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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017章 躁动 ...

  •   元遥将龙牙握住,丹田微微运气,那薄薄的刀刃化作蓝色的光,消失在他右手手心。

      陶惜年瞥见,他的右手心,有一个符咒似的诡异图案,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元遥便缠住绷带,将左手上的佛珠,再次缠回右手手腕。

      陶惜年想起青龙山山腰上那些被拦腰砍断断肢遍地的黑衣人,那些可怕的伤口,恐怕正是这把刀促成的杰作。这奇异的刀,竟然能藏在人的身体里,当真是妙。

      元遥蹲下,将缠绕在陶惜年手上的绳索解开。陶惜年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来,对他道了声谢。

      “哎?小元将军,你怎么把他解了?”

      元遥对杨将军说:“杨将军,这是陶道长,我在南边认识的朋友。”又指了杨将军,对陶惜年道,“这是杨将军,你应该听说过。”

      杨将军不好意思道:“哟,这位道长,方才实在是失敬啊,呵呵……”

      陶惜年想了想,北边姓杨的名将,最有名的,自然就是那什么……

      “你就是杨大眼杨将军?”陶惜年双目圆睁。

      被人叫了大名,杨大眼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正是不才区区在下我了,我可是南边小孩听了便会停止啼哭的大魔头,道长在南边没少听见我的大名吧?”

      陶惜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阵,摸着下巴说:“听说杨将军眼大如轮,今日一见,眼睛也不过比常人稍大了那么一丁点罢了,可见说事的人多半道听途说……”

      杨大眼:“……”

      “荒郊野岭,你在何处落脚,是要去魏国?”元遥问。

      “我在河边搭了个帐篷……听说北边天师道要开道场,想过来凑个热闹。”

      “河边风大,不能住。你拿上行李,随我走。”

      杨大眼双手背在身后,说:“哟,看来你们两位还挺熟啊,我可从来没听说小元将军有朋友……”

      陶惜年盛情难却,便跟着去了。再怎么地,也比住在河边强不是?但凡有好一点的住处,他是不会住在河边上的。

      “对了,这些走尸不能胡乱处理。”

      陶惜年转身对满地尸骸查看了一番,没有活着的,全是死尸。看长相是都是南人。

      “挖个坑,将他们火葬了吧。”

      杨大眼颔首道:“甚好甚好,就该一把火烧了。道长放心,出了这山头,我从手下里找几个胆大的,将这里收拾干净。”

      陶惜年跟着元遥走出紫阳山,去河边收拾了行李,拉着花花一路前行,到了魏军在寿阳的驻扎地。

      整个寿阳县有大半淹在水里,城中已经几乎无人居住,都往北迁了。魏军驻扎在高处,住简易房和帐篷。将领住的地方好些,住在一间寺庙中。

      陶惜年左看右看,这寺庙是个小庙,总共只有几间住房,不算太旧,像是不久之前还有人在打理,可能是水淹寿阳之后庙里的和尚才搬到别处去。

      元遥将他领到一间房内,点了灯,说:“我还有些事情,晚些回来,你先休息。”便转身走了。

      陶惜年放下竹箱,在床边坐下。这地方简陋了些,除了床就只有个小矮桌,还有个放行李的箱子,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但打理得挺干净。

      阿柏从箱子里钻出来,说:“他是魏国人,还是个将军?那他去咱们那儿,是去当细作的吧?你怎么能跟他再交往呢,太危险了……”

      阿柏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当时元遥突然走了陶惜年没给他交代原因,不交代他这会儿也猜出来了。

      “当心隔墙有耳。”

      陶惜年走出门去,庙里静悄悄的,其余的住客都未曾回来。他提着油灯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惊喜地发现厨房里有热水,后院还有个澡间,实在是太好了。

      当然,这对于阿柏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因为他要洗衣服。

      “死妖道,穷讲究,大晚上还让我帮你洗衣服……”阿柏蹲在地上,奋力搓着衣裳。

      陶惜年提着油灯在一旁催促:“快点洗,不能等到明日,明日天亮了,你就不能出来了……”

      “你就不能自己洗嘛!”

      陶惜年打了个呵欠,双手叉腰,道:“不能!”

