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凡》纸片片

3、梦中景

　　林殿脑子里晕乎乎的，四肢也难受得厉害。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人在唤他“师弟，师弟……”林殿努力想把眼睛睁开，但是双眼却好像被什么人蒙上了一般，不管他怎么用力，都甩不开那双手。

　　身体还浸在水中，失重的感觉令林殿感觉脑袋闷闷的，十分难受。

　　恍惚间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青山，他觉得那山熟悉极了，但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来到山脚，那里有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他的脚不受控制的踏了上去，仿佛尽头有什么东西在指引着他。

　　小路崎岖，还不时横着一两块藏在草里不易被人察觉石头，但林殿却轻轻松松的避过了。走了不多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只有五六岁的年纪，而大的那个看不清脸，只留一个颀长的背影，一身白衣无风自动，颇有些仙风道骨。

　　这二人携手慢慢向山上走去，大的不曾说话，小的也半点不聒噪，一路上都是诡异的安静。

　　林殿大约明白自己在一处梦境中，这里的一切皆是有形无实，但约摸着和自己是有些关系的，便抬脚跟了上去。

　　那二人在山顶一处竹楼前停了步，林殿便也停了步。只听大的那个对小的说“殿儿，这便是你段师兄，段书安，师傅不在的日子里要听师兄的话，可明白？”

　　“徒儿明白。师弟林殿，见过段师兄。”小的那个奶声奶气的伏首作偮，林殿这才看见这师徒二人前面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那孩子伸手去扶，笑的温柔又矜持，好看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林殿的心没由来的抽了一下，没等他思索出原因，面前的景色便是一变。

　　师徒三人化作雾气消失在林殿面前，紧接着片片鹅毛雪从天而降，很快就给这山满满的盖了一层。

　　林殿还站在原地对着这竹楼，看着师兄弟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里面跑了出来，又喊又叫，团着雪白的球往对方身上扔去，扔够了雪球又在雪地里滚作一团。直到脸颊耳朵冻得通红，躺在雪地上耍赖的小师弟才被自己师兄拽起来，拖回竹楼里去了。

　　不知何时天开始下雨了，先是几滴，然后越来越大，织成了雨帘，噼里啪啦地砸在雪地上。

　　林殿伸手去接，却发现这雨根本淋不到他身上，于是便放下手，看着这雨在皑皑白雪上砸出一个个窟窿，然后冰雪消融，雨过天晴。

　　春天来了。

　　清晨的山间还笼罩着淡淡的雾，阳光撒下来，林间金光浮动，犹如仙境。

　　两个孩子换上薄衫，背上竹筐，向着山下走去。走着走着师兄将自己师弟的竹筐解下来挂到了自己胸前，小师弟跳起来将两个筐子里的小锄头拿出来用胳膊擎着，师兄温柔的笑着摸了摸面前小孩儿的头，师弟也傻傻的笑，二人复又向前走去渐渐的看不见了……

　　林殿四周的景象越变越快，眨眼间便是春夏秋冬，那两个孩子也长成了大人模样。

　　起风了。风越来越大，吹来了满天乌云，刹那间又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看见小师弟在自己师兄房间门口拼命拍门，口中还说着些什么。林殿伸长了耳朵去听却仍是听不到，而门也始终没有打开。

　　最后小师弟忍不住用功力震碎了门，林殿从他身后看见坐在床上的师兄段书安双目发红、眉头拧得死紧，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一个字。

　　说来也怪，这个字林殿听见了，是“滚。”

　　林殿觉得这声音砸在耳膜上疼得很，胸口也不知道为什么憋闷得厉害，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就在林殿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嗝儿屁的时候，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