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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最终谭迥雷也没有去请梁尚书来,因为梁清洛面无异色,清醒的很。反倒是谭将军自己有点意识模糊,被扶着进了房内休息。

      谭夫人有些好笑地看着躺在塌上的男人,居然被小孩子喝倒了。无奈地摇摇头,正要俯下身替他擦汗,手被捏住了。

      “那孩子可惜了……”谭迥雷头有点昏沉,旁边又是亲近的人,不由自主吐露自己内心的想法。

      能在将军身边盛宠不衰的人,谭夫人自然很快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把捏疼自己手的铁掌扯下来放在一旁,边擦掉他头上的汗边轻声说道:“人各有命,你也不必过于在意。”

      这世上有才能的人不计其数,能真正留名青史的人又有多少呢?也许留名的人才能不是顶尖,只能是命了。

      秋闱快到了,京城的书生们忙碌着在各地方展现自己,其中福园楼是最好的选择。秋闱虽不如春闱人才更多,但福园楼照样是筛选人才的好地方。

      春闱那时福园楼会有十天对进京赶考的学子分文不取,再加上许多达官贵人喜在此吃饭。若能在这得到青眼,即使科举失败,也能当个幕僚什么的。

      “裴侍郎不去福园楼吗?今日听说京城那些学子闹起来了。”秦灵抬起纤手把耳边一缕青丝别在后面,笑意盈盈地问。

      裴允初这些日子总晃神,不过以前也是一副游离在外的样态,是以没人察觉。

      见他半天也没回答,秦灵脸上有些许尴尬。

      一直关注她的贺平峰连忙回道:“这次没什么意思,干脆就不去了。”

      京城各家自然早早查清了这些人的底,以往许多世家会特意出来拉人。上一次裴允初被拉着去了,还和几位极有名气的书生比试过一番。

      “这样。”秦灵对着贺平峰微微一笑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大公主前段时间因为心情不爽利,去了道观。这次又碰上了前太子的忌日,几人赶来陪着她。

      裴允初和大公主是表姐弟的关系,长公主又待秦灵极好,因为这层关系,两人才得以认识。

      一堆人围着一个端庄高贵的女子走进来,带着些许冷漠。在看到裴允初时,却如同冰化开般笑意爬上了有些发红的眼角。

      “今日你们来得倒早。”问候了几句,就牵着裴允初的手。她大他十岁,唯一的亲弟弟也没了,对裴允初是真心疼爱。

      “怎么又清瘦了?”大公主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继而又道:“允初,你已及冠,该找个人好生照料你了。”

      “表姐担心了,平日有下人。”裴允初回道。

      “你……这孩子!”也不管周围的人,大公主直接说开了:“下人哪有贴心人,我可是听说了,你这么大连个通房的都没有!这种事本不该由我来说,但是舅妈也是大意,都由着你来。”

      看着裴允初还是以前这幅清淡的模样,大公主心里越发急了。

      拉过秦灵,搭在裴允初手上,说道:“要我看,这京城能配得上我们允初的只有灵儿了。”

      裴允初拧起眉头,猛地抽出手:“表姐,你逾越了!”说完也不顾在场人的表情,径直出去了。

      “这孩子!”大公主有点恨铁不成钢,见秦灵面色不对,又安慰道:“他啊,心思不在这上面,你多担待。”

      秦灵乖巧地点头,“没事,裴……侍郎有他自己的事。”

      大公主把贺平峰支开,要和秦灵说些女人间的事。

      贺平峰走出驸马府,站立了一会儿才松开紧握的拳头抬步回去。

      “爹,娘。”裴允初一回来,就碰上刚从后花园散步的裴太傅二人。

      “这么快回来了,你表姐还好吗?”裴夫人问道。

      “嗯。”不愿多言,裴允初打了招呼就往自己院内走去。

      看着儿子的背影,裴夫人奇怪地问:“小初最近不开心吗?好像有心事。”

