身，赵暄将卫玦按在了身下，一双细嫩的小手，仿佛是钢铁做得镣铐，紧紧地捁住了卫玦的脖子。

　　卫玦好像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赵暄道：“你觉得我是嘉定公主，为什么？”

　　“我妹妹好像从未见过你。”

　　从卫玦危急时刻叫了她嘉定那一刻起，赵暄便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好，她的身份关系着她和她母亲陆婉的性命，关系到江东陆氏一族的生死存亡，无论是谁，对她的身份有了威胁，她就一定会杀了他。只是赵暄不明白，为什么卫玦会一副好像认识了嘉定公主很久的模样，但是赵暄清楚地知道，嘉定公主的记忆里，并没有卫玦这么一号人。

　　卫玦目中带着赵暄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在看失而复得的珍宝，像是温柔缠绵的情人。

　　“晴卿，是我……是我对不住你。”卫玦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今生今世我不负你，晴卿，我来寻你，只想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是我的错，晴卿……”卫玦这样道。

　　赵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今生今世，难道还有前世情缘，是了，这一世的嘉定公主早夭，根本就没见过卫玦，那么卫玦从哪里认识了嘉定公主，又是从哪里来得这段情缘。

　　既然她赵暄可以穿越时空，那么卫玦是不是也重活了一遍。

　　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不过若是这般，卫玦便不好下手了，赵暄占了嘉定公主的身体，占了她哥哥的身份，她不能够杀死同嘉定公主曾有过纠葛的人。

　　但是绝不能因此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赵暄眼珠一转，放开了制住卫玦的手，牵着卫玦的手，放到了下身。

　　卫玦眼睛一瞬间张大，入手的触感，明明是，是……

　　可是，那颗耳根的红痣，明明是嘉定的啊，他曾无数次吮吸舔舐那颗红痣。

　　不过建章王早夭，他其实不知道身为嘉定公主的同胞兄长，三皇子是不是也有这么一颗红痣。

　　难道他认错了？

　　卫玦手上传来剧痛，发现自己那只被赵暄牵着的手折断了一根手指。

　　赵暄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他失魂落魄仿佛是被什么人抽掉了灵魂，赵暄冷漠道：“不曾想到，孤还要这般自证青白，冒犯于孤，折断你一根手指，乃是小惩大诫，孤的身份不容置疑，望郎将谨言慎行。”

　　“嘉定公主，她死了。”

　　赵暄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走，卫玦忽然惨笑了一下，低声道：“原来重来一世，嘉定你竟然是不想见我了？”

　　“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语调轻柔，却饱含绝望。

　　这些都与赵暄无关，她料到可能同人近身搏斗，所以在和王淇换衣服的时候戴上了怀帝给她准备的东西，没想到应在了这里，这次算她运气好，以后于身份问题，需要再细心遮掩才是。她隐隐听到了什么人呼喊她的声音，她觉得很冷，想要出声回答，却发现自己只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她太累了，一脚踏空，就要软倒在地上，忽然她看到，土坡上一个穿着狐裘的男人跳了下来，三两步上来，接住了她。

　　赵暄抬头，居然是顾俨。

　　似乎是看出了赵暄的疑问，顾俨笑道：“俨的婚事有变，便禀明家族出来游历，行至此山，碰上了殿下的护卫。”

　　见赵暄这副惨相，便准备摸向赵暄的脉门。

　　赵暄扼住了顾俨的手，森冷道：“孤只是脱力了，并无大碍，顾兄身份尴尬，最好还是不要知道不该知道的才好。”

　　顾俨一怔，松开了赵暄的手，笑道：“好，如殿下所愿。”

　　天璇站在悬崖上，见顾俨抱着赵暄，便道：“大公子请将殿下交于我等，也好为殿下治疗伤势。”

　　顾俨点头称是，起身将赵暄递了上去。

　　他目送天璇等人急急地检查赵暄的伤势，看了看身后还躺在雪地里的卫玦，还有那一片狼藉的冰河。

　　可见战况十分惨烈。

　　不过建章王的脉象里到底隐藏什么秘密呢，为何他要这般隐瞒，建章王明明有一争之力，为何要退居冀州韬光养晦，设无数死局，逼得自己离开洛阳。

　　或许……

　　顾俨沉吟，建章王怕是有隐疾，他有一代雄主之质，若是于子嗣有碍，自然霸业有阻，故而这般费尽心思地遮掩。

　　这样想来，顾俨觉得有些可惜，毕竟对方是他十分欣赏的人。

　　只是，顾俨想到了赵暄曾怒杀何季，三问何嘉；想到了他们曾洛阳城外同歌《蒿里》；想到了高台多悲风，一同品广陵清散。他便笑着摇了摇头，身体的残缺无法损害建章王赵暄的魅力，他的确可称当世人杰，的确可期天下霸主，也的确可堪他顾俨的知己。

　　顾俨低头笑笑，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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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嗡嗡的，哈哈哈。
为我们脑洞深邃思路清奇的顾俨小哥哥鼓掌。
下午要给我的那篇现代小甜文存点稿子，调剂一下。
讲真，我一直梦想写那种互动有爱超级甜甜的小甜文啊，奈何每次男女主都尬戏，写个十几万字都不熟，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