      待阿柏洗好了,陶惜年便去晾衣裳。阿柏缩得小小的趴在他肩膀上,有点委屈。陶惜年拍了拍他的头,说:“好啦好啦,到下一个镇上,请你吃顿好的。”

      夜间风大,陶惜年站在小小的院中,四周无人,只有风声呜呜作响。他打了个呵欠,回房睡觉。

      阿柏坐在床前,小声抱怨陶惜年与元遥交往,陶惜年眯着眼赏了他一个爆栗,把阿柏赶去睡觉,留出一半床位,靠着墙壁渐渐闭上了眼睛。陶惜年从来没跟人同睡过,不过他自觉睡相还行,应该不会吵到元遥的。

      “弃智,为师感到不久之后将会尸解为仙,怕你独自修炼不能自行结丹,先行渡些修为与你,将内丹先结出来,今后你再修炼,当事半功倍。”

      “多谢师父。”

      “来,先抓住为师的手,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有一股热流从手心传了过来,沉进丹田。”

      “你运气,试着将原先的修为与这股气混到一处,结出内丹。”

      “是,师父。”

      陶惜年按照青云道长的指示,运气几个周天,将那股气沉进丹田,眼看着内丹就要结出来了,那股气却沿着丹田往下沉去,直到他控制不住。与此同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升了起来。

      他惶恐道:“师父,我这是怎么了?运气运错了吗?”

      然而青云道长已经不见了,面前放着一支青竹杖。

      他想起来了,师父早已尸解,结出内丹也是几年前的事情,那他现在是在干什么?

      陶惜年猛地睁开了眼。

      在极近的地方,一双浅褐色的眼睛正看着他。陶惜年眨了眨眼睛,险些叫声出来。

      他整个人缠在元遥身上,还紧紧夹住了元遥的腿,更羞人的是,他的小兄弟莫名地精神。

      他一向皮厚的老脸倏地红了,放开元遥连忙缩进床尾。

      “那个……对不住,吵到你睡觉了……”他吞吞吐吐,急得舌头打结,不知说什么才好。

      元遥坐起身,天已经亮了。他道:“无事,我该起身了。你尽管歇息,此处不会有人打扰。”

      陶惜年把头蒙了起来,像一只不肯面对现实的鸵鸟,等元遥出了门,才把头伸出来,深吸了一口气。

      他娘的,这也太丢人了。

      陶惜年躁动不安,念了好一会儿清心咒下腹的火才消了下去。

      他修的虽不是清心寡欲的道,不过这些年也称得上清心寡欲。他天煞孤星的命,找不到伴的,因此对小兄弟终有一日有用武之地并不抱太大期望。可是就在这种时候,千不该万不该起来的时候,这小兄弟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陶惜年感到一阵绝望。啊,好丢人。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刻钟后,他竟然睡着了,直到天色大亮。

      “道长,起床啦!”阿柏走到床边,用他的麻杆细手轻轻拍陶惜年的脸。陶惜年像赶蚊子般将阿柏的手推开,转了个身,继续睡觉。

      “道长,今日还走不走啊?要再不走,咱们又得留下来再住一日啦!”

      陶惜年猛地睁开了眼。

      对哦,若是再留一日,他还得在元遥床上睡觉。在有床的情况下让他睡在地上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说,除了元遥的床,他好像没别的地方可以睡。元遥每日里早出晚归,被他一闹也休息不好,再说了,今早……着实太尴尬了……

      他起身穿了一套深褐色的道袍。出门在外穿深色的衣裳才免得弄脏,也不引人注意。他拎了箱子准备去找元遥道别,一开门,一双浅灰色的大眼睛对他眨了眨。

      “哟,陶道长,你这是准备走啊?”

      杨大眼站在门前,右手是个正准备敲门的动作。

      “叨扰了一晚,该上路了。”

      杨大眼抬头看了天色,说:“这都快正午了,这会儿走太晚了些,道长还没吃饭吧?走走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说罢不由分说将陶惜年的竹箱放了下来,关上房门,拉着他去吃饭。

      还没到开饭的时候,杨大眼拉着陶惜年去伙房视察了一番,让自己手下亲兵先盛了些,在寺庙院里架了个矮桌,先开饭了。

      “道长不是光吃素的吧?”

      “不,我不忌口。”

      “那就好,随便吃,敞开了吃。”

      陶惜年早就饿了,不跟他客气,大口吃饭。这魏国的菜与南梁自是不同一些,做法比较粗犷,不过味道尚好,他也不是个太挑剔的,捡了喜欢吃的菜,吃得挺香。

      吃到一半,他问:“元遥呢,他不来吃饭?”

      “不用管他,到了时辰他自然会吃的。”

      陶惜年吃了两大碗饭,觉得吃撑了,放下碗,杨大眼也放了碗,笑眯眯地看着他。陶惜年突然有点不妙的感觉。

      杨大眼:“道长啊,今日就麻烦你帮咱们点小忙了……”

      陶惜年:“……”

  • 作者有话要说:  嗯,虽然名字有点奇怪,但北魏真的有杨大眼这个人,阿遥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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