      “大概吧,让他自己解决。”裴太傅倒是不担心。

      到底是父母,自家儿子一如既然地少言,也还是能看出端倪来。

      往日看得书,裴允初现在一本也看不进去。明明之前是一个清俊多智的公子,最近却频频不在状态。

      捂着胸口,裴允初脑海里不断回想当日在城外的景象,还有福园楼门口的事。患得患失的表情让进来换茶水的禾谧看见了。

      “公子,茶放在这。”禾谧柔柔地一揖,缓缓退了出去。

      已恢复冷漠的裴允初不再想其他,而开始提笔练字。有熟悉他字的人,一看就知道笔锋乱了。

      高贵清冷的裴公子前二十年没有任何情感经历,万事万物皆过眼云烟。现下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那日他一人想去城外看看,附近有不少野生的菊花,不如家养的大,却有一种别致的韵味。顺着路走下去,秋意生愁,虽有盛开的花,但周围一片枯黄仍占多数,看得人郁郁寡欢。

      突然开阔处有汪清谭,说是谭却又较为深。裴允初慢慢靠近,蹲下伸手撩了捧水,凉!

      大概是平日没什么人,枯黄的野草掩盖了滑腻的泥土。裴允初脚踩下,野草就断裂成细屑。一站起来,没注意就滑了下去。

      刚刚还看起来凉爽透彻的谭水,瞬间变得可怖起来。冰凉的水透过纱衣,浸湿里袍。裴允初脑子一片空白,他不会水,平日也不喜欢让下人跟着,来得时候周围也没见着人烟。他心里有些可笑,难道就这么死了?意识渐渐模糊……

      眼看着京城就快到了,路也不适合骑马,梁清洛干脆下了马走着,牵着马儿溜达着。想想京城里会有好吃的,梁清洛看了看手中咬了一口的无味干粮大饼,放弃了。随手塞给一旁的马吃,却在转头时看见远处一个人蹲在谭边。

      这种危险的地方,梁清洛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刚要喊出口,就见那人站了起来,然后晃荡一下……下去了!

      咽下口中的声音,梁清洛无奈地奔了过去。作为一个正直的人,她是要去救人的。

      等她跑了过去,水面只剩下一咕噜气泡,显然人沉了下去。

      这也太快了!好歹扑棱几下,让她看到头啊!

      来不及细想,梁清洛脱掉外袍,跳了下去。救人倒是快,主要人已经模糊了,没什么挣扎。

      意识模糊间,裴允初仿佛看到一束亮光破开黑暗,手被拉住了!

      “哗”的一声,梁清洛带着人出了水面,把人平放再小路边上,开始按压。

      裴允初强睁开眼,模糊间看清了那人的脸。

      梁清素?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裴允初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只不过上面盖着一件黑色外袍。

      后来裴允初一直回想自己看到的那张脸,的的确确是梁清素。可是她会水吗?不可能会的,而且那天的黑袍明显是男式,应该是一个男人救了他。

      那为什么会出现了梁清素的脸?他虽认识她,却没说过话,从未来往过。

      连续好几天夜里,裴允初都梦到溺水,然后被救,模糊睁开眼看到的人就是梁清素!

      直到那天在福园楼的门口,看到那个人。只一眼,裴允初就明白了。

      是她!

      已经知道了救命恩人是谁,裴允初的梦却来得更为频繁。一次又一次的梦见自己看到那张脸,以及在福园楼她看见自己眼底的陌生。

      每日清晨起来,失落弥漫在心头。

      第一次被外界影响如此之大,难免不知所措。裴允初自然消瘦了几分,在常人眼里依旧没什么变化,但自己的亲人却是瞒不住的。

      气馁地放下笔,裴允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清俊白皙的脸微微红了几分。要是被外人看见矜贵的裴公子是这幅模样,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慢慢走到一个红木架子旁,裴允初打开一个精致的箱子。伸手拿出了一件黑色袍子,上面用金丝绣着不知名的花,让人一看就知不菲。

      更妙的是,黑袍上的手。修长白皙,不显女气,更不会瘦骨嶙峋,青筋凸起。白与黑形成强烈对比。

      该去还给她了,毕竟……是她的衣物,自己留着不好。

      要不要下帖子请她来呢?不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应该是自己上门去还才对!可,这样未免太孟浪了。

      此时清贵的裴公子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却浑然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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