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白大仙》鬼七叔

13、第13章

　　一般来说，道士服是黄黑相间的，深黄色为主体，衣领和袖口呈黑色粗条纹，道士需头戴一顶黑色毡帽，手持白色拂尘，衣冠楚楚。

　　而眼前这位张大仙，身着亮黄色道服，苍白的发色上扭扭歪歪挂着一顶红色毡帽，盘腿而坐，身子倚靠在墙壁上，从侧面看去，可隐约瞧见藏于身后的鱼肉。

　　食荤道士在道界中也很常见，只是在正规的道教中，食荤不可在桌台上，不可在众人面前，否则犯了大忌。再者，黄符咒也是有讲究的，细条的粗细，图案的构造和笔画的舒畅，都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道士的真伪，通常人们都是依照这几个方法来鉴定的。

　　张大仙的侧门上就粘着一张黄符咒，白清悠将脑袋缩回去，两只眼睛直直盯着纸面，线条极为粗糙，笔尖用力太过重导致于符文在纸上的受力不均匀，有粗有细，有重有轻，断断续续，实在不是一个道教人的水准。

　　这时，屋内又传出动静来，听声音是李强媳妇在说话，言语极冲，口吻也不太友善：“张大仙，今儿个我们就是来问问清楚，你不说我们还真不走了。”

　　有人出头，李大脚也不含糊，眼睛却不敢像嫂子一样直盯着张大仙，只是瞅着桌面，闷声道：“张大仙，你就同我们讲讲，我家到底有啥东西，你这不说，我心里头没着落。”

　　“是呀，张大仙你就说说，”张曦站在门口侧着身子让出白清悠，她又接着说：“趁着白家丫头在这，你就给大家伙讲讲，这丫头身上有啥稀奇的地方，竟然能镇鬼？”

　　这边白发财一听有人说自家闺女身上有东西，顿时就不高兴了，耿直着脖子，眼珠子瞪得老圆，粗嗓子道：“哎……你可别瞎说，我闺女身上能有啥，那是我闺女福气好被张大仙看中了，搁你身上，那怕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命……”

　　李强媳妇白了白发财一眼，心里是极其不舒坦，这两年来，村长一直在村里宣传，说主席让人传话来，国家正在富强，以前的封建迷信思想不可取，要尽早改正，可白发财那可谓是一根筋得钻进了牛角尖。

　　她拍了拍衣袖上的泥污渍，还未等白发财话说完，就出声打断了，“白老三，主席都说了，封建思想阻挡着国家进步的步伐，村里开会拿鸡蛋你比谁都勤快，咋这脑子里的思想还这么腐朽。张大仙是驱鬼的，咋被你说的神乎其然，像是神仙一样，你闺女那是一条生命，不是村里头养的猪，到了时间就要宰割的。”

　　张大仙没说话，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着，他心里清楚，现如今村民们虽然面上对自己都尊敬着，可主席的话一直传达下来，一些思想进步的年轻人潜移默化下都不太信鬼神这一套了，再过些年，他觉得，道士大概会成为众矢之的。

　　这只是张大仙自个单方面的想法。

　　其实，湘西自古以来都是鬼神聚集之地，赶尸术、巫蛊术、冥婚等等邪术都很盛行，六十年代的小黄庄，很多人背地里都还在偷摸传承祖上手艺，对于鬼神之说那是即为信奉的。大家都是明眼人，通过几次的捉鬼，村民们对张大仙的能力或多或少有了些怀疑。

　　有一次傍晚碰见鬼火，“鬼火”又名“鬼眼睛”，通常是死人有未实现的愿望，死后的一缕意念化作而出，游荡在人间，等愿望实现就会消散而去，转为再世投胎，祖祖辈辈传下来说：鬼火不可灭，不可触碰之，否则会遭大祸。

　　张大仙不信，带着法器去坟地里企图收拾鬼火，他将捕捉到的鬼火装在苎麻布袋中，还未到七渔河边就全身焚烧起来，后来，他一头扎进了七渔河里，被人捞上来后，三天三夜才恢复精力。

　　白发财见张大仙不说话，自己也不说，站在门口一副要走的样子，脚刚踏上门槛，白清悠就走了进来，脸上流露着胆怯，小声道：“张大仙，我最近几日做梦总是梦见观音菩萨，菩萨和我说，我是女蜗娘娘的后代，是神仙转世，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女娲娘娘是中国上古神话中的创世女神，人首蛇身，是伏羲之妹，更是华夏民族人文先始，福佑社稷之正神。神通广大造万物，每天至少能创造出七十样东西来，凡人尊称信奉她为民间长久崇拜的天地之母，又称创世神。

　　坊间有传闻——女娲造人，以黄泥仿照自己抟土造人，并且创造人类社会以及建立婚姻制度。后续因为世间天塌地陷，于是熔彩石以补苍天，斩鳖足以立四极。

　　小黄庄古时立有女娲庙，后来发洪水被淹没了，村民们想着重建，日子一日一日拖着，到了六十年代辈分上，大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心头诚心供奉着。

