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遇上金大腿》幻椒

20、比谈恋爱更累是找人还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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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以来，有两件事一直很难。

　　一件是找人借钱，一件是找人还钱。

　　柯家公司资金周转不灵，除了决策出现问题导致资金链断裂印发破产危机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货款收不回来。

　　在柯寻对外处理银行等外部事务的同时，柯妈妈把所有的公司流水和客户信息都进行了梳理，他们很快发现，还有大笔未结完的货款，如果这些欠款能够收回，就可以为开工投入生产准备好资金。

　　也就是说，只要收回这些钱，根本不需要雍睿给的那些无息贷款，这段时间工人也找了一些，钱到位就能重新开工，前提是雍睿不告自己收回前期的六百万的话。

　　柯寻想着这些事，越发觉得必须把钱要回来，他们欠别人钱都还，人家欠他们钱凭什么能不还，他不想受雍睿威胁，也不想他们之前的关系扯上太多的金钱利益，到现在为止就算他被对方凶了威胁了还是觉得雍睿是个好人，更不想陷入类似包养的关系中，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并不包含陪人睡觉拿人钱财这回事，这太超出他的价值观。

　　但是，若是欠款的钱能那么容易收回来，早就收回来了。他们现在去的这家公司负责人称黄总，前期欠了一千多万的货款一直拖着不付，后来柯珉为避免进一步损失断了供货，于是黄总更加不愿意还钱，要求继续供应货物被柯珉拒绝，要求还钱也被对方拒绝，双方闹得很僵，最后柯珉就暂时放弃了欠款的索要，直至后来失踪。

　　在进入黄总的公司办公楼之前，柯妈妈把这些事全告诉了柯寻，柯寻目瞪口呆，“为什么他们能不还钱啊，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在他一个社会新鲜人来看，这的确不可思议，不过人家就是欠钱不还，柯珉也是很有能力的年轻人了，一千万的货款愣是要不回来，每次来追债黄总都避而不见，不是去度假了就是家里出事了，所以这次，柯妈妈也算是做了万全准备才来。

　　“我在他们公司里安排了眼线，这次绝对在，堵个正着。”柯妈妈手指握拳，“儿子，这次看好了，你老妈的能耐。”

　　柯寻说：“看您的，那我是来干嘛的呀？”

　　“总得有个男人在，撑场子。”

　　“难道我是来打架的？”

　　柯妈妈直说：“没指望你能起多大作用，真要打架你这小细胳膊细腿还不一定比得上你妈。”

　　柯寻自尊心受伤，他好歹是个男人，成年的，个头难道是白长的？他才不服气。

　　母子二人一路进到办公楼，前台小姐起身道：“二位找谁？”

　　“找你们黄总。”柯妈妈中气十足地说。

　　“请先登记姓名。”前台小姐微笑着递上登记本，“出示您的证件，本公司不接待来历不明的人。”

　　“别装了，我们是来找他要钱的，欠账还钱！”柯妈妈立刻提高嗓门：“你们就是这么做生意的吗！”

　　柯寻一阵发憷，他们是来要账，为什么要这幅吵架的架势呀……和和气气地说不好吗……

　　他马上就知道了，和和气气只能存在于借钱的时候，还钱的时候谁跟你和和气气啊，前台小姐见多了这种场面，马上说黄总不在，理由BLABLA，柯妈妈不为所动，直接大嗓门在办公楼嚷嚷，柯寻觉得丢脸，这嗓门全楼都能听见吧！妈妈你以前只从事打牌跳舞这么优雅的运动啊，为什么现在要突然变成泼妇……他小声地抱怨着：“我们好好说啊，别闹……”

　　柯妈妈不理他，仍然大吼大叫，她穿得依然很优雅，可是完全不顾仪态地撒泼也是具有一定作用的，很快楼上下来一堆人，面面相觑。

　　讨债的套路，大家也都见的多了，保安先上：“你再这样打扰我们正常办公，叫110了！”

　　柯妈妈说：“你叫啊，看是你们欠钱不还不要脸，还是我们合法要钱不要脸！”

　　一个经理说：“大姐你还这么吼也不是办法，我们也是打工仔，要钱找我们黄总啊。”

