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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相 ...


  •   郑浩学起他们高三A的班主任说话,确实有模有样,惹得他们身后的人,齐刷刷地笑弯了腰。

      有人瞧着陆致远尴尬,看不过去地推了郑浩一把,“耗子,话少说一点,没人当你是哑巴。”

      余月华跟说话的这个男孩认识很久,他们这些有背景的孩子,其实从小都是混在一起长大的,“季大哥,你让你朋友别来吓我们班长,她人很正经,不喜欢人闹她。”

      余月华是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她说这话就是要替双方朋友搭线的意思,只可惜她一声“季大哥”喊出来,立刻将众人的焦点转移到她自己身上。

      “季大哥……”郑浩叫得连尾音都飘起来了,“季默生,你说我以后也能叫你一声季大哥吗?”

      “滚。”季默生拿郑浩没办法,他知道这人没啥恶意,就是个性/爱耍宝。

      夏澄趁他们还在笑闹时,在余月华耳边小声说:“小华,我先走一步,家里的车还在外头等我。”

      余月华点点头,她的确没想跟夏澄一起走,因为有季默生在,她想在篮球场上多待一会儿。

      夏澄往大门方走几步,陆致远就跟在她身后走了几步。

      郑浩在他们的背后大喊,“陆帅,球还没打完,你怎么就跟人跑了呢!”

      陆致远外号叫陆帅,起因是他家祖辈在北洋政府时期当过督军,他的朋友们喜欢拿这个开他玩笑,但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到初中以后,他的个子跟长相远超过同龄男孩的水平,反倒坐实了这个玩笑话,大家叫他陆帅,感觉一点也不违和。

      夏澄顿了顿,但她没有停下来。

      陆致远背对着哥儿们,慢悠悠地朝天空比出一只中指。

      后头一帮人静默片刻,随即哄然大笑。

      他们笑他见色忘友,不顾江湖道义,但陆致远不在乎,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夏澄走,他是铁了心要亲自送她出校门。

      以苏恒在商场打滚多年对陆致远的认识,他能这么死皮赖脸追着女孩子跑,确实非常不可思议。

      像他们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二世祖,尤其家里还有人在中央做事,在一般人面前就习惯是端着的,即便面带微笑,故意装作亲和,也让人不敢接近。

      陆致远尤其难以捉摸,上赶着巴结讨好他的人太多,他至多皮笑肉不笑,跟那些人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可真要打动他,却比登天还难。

      苏恒每次遇到陆致远就会想,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是不是一辈子没有求过人?

      可就这么一个骨子里,高傲得不可一世的家伙,原来也有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同样经历过什么叫做求而不得的滋味。

      陆致远想跟夏澄说话,不过她没理他,等出了校门,看到自家的车,便头也不回地赶紧上了车。

      苏恒相信夏澄不会对陆致远上心,不是他太自信,她对异性的喜好他多少是懂的。

      夏澄喜欢斯文、谦和一点的男孩子,不一定要娘炮到假作温柔的程度,但最起码要细心、体贴。

      因为她本身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潜意识里会追求,甚至喜欢那种跟自己不同类型的对象。

      苏恒从小看着这个夏澄长大,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当成长辈。

      回家后,他忍不住摆起严肃的脸孔,提醒她,“澄澄,你年纪还小,现在最是需要用功读书的时候,别学人家谈什么早恋。”

      夏澄刚刚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她的脸颊泛红,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被苏恒的话给气的。

      她在床沿坐下来,许久都不说话,她其实对谁都保持距离感,即便苏恒跟在她身边很久,她也没跟他亲近一些。

      苏恒以前一直不耐烦听人唠叨,尤其是夏澄跟他唠叨,他能凭一记冰冷的目光,就让她闭嘴。

      可当立场转换,他也做出自己最讨厌的事,“你们现在还年轻,所以不知道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永恒不变,如果有,那是童话,专门拿来骗你们这些无知的小孩子。”

      夏澄忽然抬起头盯着他,“那你呢?你就不会骗我?”

