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宠妻手札》殊途当归

5、第五章 先生

　　曲念稚的草书师承杜山庭。

　　杜山庭杜先生乃当世书法大家，她跟着他学书法已有很多年了，不过知道这个的人并不多，曲念容算其中一个。

　　见曲念稚盯着画卷目不转睛，曲念容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何？这幅图可值得三姐姐题上墨宝？”

　　她想好该题何字时便想起了曲念稚，她的草书丹崖绝壑、笔势坚劲，配上这幅雪景图正正相宜，凭着两人的关系，她三姐姐必定是会同意为她题字的。

　　果然，只见曲念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道：“自然是可以题，不过六妹妹得另送我一幅山水图当做是谢礼。”

　　“多谢三姐姐看得上我的丹青。”曲念容歪着头想了想，“说来还是我占了便宜，‘书狂’杜先生关门弟子的墨宝，不是谁人都可得见的。”

　　曲念稚摇了摇头，道：“六妹妹谬赞了，先生说我是他最不成器的弟子，是你不嫌弃我才是。”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笔墨摆了出来。

　　曲念稚挽起衣袖，把毛笔蘸满墨水，“六妹妹想题何字？”

　　曲念容道：“就题香山居士的那首《石上松》吧，三姐姐可知？”

　　“我知。”

　　曲念稚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专注地盯着雪景图又看了片刻，而后提腕落笔，潇洒磊落的字跃然于纸上。

　　未有丝毫停歇，一气呵成，一首诗写下来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抬腕收笔，曲念稚松了一口气，她垂眸看向画卷，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在一旁的曲念容也忍不住赞叹：“如若不成器弟子都是三姐姐这般的水平，那我也想成为不成器的弟子。”

　　曲念稚被她逗笑了：“六妹妹又说笑了。如何？可还满意？”

　　“满意至极，三姐姐自来不会让我失望。”曲念容边用镇尺将画卷压住，等待墨水干透，边道：“三姐姐可能落上印？不瞒你说，这幅雪景图我是要当做贺礼送人的，不过我不会告诉他人这字是你写的，三姐姐且放心。”

　　她三姐姐不喜麻烦之事，如若让世人知晓杜先生的关门弟子乃一女子，必然会惹出风波，她定然不能给三姐姐添麻烦。

　　曲念稚有一方私印，是先生收她为弟子时所赠，印上这方印也无甚大碍，于是她便同意了。

　　待落好印，这幅雪景图也算正式完成了。

　　曲念容卷好画卷，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收好，而后跟着曲念稚去了明间，两人坐了下来，休息片刻。

　　一坐下，曲念容便迫不及待地问曲念稚：“三姐姐不想知晓我要将此图送与何人？”

　　闻言，曲念稚忍不住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开了口：“六妹妹要送与谁？”

　　“三姐姐知晓青哥哥的好友夏微清夏公子吧？”

　　曲念稚点了点头，“知晓，他来咱们家做过一回客。”

　　曲念容口中的“青哥哥”是三房的次子，曲府里行四的少爷，曲怀青。他与镇国将军府的嫡长孙夏微清乃是知己好友。

　　大周朝讲究尊贤礼士，虽说嫡庶之间地位有差，但如若庶子有能耐胜过了嫡子，继承家业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曲怀秋书读得极好，国子监里的好几位先生都称赞过他，前途不可限量，他本身便很优秀，和另一个优秀的人成为知己好友，这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

　　曲念容接着说：“夏公子的祖父快六十大寿了，到时候会请我们前去做客，青哥哥便让我作一幅画当做贺礼。”

　　闻言，曲念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这镇国将军府可不一般，老将军夏琼一生征战无数，战功赫赫，手掌二十万兵马，深得皇帝信任，乃真正的权臣重臣，像曲府这般的新贵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曲府四房尚未分家，如若接到了请帖，她们这几房都是要同去的，这礼自然也是按照一家人的名头送过去，为何四哥哥会让六妹妹单独准备一份贺礼呢？其中有什么深意？

　　曲念稚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虽说她是很怕麻烦事，但是她不想做一个糊涂人。

　　曲念容又道：“过得几日镇国将军府便会送请帖过来了，到时我们就可以出门做客了。”

　　她的声音中隐隐含着几分期待，曲念稚听了出来，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六妹妹很想去镇国将军府？”

　　话音刚落，曲念容便微微红了面颊，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没，没有，三姐姐你为何会这样想？”

　　她的神情证实了曲念稚的某些猜测，曲念稚笑了笑，没再开口，并未将她戳破。

　　显贵的镇国将军府有可能和曲府的庶房结亲吗？

　　曲念稚觉得她猜不到。

　　*****

　　待过了几天，曲怀秋送了一个小丫鬟到曲念稚院子里。

　　小丫鬟年纪不大，不过十二三岁，个子高高瘦瘦，长相平凡，但性子沉稳，为人细心。虽然她不喜说话，可和其他丫鬟相处起来并未发生龃龉。

　　曲念稚给她改了一个名字，叫做南星，曲怀秋说她武功尚可，这尚可到什么程度曲念稚并不知晓，不过她明了，哥哥不会给她一个太差的人。

　　很快便到了月中，曲念稚依着先前的打算，去探望住在京城附近幽谷中的杜先生。

　　这日一早，曲念稚便起身拾掇。

　　她先生怪癖甚多，其中有一项便是喜欢人穿白衣，曲念稚每回去探望他，如若穿了其他颜色的衣衫，必会被他念叨几句。她身为他的弟子，理应顺从他的心情，是以不和先生赌气时，曲念稚都会换上一身白衣前往。

　　今日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绣梅花对襟襦裙，梳了一个双平髻，并未佩戴首饰，只简单的用发带将头发束了起来，看上去素雅清丽。

　　待与曲老夫人请过安，用过早膳后，曲念稚便出了门。

　　杜先生居住的幽谷离京城并不远，乘马车过去也不过一个时辰左右的路程。那里山明水秀，莺啼燕语，环境清幽，十分适宜避世隐居。

　　到了幽谷，曲念稚刚下马车，便看见一个人站在谷口。那人身穿灰色道袍，已过而立之年，浓眉大眼，一脸笑意。

　　见着了曲念稚，他便俯身行礼，道：“小姐您来了，长宁已在此处等候您多时。”他是杜先生的小厮，武功高强，有他在，没人敢在幽谷里放肆。且他多年陪伴在先生身边，也算得上是先生的半个徒弟。

　　曲念稚自来对他客气，便也屈身回了个礼，“劳长宁叔等待，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长宁笑着道：“小姐快快进去吧，今儿个一早先生便开始念叨您了，想来是盼着您来呢。”

　　曲念稚颔首，一行人走进了幽谷。

　　一座两进的院子修建在谷中的平地上，白墙环护，碎石铺路，院中种着不少花草，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它们长得肆意，倒是构建出了另一番随性自由的天地。

　　曲念稚让丫鬟们自行去休息，而后便跟着长宁走进了主屋旁的耳房。

　　耳房不大，但布置得极为舒适，屋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地上铺着蜀褥，镂空的雕花窗桕前放着一张小榻，阳光照了进来，斑斑驳驳的光影洒在了小榻上。

　　屋子中间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搁着两盏茶水，茶碗上偶有丝丝水汽升腾。

　　她先生正坐在小几前，看着手中的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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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先生也是一个很好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