　　柯妈妈说：“我们也要吃饭啊！我们公司都要因为你们欠钱不还倒闭了！不吃饭大家一齐不吃饭！”

　　另一个经理说：“黄总不在，你在这里闹破天也没用。”

　　柯妈妈说：“我知道他在，他现在是没脸出来见人吗，他不来我就不走了！”

　　柯寻只觉得场面很难堪，他倒宁愿丢脸的是自己，他妈妈平时最要面子，现在撕破脸讨债，都是为了生活，他低下头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果然什么用都没有。

　　一个人过来说：“够了够了，都散了散了，骂街也骂不来钱，小心我们真的报警抓你！”

　　他来硬的，柯妈妈就更硬：“你报警！先抓欠钱不还的人！不管什么法律欠债还钱理所应当，告你黄总非法侵占！”

　　另一个人开口说：“唉，黄总不在啊，他母亲去世他回家奔丧了，您下次再来好吗，我们真的做不了主。”

　　他来软的，柯妈妈就更软：“黄总奔丧这个理由用十几回了吧，我也要吃饭，我大儿子真的找不见人，谁给我们做主？”

　　大家吵吵闹闹没完没了，柯妈妈以一敌十，她嗓子都要喊哑了，过了好半天才有个人走进人群来说：“都回去上班！”

　　那人中年人体态，小眼睛精光闪闪，正是黄总。

　　管事的人出现，手下立刻散了，柯妈妈也立刻收了泼妇架势，回复女性的温婉，和他握手：“你好，久仰。”

　　黄总也握手：“你好，久闻大名，请到我办公室坐。”

　　两人全当刚才一场闹剧无事发生，和和气气地去办公室，柯寻也跟过去，黄总还问道：“这小帅哥是哪位？”

　　柯妈妈说：“是我小儿子，年纪还小，还请黄总多多关照，赶紧把钱还了吧。”

　　她这么直接，黄总也不绕弯子，“实话跟大姐说吧，我手头现在是真困难，我老黄哪里是欠钱不还的人？做生意做重要是讲诚信，我也是实在周转不开，等我这阵子熬过去了，一定把钱双手奉上，向您赔礼道歉。”

　　柯妈妈在办公室沙发上坐下来，也开始诉苦：“您困难，您有我们困难吗？我们上个月差点就破产，都谈不上周转了，我也实话跟您说，吃饭都成问题，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就差一个房子没卖，要不真困难，我也犯不着丢了老脸来你这里。”

　　她才和人吵过架，嗓子都是哑的，说话沙沙的，话语中更有几分苦楚之意，再也没有比柯寻了解更深刻得了。

　　黄总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叹气：“大家都困难，我理解，您也理解理解我，我周转过来了一定还钱。”

　　“你这周转好几年了，我家柯珉来过很多次了，我这次是破釜沉舟的心，要不到钱是不会走的，”柯妈妈看着他。

　　黄总摊手：“我都说我理解了，但我没钱，你说怎么办。”

　　他这么一说，刚才装出的诚恳假象都撕下来了，无赖嘴脸暴露无疑，又接着说：“要告就告去吧，我就是没钱，你看法院怎么判。”

　　柯寻一直站在他妈妈身边，这时终于说话了，“法院判，也是让你还的。”

　　黄总眯起眼睛看他，“那好那好，你们去告，我求之不得，今天我还有其他工作，就不送了，到时候开庭我的代理律师会去，咱们走流程。”

　　柯寻很生气，“告就告……”

　　柯妈妈拉他一把，打断他的话：“告，告有什么用，等几个月的流程走下来，黄花菜都凉了。”

　　柯寻无话可说，现在他们等钱用，实在耗不起几个月时间。

　　黄总又笑：“呐，就算过几个月你们申请强制执行，我真没钱又有什么办法，再等几个月如何，时间拖个几年下来，我耗得起，你们耗不起吧。”

　　柯妈妈也有点沉不住气，“我们现在真的需要钱，之前柯珉来要钱要不回来，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现在我们公司的情况您应该也听说了，如果这一千万的货款不还，我们公司的欠款都还不上。”她好声好气地商量着：“我知道柯珉把跟贵公司的合作关系断了，这都是可以弥补的，钱一还上我们一旦开工就可以继续供货，还是愿意继续合作……”

