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认真且怂》苏耐

7、第七章

　　“朕乏了，你们都退下吧。”

　　一早醒来处理政事，直至将近中午，铁打的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尚处在病中的安进帝。

　　听到这句话，王公公劝道：“皇上，御膳房那边已经煮好膳食送过来了，您先吃点再躺下歇息吧。”

　　安进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再说，声音闷闷的，是难得的不清醒：“先放着吧，等朕醒来再吃，你们退下吧。”

　　见皇帝疲累，王公公不忍再打扰，应了一声“是”，带着众人退下。

　　偷了半天的空闲，俞之乐懒懒打了个呵欠，往自己屋子方向走，途径一处曲折环绕的假山园林之时，突然听闻耳边不远处有人咳嗽了一声，似想引起她的注意。

　　人在皇宫就应该处处当心，俞之乐假装耳聋，准备加快脚步经过，哪曾想假山中突然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同拉进了假山中。

　　俞之乐狠狠吓了一跳，正准备呼救，抬眸却看到了一双温柔包含的眼睛。

　　付平光。

　　“乐儿，果然是你。”付平光有些激动的说道。

　　放在四年前，若有人问她到底喜欢付平光什么，俞之乐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她最喜欢付平光的眼睛，温柔如水，无论她做错什么，无论别人怎么看她，付平光看着她时都不会带着有色眼镜，让俞之乐觉得自己是被包容的，是被爱护着的。

　　可现如今，俞之乐最讨厌的也是这一双眼睛，那么虚情假意，在温柔的背后，掩藏着势利的衡量及毫不犹豫的背叛。

　　然而她也不是四年前的俞之乐，如今的她已经学会了虚与委蛇和掩藏情绪。

　　她笑着做了个揖，趁着弯腰恰逢其时的退了一步，正好将整个身子暴露在阳光下。面对未知，俞之乐还是觉得一切光明正大的来才好，她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不想给人落下任何把柄。

　　“付大人，安好啊。”

　　付平光看着巧笑嫣兮的俞之乐不说话，双目就这么温柔带着歉意的看着她，半晌才缓缓道：“乐儿，当初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俞之乐也没有说话，表情自然而然冷淡下来，她望向远处只隐约露出山影的群山，淡淡开口问：“付大人，前人留下古训，说做人要举重若轻，这门课，你修的如何了？”

　　付平光没预料俞之乐会开口问这样一个问题，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

　　俞之乐本也不想要他的回答，她露出极淡的笑容：“不知圣贤修养几何，总之换成是我，这门课修了个大大的不及格，这怕也是我和圣贤相差甚远的地方了。”

　　说着俞之乐收回目光，再次做了个揖：“付大人，告辞。”

　　慢悠悠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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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公。”一个黑影来到王公公跟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王公公点头，走到已经坐起在案前批阅奏折的安进帝面前回禀道：“皇上果然料事如神，付平光的确去找了俞姑娘。”

　　之前安进说困乏，不过是一个借口，借机让俞之乐离开，以此验证他的猜测。

　　王公公将暗卫偷听到的内容一字不漏传给安进，“皇上，俞姑娘说的这举重若轻，是何意？”

　　安进听完静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俞之乐是想说她不原谅吧。”

　　王公公“哦”了一声，“不知道这付平光和俞姑娘究竟是何关系，看样子两人之间似有过节……”

　　“既然你好奇，那你就去查个明白吧。”

　　王公公傻眼：“……啊？哦……奴才遵旨。”

　　王公公马上要出门办事，于是把几个伺候皇帝的近侍都叫到外室，准备嘱咐一些事情。

　　“太医吩咐申时一定要准时喂皇上喝药，你们几个看好时间，别误了时辰。另外若待会儿皇上困了睡下了，酉时一定要将他叫起让他服用一点膳食，不吃东西不行，人都要饿坏了。”看了看几个低着头的小太监，王公公问，“都听明白了没？”

　　小太监抬起的头是一脸苦瓜相：“公公，没了你，奴才几个真的办不到啊。”

　　这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女子大宫女碧玉亦是一脸为难：“公公，皇上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几个人虽已经在皇上身边有些年头，但却依旧近不了皇上的身。”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一旦靠近就被挥了出来，她的脸尚且还肿着未消退呢。

　　王公公也感到为难，见大家伙儿几个都眼含期盼的看着他，半晌，他突然想到一个人，一拍大腿：“有了。”

　　另一处，在自己房中，正好点燃灯芯拿起女试准备温习的俞之乐突然打了个喷嚏：“阿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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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申时，俞之乐门前突然多了很多脚步声，似有五六个人在她门口徘徊，俞之乐本看书看得痴迷，脚步声多了却也扰人。