　　白发财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眉目悄无声息爬上惊讶，心头嘀咕着，张大仙不是说死丫头是瘟神转世，咋变成女娲娘娘转世了，一边想着心事，一边转过身来，全然没注意到张大仙被这一番话说得面如土灰，只顾着疑惑问道：“张大仙，这咋回事？”

　　有村民道：“原来是女娲娘娘转世，那怎么能嫁给李大脚，那是要触犯神灵的。”

　　另外一人跟着议论说：“难怪这丫头掉进七渔河都没死，原来是女娲娘娘庇佑，这可是天大的恩赐，老天保佑我们小黄庄啊！张大仙，白家丫头定是不能嫁给李大脚的，这是要犯大忌的。”

　　“啥女娲娘娘，”张大仙手指一个劲撵着，眉头处凸显出来一个大“川”字，才一会就想出了对策来，轻咳一声，嗓子里像是有口千年老痰堵住了嗓子眼，深沉得很：“女娲娘娘是神，不老之身，不死不灭，又不是凡人怎么会轮回转世。眼下，我不得不将天机道给大家听……”

　　见众人不说话，张大仙又接着说：“不瞒大家，白家丫头生于中元节，是至阴至阳的精品魂魄，足以镇住李大脚家的阴湿鬼，我之前之所以不说，是怕阴湿鬼有所防备，会心生恶念害了白家丫头性命。”

　　此话一出，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你一言我一语的：
　　“啥是阴湿鬼？”
　　“阴湿鬼捉了不就得了？”
　　“李大脚家怎么会有阴湿鬼？”

　　白清悠也被这“阴湿鬼”三个字说得一愣，据她了解，允国是不存在阴湿鬼这一说法的，周而师父也没提到过，难道，是后世才有的，可这鬼竟然需要至阴至阳的魂魄去扼制，应该是即为凶残的。

　　李大脚也有着相同的顾虑，直言不讳道：“照你所说，这鬼是要害白家丫头性命的，既然如此，我这一把年纪了，还祸害这小姑娘做啥！要死也该是我死！”

　　张大仙见村民们情绪激动，宽慰道：“大家伙别怕，这阴湿鬼不害人性命，只是因为李大脚家常年没有女子，阳气和阴气失调，加上李大脚又思念媳妇心切，阴湿鬼才来闹腾。阴湿鬼但凡在一家驻足后，就会把自己当成家里女主，一心一意对男子好。李大脚之前说的家里没风吹，门帘会动；晚上的煤油灯明明是亮着的，早上起来又灭了，这些都是阴湿鬼干的。”

　　李大脚问：“那怎么驱赶？这跟娶白家丫头有什么关系？”

　　张大仙继续解释道：“阴湿鬼与男人的血脉是连在一起的，赶不走，要是强行用驱鬼之术，那被阴湿鬼缠身的李大脚也是要命丧黄泉的，对付阴湿鬼只能娶至阴至阳的黄花大闺女回家，例行房事，七日之后，阴湿鬼就会自行离开，寻找下一个宿主。”

　　这听上去倒像是邪术，例如蛊毒一样的东西，白清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张秀气的小脸皱巴着，满目疑虑，故意装作小孩子心性试探道：“张大仙，既然阴湿鬼是好的，那它是不是和女蜗娘娘一样，不会害人，只会保佑人。”

　　张曦也满心好奇，附和道：“是呀，张大仙，听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这是好事，巴不得我家也来个阴湿鬼帮我干活。”

　　众人齐声道：“是呀！”

　　白发财也在一边偷笑，脑海里想着不正经画面，这阴湿鬼说不定还是个美女，肤白貌美，唇红齿白，腰细臀肥的，要是有这样一位佳人，那岂不是美事，还没想长远，就被张大仙扼杀了美梦。

　　张大仙摇摇头，手上的拂尘挥了挥，“这阴湿鬼是以腐蚀男人阳气为生的，她无形无声很难被发现，人的阳气又是与生俱来的，后天不可加之，一旦被食用完，就会成了行尸走肉，且无法转世投胎，只能游离于蛮荒地界，处于六界之外。”

　　四周寂静一片。

　　白清悠站在门旁边，低着头，咬着手指，仔细分析张大仙的话语，按照他的说法，这阴湿鬼找的宿主应该是死了媳妇的，可先前她明明在田野上瞧见宋桂云了，身影一闪而过又忽明忽暗的，结合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宋桂云已经死了，而自己看到的多半是魂魄。

　　得出这个结论后，白清悠又意识到两个新问题：其一，宋桂云是怎么死的？其二，张大仙为何要说宋桂云是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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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鬼七叔：要想阴湿鬼不上身，各位千万不要做单身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