      她没等他回答她的话,自顾自地“呵呵”笑了两声。

      苏恒先是恼羞,但马上恢复过来,神情变得有些尴尬,“我怎么会一样。”

      夏澄像是吃错药,火气特别大,“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直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苏恒一听,脑门就疼了。

      他终于要面对女孩长大,开始有了叛逆期,“我是关心你。”

      夏澄没好气地说:“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已经严重影响到我的生活。”

      苏恒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听到她的指责,要说他不难过是假的,可他最害怕的是打破这虚假的平静。

      事情的真相或许早已心照不宣,然而只要她不说,他也装作不知道,这样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相处下去。

      夏澄别过脸看向窗外,她说话时的语气很平静,但吐出口的每个字,就像用锥子在往他胸口扎,“苏恒,为什么要自欺欺人?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苏恒浑身僵硬,却仍装作听不懂她的话,“澄澄,你上一天课累了,早点休息,我不吵你。”不管她说什么,他示弱就好。

      苏恒飘忽的影子渐渐地转淡,一会儿就消失得不见踪影。

      夏澄没法判断他是不是还躲在哪里看着她,但她不想在乎,也无法在乎。

      她只是想,都过了那么多年,每当他开口说她哪里不好,她的心底就燃起一把怒火,将她的理智灼烧殆尽。

      真有本事啊,也只有苏恒有这样的能力,触动她最敏感的神经。

      原来到最后无论她有没有原谅他,或是甘愿冒着生命危险救他,她心里终究是意难平。

      怎么能不恨得牙痒?

      从十八岁到四十岁,二十二年的时间,她的一生可以说是全栽在他手上,但他还是抓到机会就指责她的不是。

      她永远忘不了她最亲爱的丈夫,是如何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对不起,我太太没见过世面,她很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越想越窝囊,夏澄颓然地躺到床上,用棉被蒙住头。

      苏恒隐身在她看不到的角落,他比她更不敢面对“她重生了,而他没有”这件事。

      彷佛是上天给他的惩罚,让他亲眼看着,即使没有他,她也能活得很好。

      苏恒知道他不该对陆致远的事发表意见,如同当时他跟别的女人传出诽闻,只要夏澄说一句质疑的话,他就会不耐烦地驳斥,“她只是我生意上的朋友,有空多出门去走走,你就是一直关在家里,才会成天疑神疑鬼的。”

      其实夏澄的怀疑没有错,妻子最清楚丈夫的转变,她早就察觉到了,也不断地提醒他家的重要性,但他没有听进去,就像现在她不肯听他的话。

      或许,夏澄当初遇见他就是错误。

      ……(回忆分隔线)

      苏恒高考失利那年,正逢父亲生意出现转机,全家南下至T市发展,他跟着父母来到这个人生的不熟的城市。
      当他去报名复读班时,登记处的老师们看到他的成绩单眼睛都亮了。

      他们想不到一个高考成绩在T中能排上前二十的孩子,也会想来重考。

      苏恒对别人询问他为何要重考感到厌烦,他一直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只朝唯一的目标迈进。

      他不允许失败,假使错误能够重来,牺牲一年又有什么关系。

      校方特别派出几位老师跟他商谈,他们提到免除学杂费和住宿费的事,也提到将来他若是考到怎样的成绩,就会额外拿到多少的奖学金。

      苏恒的母亲在旁边,丝毫不遗漏都记下了,不过她还没决定让自己的孩子念T中,她还得去了解其他学校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学生时代的苏恒已经崭露出让人争抢的苗头,她的母亲江碧兰女士,也妥善地运用这一点。

      苏恒这个被学校寄望很深的学生,终于在主任们轮流不断地到家中拜访的情况下,花落T中的复读班。

      但他没有住在学校的宿舍里,而是住在家里,由他的母亲亲自照顾他的作息。

      因为江碧兰身为母亲,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她很清楚苏恒是为什么考坏的,他在人前样样好,可实际上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年轻人,多少有心浮气躁的毛病。

      她从小就盯紧他,不让他有出错的机会,但巨大的考试压力还是击垮他。

      在高考前,苏恒明显疲乏了,偶尔还会从学校逃课,虽然当时的模拟考的成绩并没有受到影响。

      江碧兰却知道事情糟糕,儿子的心已经浮动了。

      结果正如她所担忧的,苏恒没有考上第一志愿。

      当她头一回听见儿子打算复读时,她的确是不能接受,可在看到儿子眼中那抹失意的眼神时,她忽然间心软。

      她对苏恒说:“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无论再辛苦,你也得撑下去,重来的机会不是一直都有的,我希望你能定下心,加倍努力,争取更好的成绩。”

      江碧兰过去是中学老师,她虽然很早就退下来当全职主妇,专心带大苏恒,可她说起话时的样子,仍是一板一眼。

      苏恒说:“妈,我会的,我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这也是为什么开学典礼,台上与台下喊成一片,如同出征前的誓师大会时,苏恒会听到一群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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