　　这种人，欠钱不还，哪里还能合作，柯寻心内清楚，也明白他妈妈只是为了说好话，他心里气苦，又怕再次说错话，只能忍着。

　　黄总托着脸颊笑眯眯地听柯妈妈陈述，等她说完了，才慢慢开口：“这样，你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我老黄也是个善心人，就还你们吧。”他还没等柯家母子做出反应，就又话锋一转：“不过，全额还，是不可能的。”

　　“黄总打算还多少？”柯妈妈立刻追问。

　　“我也有一帮子人要养活，这年头生意都不好做对不对，”黄总说：“这样，你写一个清偿证明，我不是欠你们一千万吗，打个对折，我还你们五百万现金，你立个字据表示欠款已清不再索要，接下来照常供货，我就让财务部门立刻给你们支钱。”

　　他态度坦然地柯寻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了，他实在忍不住了，“你欠一千万只还五百万，哪有这种道理！”

　　“不要啊？”黄总抬头看他，“不要我也没办法了，我就只有这么多钱，你们不是缺钱吗，我这是雪中送炭。”

　　“您这么趁火打劫，传出去就不怕让同行笑话吗？”柯妈妈也气急，“您就算第一次付五百万，其他分期还都可以商量，一下子就说只能给一半的钱，这也太……”

　　黄总好整以暇地说：“我不勉强你们接受，去告我吧，不送。”

　　柯妈妈气得发抖，她努力控制着情绪，又低声求道：“我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柯珉您也认识很多年了，他现在，现在……”

　　她说不下去了，黄总倒是直接地说：“躲债这种事，我也懂的，说到底大家都一样，有人催你，你催我，互相理解……”

　　柯寻打断他的话：“我哥不是躲债，他不会欠钱不还，更不会趁火打劫！”他拉起柯妈妈的手：“算了，再说下去也没结果，我们走。”

　　柯妈妈挣开他，仍然看着黄总，“我们是真有困难，请您通融通融……”

　　黄总不为所动地站起身，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口气冷淡地说：“我给了你路，你们又不肯走，是要逼死我吗，你们逼死我了就真的一分钱也拿不到了。”

　　柯妈妈仍然恳求他，柯寻听不下去，“妈，您还看不出来这人就是个无赖吗，我们不可能只要五百万的，大不了告他。”

　　“去告吧，你们能拖个一两年的也说明你们不缺钱。”黄总冷笑，“你个小男孩是真不懂啊，法院判了我一样可以不给，再说法院怎么判也不是你想当然，都靠律师，你们还请得起律师么？”

　　他一提律师，柯寻不由自主地想起雍睿，那位也是个要律师欺压自己的……他稳了稳心神，反驳道：“我是不懂，但是欠债还钱就是说到哪里都天经地义的事！”

　　“我还啊，谁说我不还我，我老黄最讲究诚信，我现在就还你们五百万，只要你们肯写字据不再追讨剩下的钱，这是我给你们的救急钱，不懂不要乱说。”黄总丢了张纸过去，“不写的话就请便。”

　　柯寻转头看柯妈妈，“我们走。”

　　柯妈妈望着他，经过一早上的折腾，原本精致的头发早就松散了，她看起来无助又狼狈。

　　柯寻抓住她的手，直接拉着她走出去。

　　黄总还在他们身后怒道：“给你们路你们不走，真以为告能赢啊！民事诉讼案子我打得多了，慢慢耗着吧！看谁耗到最后！”

　　他们出了办公楼，外面的风吹过来，已经是秋天，柯寻感到一阵寒意，连忙又搂住柯妈妈的肩，“妈妈，我们快点回家吧，外面很冷。”

　　柯妈妈垂着头，鬓边的头发随风飘舞，有一根白头发夹在中间，特别显眼。

　　“我来想办法。”柯寻郑重地说。

　　他一定会承担起来，就算他什么也不懂，总还是相信这个社会有法、理这样的东西，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多问一些有经验的人，再不济去寻求法律援助，总相信天无绝人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