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包子掉了》哒哒啦爱你

33、住手

　　见他容颜虽略带苍白，却剑眉星目一派清朗，于此时刻还云淡风轻微微一笑。

　　被藐视的怒火蹿上心底！蓝野执起长剑，挽了行云流水的剑花在剑尖，直直朝他刺去。

　　“死到临头，还故弄玄虚看不清形势！”

　　这种时刻，中了五毒散，感官已经失去准头分不清东西，不是应该匍匐在地求着自己饶他么？

　　难道天下英雄好汉只他金潜一个？在他跟前还把这种腔调装到了底，实在让人厌恶！

　　“住手！”

　　当此时刻，有人声若洪钟，平地一声嘶哑的吼。

　　蓝野的剑停了一瞬，回头看。

　　被推到地上还未站起的老皇帝，面上已经都是老泪。一贯浑浊的眼，此时此刻，竟让月色与泪洗练的有些亮堂。

　　“你不许动他！朕不许你伤他！”

　　是豁出去的一声吼，酒色侵蚀多年的嗓子，怎耐如此不顾形象。

　　“都自身难保了，还知道护着麾下爱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哈哈！”凉薄的眼，扫了地上手脚都在颤抖的老皇帝。

　　什么天子！在他蓝野面前，如今这天下可还有什么阻挡？

　　他要人！也要江山！

　　过去八年守着许灵儿，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天翼！天翼！

　　他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于昔年蓝月宫廷之变中一路逃亡，以假死换平安！

　　看，如今八年过去，过去阻他挡他害他之人，可还剩下一个？

　　遇见许灵儿，是他无心插柳。可世事从来都是公平！一饮一啄，不就是为了此刻？

　　手不再停，此剑便是他八年所磨的心念！

　　刺过穿堂的风，也刺过昔年屡屡为人所轻视的暗伤，直至到了金潜跟前。

　　长剑破了衣衫，没入血肉！剑刺到了底，只余剑柄还留在主人手上。

　　殿中是一片静默。嘶嘶轻吸声响起，中了一剑的人抚着胸口倒下了。

　　“陛下！！！”小太监尖利的嗓音穿透大殿。

　　明黄的衣袍向后飘扬，天子的血竟也是红色的。

　　金潜摸到的一手粘稠，是从身体刚刚涌出，还是温热。“为什么…”

　　他也是身形晃荡，站着甚是勉强。却还是尽力搀住这个于最后一刻，让他心中震惊的人。

　　不是为了皇位手刃亲兄，与他有血海深仇么？

　　不是只要荣华不惜践踏天下苍生与手足情深么？

　　为什么！

　　究竟这一刻，是为什么！！

　　他分不清心中震荡的是惊还是怒，亦或是…疼。

　　活了三十年才知道的亲人，本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若只如此，真相大白时，他恨也能恨的敞亮！

　　可现在呢？

　　仿佛被水浸了太久，失去了本来模样。老皇帝虚喘着，一字字都说的断断续续又勉强。

　　“叫…我一声皇叔，咳…皇叔错了…”他不用朕。

　　染了血的手，抬起来还想摸一摸侄儿的脸。

　　叫我吧，叫我一声可好？

　　过去三十年都是皇叔迷了心窍，战战兢兢守着皇位，没有一刻是真正开怀的。

　　我后悔了，后悔过往曾经做下的蠢事。

　　“不…求你…原谅，叫一声…皇叔…”

　　垂暮的天子，是日落夕阳。眼中映出金潜惊诧与不解共掺的脸。

　　“你不愿…皇叔明白…总算…没白练功夫…你活着，真好啊…”

　　他不是生来就是这副昏聩的模样。

　　少时谁没有一副宏图大志？与皇兄每个夜幕升起时，在练功房里的对练，都是为了日后能上马征战平定江山！

　　只是，走错了一步，便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暗了三十年的眼，在最后一刻终于透亮。于是心中也不再辨不清方向。

　　“皇兄…我，想你好苦啊！”

　　手朝着上空尽力的抚去，他终于看见皇兄朝他笑了。原谅他了，是不是？

　　血流太快，一剑穿心。说这么多，也算遗言。甚好……

　　扶着的人彻底倒下了。金潜手中一空，来不及细想，听到那人重重倒地的响。

　　怎么会如此？为何要这样？

　　“不！！！”肺腑涌出的长鸣，泣血又带了泪。

　　“你醒过来！我不报仇！不杀你！还替你守江山！”

　　那人不回他，倒在了脚边，不再有半点声响。

　　十五年的君臣之谊到了终点。再没有了。

　　再没有那样一个懦弱昏聩却满腹算计的人，端坐那个位置口蜜腹剑看他了。

　　明明咬牙切齿心中提防，却强装一副龙颜大悦给他看。

　　“皇叔！！！啊！！！”他是不是又回到昔年战场？

　　凸牙压境，被千万敌军所困，明明心中痛恨无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堪比手足的弟兄慢慢倒下。

　　然后黄沙掩血面，成了不会再动的尸体。

　　怎么？报仇竟会如此痛！

　　“呵！也好！老东西挡路，太过碍眼！既然死了，一了百了！本来还想留他做个傀儡！如此！本殿下这便名正言顺坐你们的江山！”蓝野扭扭脖子，冷笑而不耐。

　　“什么皇叔皇兄！到了我手中，就是你乃真命天子！也只有丧命的下场！”

　　长剑还插在老皇帝身上，它染了血，蓝野嫌它脏。又取过一把剑，他有的是兵器来杀面前的夜叉将军！

　　雨大了。

　　门外雨声连绵，潮湿将心裹住了。翻了个身，许灵儿忽的睁了眼。

　　晚风吹的这么急，她有点慌。梁上的魅影支着手，静静看她。

　　主上的姑娘，今夜翻来覆去迟迟不入睡，有心事？

　　这样看着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也会有心事？唔，她想想，姑娘惦记主上了？

　　许灵儿毫无所觉，坐起身，怔怔对着窗外看。

　　窗棱被风吹的咯吱响，屋中静谧一片，她低头也看不见明亮。

　　心好慌。喘一口气也压不住砰砰急跳的心。

　　她睡不着。

　　想金潜，入了王宫可有平安归府？

　　天子的威压她也是感受过的，那日为了护自己，他迎着百官将蓝月皇子踩到脚下。

　　人人都知道金潜冲冠一怒，是为了她。

　　可她呢？她可有为金潜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