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我成了反派的早死白月光》栗朵

54、第 54 章

　　深秋时分，大片的野草枯萎变黄，足有一人高的野草丛中倒着名妖族少女。

　　少女有着一双洁白毛茸的兔子耳朵，她侧身躺在枯草之上。赤着的脚底血肉模糊，血肉中嵌着碎石，像是光着脚在荒山中走了很远。

　　阳光透过摇曳的野草映在她发间。

　　随着时间推移，那道光线逐渐朝下移，最终停在她双眼上。长睫卷翘若蝶，在光线的照射下轻微颤动。

　　昏迷的少女睁开双眸，露出一双红色的眸子。

　　蓝天白云被枯草遮挡，少女捂着脑袋起身，她扒拉挡在眼前的枯萎野草，打量着四周。

　　这是在荒山下的一片野草丛，往前是条宽敞清澈的大河，往后是茂林的山林。山林内昏暗，哪怕烈日当空仍未驱散山林间的阴冷感。

　　“这是哪？”

　　少女声音软糯糯的。

　　说完她捂着嘴巴，瞪大眼睛似不可思议。

　　“我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

　　她知道自己声音不该是这样，却根本想不起自己原本的声音是什么样，也记不起自己是谁。

　　山林危险，少女忍着脚疼朝河边走。

　　河边的碎石咯着脚底上的伤，少女疼的额上布满冷汗，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她愣是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

　　坐到河边的石头上时，她几近虚脱。

　　缓了几口气，少女撩起粉色的衣摆，将衣摆撕成条。

　　她将布条用河水打湿，看到河面上映照的容颜，她眨了眨眼睛，倒影亦跟着她眨眼。圆脸圆眼睛，可爱中不缺俏皮。

　　“原来我长这样。”

　　但总觉这幅容貌有些眼生。

　　白色的兔子耳朵，红色的双眸，她想自己应该是个兔子妖。

　　用河水清洗完伤口，又将伤口处的碎石清理干净。糟糕的是她在身上找了一遍，没找到任何能用的伤药。

　　少女只能先用布条将双脚裹了几层，这才走走停停地顺着河流朝下走。现在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自己从何而来，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如果运气好，应该能寻到治疗外伤的草药。

　　走了大半个时辰，少女才找到两种能用的草药，与此同时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山荒得厉害，没有半棵果树。

　　河对面的矮山下好像有不少野果树，但她根本没看到桥。这一路她也尝试调动体内妖力，悲催地发现自己体内居然没有一丝妖力，弱得像个凡人。

　　也不是没考虑过游泳过去，但脚上还伤着，再去水里泡泡水，待会天黑后气温降低，她很有可能会病死在荒山之中。

　　四处荒芜，半个人影都没有。

　　少女叹口气，决定先将采的草药敷上。

　　找了两块石头清洗干净，她将草药放到石头上砸碎。

　　没一会儿她得到一团黑糊糊的难闻草药团，她将裹脚的布条拆开，将草药团敷到伤口上。

　　初敷时疼得厉害，忍了几息疼痛才散去。

　　将布条重新绑好，她坐在石头上弯腰掬水清洗手上的汁液。

　　此时距离天黑尚早，她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停留太久，必须要赶在天黑前找到能够安全过夜的地方。

　　少女刚刚起身，突然发现对面有人撑着竹筏而来。

　　那人穿着黑衣，带着同色面具。

　　她莫名觉得，那人就是为自己而来。

　　荒山野岭危机四伏，她没有躲避，而是坦然站在河边等待。两人之间距离越来越近，少女心间的安定感越发浓烈。

　　冥冥中似乎听到有人同她讲，要等他。

　　竹筏驶过，河面泛起涟漪。

　　竹筏停到河边，黑衣男子从竹筏上跳下，朝她走来，“檀檀。”

　　男子长得很高，看他时需要仰起头，她问：“你认识我吗？”

　　男子脚步未顿，他走到林檀面前单膝跪地蹲下，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认识。怎么受伤了？”

