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戏若浮生》季桃初

92、相见欢

　　之后的日子，宋青青就在一日又一日的等待中度过，靖言偶尔会让远安侯府的小厮送来些当下时兴的小玩意，告知她最近忙得很，怕是没什么时间来见她。

　　宋青青也不恼，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几年前父亲的劫杀案上，时间虽然久了点，但是根据她对天厄的了解，只要他想，总会有办法打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宋青青说的不错，事情果然被天厄查出了些许眉目，只不过这个眉目，指向了他的母亲。

　　“公子，银子走的广安票号。”如果不是查到顾姨娘的布庄账目上被划去一大笔银子，他们是怎么都不会查到广安票号上的，这间票号是吕氏兄长的私产。至于那一大笔银子，其实对财大气粗的顾姨娘而言并没有多少，哪怕查出来，在外人看来，依着她奢靡的花销，也说得过去。

　　可天厄不是外人，他是顾姨娘的亲生儿子，他知道那间布庄对顾姨娘意味着什么，他的母亲虽说脾气不甚好，但到底是顾家的嫡小姐，如果不是中道家落，也不至于嫁入远安侯府当姨娘，骨子里到底也是带了几分的骄傲。

　　那间布庄，是母亲被抬入侯府时，还尚在人世的顾家夫人给她的嫁妆，她始终当宝贝一样，哪怕后来父亲对她恩宠，大大小小的铺子良田给了一间又一间，再加上她又是个有手段的，还真真给自己存下了大笔的财产，但这些，统统没有那间小小的铺子在她心中重要，只有那间铺子是从顾家带来的，里里外外属于她自己。

　　“什么时候的事。”天厄心中微沉，但转念又松弛下来，各种想法在他脑海中过了一个遍，没有理由，他母亲没有理由杀宋林两家的人，甚至，她会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活得好，但凡能让吕氏不开心的，在顾姨娘看来，都是及其快活的。

　　“两个月前。”来人眉心微皱，那是很大一笔钱，足够一家人平平安安活到死。

　　那枚印章忽然间就出现了……

　　耳边忽然响起宋青青的话，天厄凤目微抬，那笔钱不是买命的，一定是母亲得到了什么风声，花了一大笔钱，买那枚掌印现世。母亲在他年少的时候就有门路买凶杀人，如今，自然也能想办法把想要的东西买回来。

　　“阿复。”天厄猛地起身，阔步推门而出，原本还坐在台阶上的小厮连忙蹦起来，快步跟上匆匆而去的主子。

　　此刻，顾姨娘正对着镜子整理乌黑如墨的发丝，白晃晃的珍珠插入鬓间，越发显得明艳照人，这副容貌，莫说三十多岁，便是说个二十中旬，怕是也要有不少人信的。

　　“姨娘，公子来了。”门外传来丫鬟沉稳的禀报声。

　　顾姨娘不喜欢丫鬟在身边侍奉，这是院里都知道的，大多时间，她们都站在院外侍奉花草。公子突然这个时间过来，倒是惹得院里的丫鬟们有些诧异。

　　“他这个时辰来做什么？”顾姨娘手上动作微怔，疑惑地从镜中看向站在身后的赵嬷嬷。

　　“许是想姨娘您了。”赵嬷嬷笑着扶她起身，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叹息，自从公子小时候经历了那场劫难，就像跟赵姨娘母子离了心，总是隔着些什么，她追伤不说，心里还是懂得，但这话却是不能说给顾姨娘听，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晓得了，不知道该多伤心，索性让她认为是孩子大了，不好再向小时候那么黏人，再加之侯府子嗣少，一个嫡子病怏怏的，一个庶女整天见不到人，没什么对比，顾姨娘自然也觉不出什么不妥。

　　“他哪里会想我这个老婆子。”顾姨娘嘴上说着自嘲的话，可眼里的笑意却是有增无减，“让公子进来。”想了想又吩咐道，“把先前侯爷送的新茶端些上来。”

　　“是。”问外的丫鬟应声离去，没多久，一条修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天厄进门停在离顾姨娘几步外，拱手作揖，“母亲。”

　　“今个怎么想起过来了？”顾姨娘上前拉他的手，牵着他到桌前坐下，眉眼含笑。

　　天厄也只不痛不痒的跟她聊了几句学业，等上茶的丫鬟退下了，才不动声色的移了下身子，尽量遮住外面的视线。赵嬷嬷是何等的人精，见他这样，就知道母子俩有事要谈，一对三角眼转了两下，才笑着开口，“公子难得与姨娘说些体己话，老奴就先退下了。”