　　“安静，”俞之乐出声道，“要闹且去其他地方闹，不要打扰我正事。”

　　门外声音轻了，俞之乐得了清净，继续将注意力放在温习书本上。

　　但安静是短暂的，不出半柱香时间，门外脚步声更多，似乎那些人正急的团团转。

　　被这么吵着也不是办法，俞之乐站起来打开门，一脸面无表情：“怎么了？”

　　那六七个人中间推出来一个模样白净长得颇为机灵的小太监，小太监咳嗽了一声，下一秒就哭了：“俞姑娘，您快帮帮我们吧，皇上那儿，我们真的是吃不消啊。”

　　俞之乐：“哦。”退一步，进屋，关门。

　　想要让她再去喂皇帝喝药，除非她去死！亲自送上门去被扇巴掌吗？

　　门外众人面面相觑，那白嫩机灵小太监眼珠子一转，突然抬高声音说道：“俞姑娘，王公公说了，若是你不肯帮他这个忙，回头他嘴巴没遮没拦的可能一不小心就在皇上面前把您那件事情给捅出去了。”

　　“我有什么事情见不得人的，尽管去说。”

　　“俞姑娘您真的确定吗，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您绑了圣……”

　　“闭嘴。”门啪的一声从里面打开，俞之乐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皮肤白皙模样水灵且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太监，俞之乐眯了眯眼睛，沉着声音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垂目乖巧回道：“奴才名唤小离子，姑娘，刚才那番话都是公公教我说的，小离子脑袋愚笨，这番话光凭自己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姑娘千万不要把气撒在奴才的头上。”

　　“走了。”

　　“姑娘，去哪儿啊？”

　　“闭嘴，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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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进处理完堆积的奏折之后困乏到不行，合衣在榻上闭目休憩了一会儿，没想到沉沉睡了过去，睡梦中做了一个相当怪诞不羁的梦，梦中他似乎被人绑在床柱上，双手合十向后，双腿也被并拢绑住无法动弹，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子对他上下其手，他外表虽冷静，内心却已经火山爆发，想看清楚到底是哪个女子胆敢放肆，然后视线渐渐清晰，那女人本看不清楚的脸逐渐变成了一个女人的脸。

　　俞之乐！

　　安进帝睁着眼睛冷酷的看着正掐住他的两颊准备喂他喝药的女人，该女人正坐在他的腿上，而他的双腿也一如他梦中情景所化被绑了个严实。

　　俞之乐尚且还没有注意到他醒过来的事实，一味掐着他的两颊对他说：“啊，乖，张嘴喝药。”

　　“滚。”安进动了动嘴唇，吐出两个字。

　　俞之乐一惊，抬头看已经醒过来的安进帝，手一抖，药碗摔落在地。

　　天崩地裂，皇帝怎么醒了？

　　俞之乐看着被绑得严实的安进帝，再看看此时此刻仅有皇帝和自己的房间，完了，连个一起背锅的人都没有，这下真的完了。

　　俞之乐脑子转的飞快，立马下跪叩首道：“皇上，这都是王公公出的主意，和草民无关啊。”

　　“先过来把朕绳子解开。”

　　“是是是，草民立马过来为皇上效劳。”俞之乐忙不迭的跑到皇帝面前，为皇上解绑，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皇帝的脸色，没表情，还是没表情，这皇帝真是深不可测。

　　安进仔细感受俞之乐的手轻触在自己皮肤上的感觉，俞之乐已经很小心了，知道他的毛病，尽量不去碰到他，但触碰仍旧是不可避免的。

　　安进帝感觉到自己轻微的瑟缩和躲避，但情节已经比他想象的好了许多，虽然仍然会有抗拒的年头，但已经可控了，不至于说一碰到他他就反应强烈的将对方摔出去。

　　果然如他所料，他的自我保护，不知因何原因，竟然对俞之乐开放了特权，允许她的靠近。

　　“王公公自小在朕身边已有二十余年，朕却从来不知道他有这种胆子，怎么你一来，王公公就敢出这种馊主意了？”安进突然开口。

　　额……“王公公也是关心心切，皇上您看，您生了病，却没人能靠近你，没人能靠近你，就意味着你没法喝药，你没办法喝药，你就不能好啊，所以虽然绑您是下策，但一切都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我们也是没办法的呀……”

　　“所以，你记住，朕罚你去静室罚跪，都是为了帮你改改你顽劣的性子，朕，也是没办法。”

　　哈？啥？俞之乐傻眼。

　　“来人，”安进看了俞之乐一眼，对着进门的侍从吩咐道，“把俞姑娘带去静室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