　　双脚被裹得严严实实，绿褐色的草汁混着斑斑血迹。

　　林檀茫然摇头，“我不知道，醒来就在这里，记忆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脚底突然变得暖洋洋的很舒服，疼痛也渐渐散去。林檀好奇地低头，发现她刚刚辛辛苦苦包扎好的布条散开，草药糊糊已干，被他轻轻一碰就落到地上。

　　“好、好了？”她错愕道。

　　“没事了。”
　　男子将她抱起，走到河边为她清理脚上的血与草汁。

　　林檀扶着他的手臂，问：“你叫什么？你是不是有妖力？不然我的伤口怎么会瞬间恢复？”

　　没有记忆是真，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同他应该是很亲近的人。她丝毫不抗拒他的任何亲近动作，就连坐在他腿上被他洗脚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一连串的问题从她口中说出。

　　男子为她洗脚的动作微顿，最终服从自己的私心，低声告知她：“你唤我阿川，妖力是有一些。”

　　上辈子确实唤他“阿川”。

　　妖力以前有过，也不算是撒谎。

　　看他为自己洗完脚用术法将水擦干，又从一个香囊一样的东西里取出一双鞋为她穿上。

　　鞋子是男式的，很大。

　　神奇的是鞋子被她穿上后居然会自动变小，直到和她的脚完全适配。

　　“好神奇。”

　　危行川抬眸看她，少女眼底皆是新奇。

　　只是她这张脸看起来实在别扭，但又没办法改变。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若是有办法变回自己的容貌，自己也不至于戴个面具。他实在不想顶着别人的脸，很奇怪。

　　危行川抱着林檀起身，轻松跃到竹筏上。

　　将林檀放到竹筏上，他划着竹筏朝对面走，“若是觉得站不稳就拉着我，别掉进水中。”

　　林檀往前挪了半步，伸手拉住他后腰处的腰带，“阿川，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独自在河对面？”

　　腰带被她扯住，危行川被勒得腰间一紧。

　　他道：“你是山主之女，我是你的护卫。你趁山主闭关悄悄溜出府邸，我一路追踪到次才寻到你。至于你的记忆，我也不太清楚。”

　　危行川半真半假地告知她。

　　在此处秘境中林檀确实成了山主之女，偷溜出来也是真，但他不是什么护卫。

　　现在林檀什么记忆都没有，秘境之外的事情他不能提起。如果激出她自身记忆，让她认知改变，这秘境会坍塌，而他们都将会葬身在秘境之中。

　　危行川撑着浆，打量着眼前天地。

　　说是秘境，其实是为林檀建的牢笼，真不知那人哪里来的自信。他不惜牺牲一切都要救回的姑娘，不可能折在这里。

　　既然那人将主意打到林檀身上，他不介意毁了这方世界。

　　竹筏顺利渡过长河。

　　危行川抱着林檀跃到河滩上。

　　双脚落地后，林檀朝不远处的野果树跑去。

　　真的好饿。

　　“檀檀。”

　　危行川在他身后喊着，声音无奈。

　　林檀一连摘了好几个红彤彤的果子，献宝似地捧给他，“你饿吗？”

　　危行川用灵力将果子洗干净，又一一放回她掌心，道：“不饿，你吃吧。”

　　饿了许久的林檀不再推脱，将果子搂在怀中，她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还挺甜。”

　　啃了两个野果，林檀觉得饥饿感散去。

　　他虽然带着面具，但能看到他的眼睛，柔和温润带着无限溺爱，好像在看心上人。

　　林檀想起他对自己的称呼。

　　能直呼自己名字，又能一路跟踪寻来，肯定不是个普通的护卫。

　　难道……

　　林檀脸颊忽然红起来，她避开那双眸子，心跳得很快。

　　自己同这护卫不会是有什么私情吧？

　　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排斥这种可能性，好像还有点开心，有点激动。

　　“阿川。”

　　林檀轻声喊他。

　　两人对彼此的称呼都很亲昵，她几乎是确定了这种猜测。

　　“嗯？”

　　林檀急忙回神，故作镇静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你不是最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正好山主闭关，我能陪你在外面游玩一段时间，赶在山主出关前回去就好。”

　　林檀双眸晶亮，忙不迭地点头。

　　两人并肩朝下游走。

　　走了没多久林檀忽然想起什么，她不解道：“你要是早点说陪我，我应该就不会偷偷跑出来，也不会丢失记忆了。”