　　见顾姨娘点头，才笑着退出去，房门大开，赵嬷嬷眯眼坐在门外一侧的石栏上晒太阳，院里的丫鬟小厮一向惧怕赵嬷嬷，方才支棱着耳朵听她说要出来，连忙离得更远了些。

　　“说吧。”顾姨娘捻了颗梅子塞入口中，方才愉悦的心情低落不少，“找我何事。”

　　她不是个傻的，见自家儿子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事要说，还是别人不能听的事。

　　“月前，母亲布庄走了笔银子。”天厄思忖着开口，就见方才还笑意盈盈的顾姨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但她的表情还在笑，从外面瞧进来，与之前无异。

　　“你在查我。”这是肯定句，带着浓浓的怒气，以及委屈，“你可是我儿子。”

　　“兄长流浪在外的地方，前些日子死了个马匪，畏罪自杀。”天厄迎着顾姨娘的目光，一字一句。

　　“畏罪自杀？”顾姨娘轻轻重复一遍，继而笑出声，“那么些银两未花出去，怎会有人舍得死。”

　　“果然是母亲。”天厄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我不过是听闻老虔婆花大钱做了个见不得人的买卖，便想着不让她那么舒坦罢了。”顾姨娘又捻了颗梅子，面上依旧在笑，“没想到，还真见不得人。”

　　“是当年劫杀林宋两家的马匪。”天厄盯着顾姨娘，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

　　“我不知道。”顾姨娘素白的手指把梅子送入口中，“银子给出去，还没来得及听响，人就没了。”

　　如果人还在，这倒是捅老虔婆一刀的好机会，顾姨娘隐约也能把两件事联系起来，可是却没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认主归宗，断没有杀人养父的道理，要真是老虔婆做的，那她八成是疯了，想让儿子把她当仇人。

　　任何事情，一旦走到杀人灭口这一步，就必然有非做不可的理由，饶是顾姨娘那般怨念吕氏，也不得不说，她根本没有杀人的理由。

　　“母亲，当年我遇刺的地方，也是在那里。”天厄开口。

　　就见顾姨娘的眼神闪了又闪，到底还是收了眼底的冰碴，融入了一丝温度，“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差人打听过，也是那次之后，林家的生意忽然好了起来，票号一路做到京城……”

　　天厄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但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你想说什么？”顾姨娘难得神色有些复杂。

　　“这件事，可跟母亲有关系？”有些东西，他知道，但是却选择烂在肚子里，例如儿时的那场劫杀与顾姨娘脱不了干系，天厄缓缓开口，“除了当年那次，三年前的案子母亲可知情？”

　　原来，他知道，他都知道。顾姨娘有些惊诧，亦有些悲凉，就像她拼命隐藏的秘密，早已被人发现，而她还浑然不知的装着良母，口中微涩，“三年前那事，我不知。”

　　天厄走后，顾姨娘就这么望着桌上的杯盏发呆，连赵嬷嬷唤她都没听见。

　　“小姐。”最后，还是赵嬷嬷看不下去，伸手推推赵姨娘的肩膀，这才见到对方回神，“可是公子给您说了些什么。”

　　“这些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在保护他，怕他吃亏。”赵姨娘苦笑出声，“看来，是我多虑了。”

　　深夜，县主府邸一片寂静，宋青青睡的迷迷糊糊，梦中，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咂咂嘴，随意的翻了个身，眼睛不经意的睁了下，这一下可不要紧。

　　宋青青的睡意瞬间蒸发，浑身一个寒颤，那双眼睛不是梦里的，确实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张张嘴，尖叫声还没涌出，就被一只手狠狠地压了回去。

　　杏目圆睁，月色下，那人看不清表情，她只知道他的手很冷，非常非常冷，宋青青愤然，难不成这辈子刚开始，还没等她夫妻白首，子孙满堂，就要一命呜呼了不成？

　　“是我。”来人打断宋青青的胡思乱想，声音压得极低，“你别叫。”

　　他大爷的！三更半夜偷偷摸摸的进她房间，这人是有病吗？

　　忍不住翻了两个白眼，宋青青才从新调整情绪，狠狠地点了下头。

　　“好久不见。”天厄的声音如水，被融入夜色中。

　　啪——

　　宋青青没了钳制，这才露出本性，趁眼前的人不设防，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人吓人，吓死人，有什么事不能白天说，非要三更半夜，偷偷摸摸！”

　　“这就是你对合作者的态度？”天厄闷哼一声，怒目瞪她。

　　“这就是你对淑女的态度？”宋青青不逞多让，咕噜一声从床上爬起来，盘膝而坐，与眼前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