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西门不吹雪

15、第十五章

　　桌上的菜到最后，大半都进了沈然的肚子，陆寄舟只是沾了沾筷子，就放下了。
　　本来下山的时候，沈然雄心壮志，打算从街头吃到巷尾，可现在只是第一家，他就吃撑了。
　　两人开始消食。

　　今天的青岩镇就像赶集一样热闹，基本上每次花涧弟子下山都会是这么一副盛况。
　　普通弟子难得一次的出门放风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而对于那些只要有任务就能出门的各峰弟子来说，他们也同样喜欢凑这个热闹。

　　花涧弟子大都是不缺钱的，所以在青岩镇很受欢迎。
　　陆寄舟首次接触到花涧山以外的世界，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只是他很端的住架子，谁也无法从他那张沉静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沈然双手大包小包的跟在他身后，他虽然没有实现从街头吃到巷尾的心愿，但却从街头买到了巷尾，而这里面有大半都是陆寄舟的。
　　陆寄舟手上空空如也，买的东西都往沈然身上扔，他就端着个老爷一样的派头走在前面，而且买东西的钱还都是对方付的，他出门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要带钱。

　　好在沈然人傻，并不在意，就算沦落成小厮了，也还是乐呵呵的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他或许脑子里压根都没有自己吃亏了的概念。

　　陆寄舟使唤他使唤的挺心安理得的，丝毫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愧疚感。
　　他对什么都有兴趣，而他有兴趣的东西，沈然都会帮他买下来，一直到他囊中空空如也的时候。
　　沈然挺愧疚，早知道就多带点钱了。

　　陆寄舟有些遗憾的将手中的剑穗放下，[算了，不买了。]
　　沈然有些急，下意识的向四周穿着花涧衣服的人里找了找，想找个认识的，好稍微借点。

　　他运气很好，目光一转，正好看到正从一家铺子里走出来的申子羨。
　　“子羨师兄！”他高兴的冲着那边摆手。
　　申子羨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他时微微颔首，然后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就走了过来。

　　“你们也出来玩？！”他眼睛一瞟，看着沈然身上的大包小包，轻笑道：“收获不小啊。”
　　“子羨师兄！”沈然满脸兴奋，“能见到你太好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不许，说人话！”

　　“咳——”机敏如申子羨一时间都有些懵逼，这是什么操作，作为一个人，不说人话说什么？学猪叫吗？！
　　下一刻，他怀里一沉，沈然将拿着的东西统统丢给了他，然后就见对方右手微微握起，扣在左手掌心，一点都不熟脸的用暗语说道：[你有，钱吗？借点给我。]期间大概有个词不太会，连比带划，总算把意思表达出来了。

　　申子羨挑眉，望向陆寄舟。
　　“成绩差，练习。”他淡淡道。
　　申子羨笑了，“确实改好好练练，暗语不过四级，别说惊雷峰了，任何一个地方都不会收你的。”
　　沈然苦瓜脸。

　　“钱的事情好说，我们是什么交情。”申子羨摸出一个钱袋子，连同怀里的东西一同扔回他身上。
　　“而且，”他笑道：“你这时间选的好，我刚有一大笔收益入账，这些就不用你还了。”

　　沈然瞪大了眼睛，认识他的人谁不知道六艺峰的申子羨就是个财迷，他今天吃错药了？这么大方？
　　沈然很好懂，疑惑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申子羨也不瞒他，勾着他的肩膀背对着陆寄舟，然后小声说道：“看在咱们往日合作关系良好的份上，我才告诉你的，别人我都不告诉。我把五味丹都给卖了。”

　　“啊？！”沈然不解，这个也能卖的吗？就那牛屎一样的味道？
　　“就说你傻。”申子羨道：“咱们自己人见惯了的东西，嫌弃的很，但外面可稀罕了，就只一颗，在黑市里能卖到一万金。”

　　如他所愿，沈然倒吸一口冷气，好半响才说道：“不会是骗子把！就那喂猪猪都不吃的五味丸？！”震惊之下，连陆寄舟说的不许说人话都忘记了。
　　好在陆寄舟是听不见的，不然又是一巴掌。

　　“什么骗子能骗得过我？”申子羨挑眉，“每五天一次的防骗课，我可是从不缺席的，我不骗人算好了，谁能骗我？！”
　　“你还小，一年半载的都出不了一次门，很多东西你不懂，五味丸虽然味道差了点，但其他好处可多着呢，何况，这还是从我们花涧山出去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十二万份的自信。
　　沈然点头，花涧山自然是最好的，花涧山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这是每一个花涧弟子共有的认知。

　　申子羨目光一转，道：“你以后如果想走这条财路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帮你卖，咱们分成，看在你我交情的份上，我只抽你三成。”
　　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否则的话，他的钱又岂是那么容易舍出去的。

　　沈然当然心动，可没有五味丸他就吃不饱肚子了，他的修为远不如申子羨，达不到光靠饭菜就能吃饱肚子的待遇。
　　不过，这些是以后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有钱了，师兄看中的那个剑穗终于可以买啦！

　　路边摊上摆着卖的东西当然不是什么名贵货。
　　颜色是艳俗的红，编的是同心结的样式，上面缀着一颗乌沉沉的木头珠子，连一般弟子用的都比不上。

　　陆寄舟拿着那根剑穗，举到面前晃了晃，红色的丝线拂过脸庞，有些痒，漆黑的眼底渐渐浮上层笑意。

　　但这点笑并没有维持多久，巨大的喧哗骤然响起，像是一滴油落在沸水中。
　　“死人了！”
　　“陈师兄死了！！”

　　申子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他推了一把沈然，道：“回山！”然后身形一闪，往出事的那边去了。
　　“师兄！”从没见过世面的沈然很慌，脸都白了，下意识的拉住了身边之人的袖子。

　　陆寄舟抽出衣袖，留下一句“你回去。”便也跟了过去。
　　咚——花涧山的钟声响了，那是召集的钟声，召集所有弟子立刻回山。

　　死的是花涧山的弟子，人死在了一个僻静的小巷子里。
　　花涧山那身特有的白衣，被染上了血和泥，污秽而又肮脏。
　　陆寄舟赶到的时候，尸体的身边已经围了好些人了，而这些人里，小谢绝对是那个第一眼就能被注意到的。
　　原来他也在。

　　陆寄舟这样想着，就见一个身材消瘦的男人站了起来，道：“看清楚了？”
　　这句话问的是樊飞。
　　娃娃脸的青年面色难看，他缓缓吐出一口气，点头，“是碎玉剑的伤口。”
　　陆寄舟不知道碎玉剑是什么，可他清楚的看到，小谢的身体因为这三个字僵住了，那张一直以来都在他面前笑的光华璀璨的脸，彻底阴沉下来，带着恨意和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