　　林檀的语气没有责怪，只有遗憾，她好想知道自己以前同他的事情。

　　她心情低落，那双白色兔耳也垂了下去。

　　危行川揉揉她的脑袋，道：“没关系，我会陪你一起找回记忆的。”

　　秘境只是一场梦，等梦醒后她会记得所有事情。

　　两人在天黑前赶到一处小镇。

　　林檀本以为自己耳朵藏不起来，进镇子肯定会引起惊慌，没想到镇上的人全是妖族。有的下身是兽形，有的四肢是兽形，没有一个能完整化成人形。

　　而随着她的阿川则吸引了所有人视线。

　　那些人看到他的同时面色都带着鄙夷，像是在看什么低等生物。

　　林檀觉得奇怪，她偷偷问道：“他们为何那样看你？”

　　危行川道：“笛山妖族尊贵，人族地位低下。所有妖族化成人形时没保留妖族特征，会被视为低等妖族。”

　　“所以你……”

　　林檀上看下看，没从他身上看到任何妖族特征。

　　一时间林檀看向他的视线格外悲悯。

　　危行川则丝毫不在意那些人的视线，这里所有的人与思想都和那人相同。现实中笛山中妖族地位低下，尤其是狐族几乎等同于蝼蚁，在这幻境中却正好相反。

　　看他在人群中看来看去，林檀道：“你在找人吗？”

　　危行川：“是的。”

　　明明感知到秦令歌或者凤小溪就在此处不远，怎么到了这里又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四人中只有他一人有全部记忆，如果他不能及时找到那二人，等那人找不到林檀势必会拿他们开刀。

　　“需要我帮忙吗？”

　　林檀打量四周，除了对危行川的鄙夷，她没在人群中看到任何异常。

　　“暂时不用。”

　　在镇上转了一圈，没找到任何人。

　　天将暮，危行川注意到林檀面色疲惫，他干脆领着林檀去了客栈。

　　“现在此休息一夜，明天再出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栈。

　　林檀趴在柜台前，冲着打呵欠的掌柜伸出两根手指，道：“来两间房。”

　　掌柜的擦去眼角的泪花，看向他们，道：“好嘞，两间……”

　　掌柜的笑意顿住，他看向危行川的眼神变冷，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好意思，本店不给低低等妖族开房间，只能给姑娘一间房。”

　　林檀有些生气，“又不是不出钱？”

　　从进了镇子，那些人看危行川的视线让她生气。

　　而这掌柜更干脆，有生意都不做。

　　掌柜睨了眼林檀，语气恶劣道：“就一间，你爱住不住。”

　　林檀气得想走。

　　掌柜的好像看出她道想法，他道：“姑娘就是换家客栈亦是，若遇到态度恶劣的店家说不定会直接把你们赶出去。”

　　林檀翻了个白眼，他态度已经很恶劣了。

　　危行川却拦下林檀，冲着林檀微微摇头，而后他同掌柜说，“就一间吧。”

　　掌柜看他识趣，心情也好些。

　　掌柜在抽屉里找出一把钥匙，丢到林檀面前道：“奴隶就该有奴隶的样子，主人睡觉他就该跪在榻下，姑娘何必为了一个奴隶再要间房浪费钱呢。”

　　危行川已将妖石交给掌柜。

　　掌柜看着那堆妖石，嫌弃的不想碰。

　　林檀冲他冷哼一声，拿着钥匙领着危行川上了楼。

　　到了房间内，危行川为林檀整理床铺，和她道：“所有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你没有必要为了我同他们争吵。”

　　林檀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不懂他何时变得这么会忍气吞声了。这个想法稍纵即逝，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是记得他的脾气。

　　下一刻危行川的话让她眉开眼笑。

　　只听危行川继续道：“咱们嘴皮子耍不过他们，若不是心中不痛快，到了晚间套上麻袋狠狠揍他一顿不就是了。”

　　林檀：“这个办法好。”

　　掌柜的那么趾高气扬，她真想揍。

　　然而到了晚间林檀睡的天昏地暗，哪里还记得要去揍掌柜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