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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雕刻时光 ...

  •   骄阳似火,水泥路面仿佛冒着热气,扔只鸡蛋似乎也能煎熟。
      路两边香樟树茂盛,树叶纹丝不动。
      葛瑶拖着两只行李箱站在香樟树的树荫下,望着路。她身边有个小男孩,六七岁的模样,背着一只多啦A梦的背包,道:“大瑶,宋阿姨什么时候来?”
      “快了,再等等。”
      虽然才八点钟,但她热得浑身是汗,衣服被汗浸透,粘哒哒地贴着皮肤。葛艾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时不时扯扯上身的衣服。她掏出面纸,给葛艾擦汗,但显然一张面纸并不够。
      “大瑶,我们以后和宋阿姨一起住吗?”
      “嗯。”
      “那我还要去托儿所吗?”
      “小艾是在托儿所不开心吗?”
      葛艾想了想,摇头,道:“我就是想跟大瑶在一起!托儿所里的小孩和老师都没有大瑶可爱!”
      葛瑶失笑。

      隔着马路,某辆出租车里的人露出一只脑袋,大呵一声,“葛瑶!我来了!”叫喊间,车已经打了个弯到她面前。宋循下车捏了把葛艾的脸,声音柔软甜美,“小朋友好,我是你妈妈朋友,你可以叫我宋循阿姨。”她步伐豪迈,拖起箱子就走,粗犷道:“赶紧上车,这要人命的天!一口风都没有!”
      葛艾乖乖地喊了声“宋循姐姐”,钻进车后座坐好。
      “哟,嘴真甜。”宋循笑说。
      葛瑶和宋循在彼此帮忙下将两只行李箱都放进后备箱,宋循跟司机报了个地址,几乎瘫坐着,享受车里的冷气。
      宋循在前座系好安全带,转过头去问:“你叫什么名字?”
      “葛艾。”
      宋循诧异,“跟着你姓的?”
      葛瑶点点头。宋循没有多问,又跟葛艾扯起来。
      比起不爱说话的葛瑶,葛艾虽小,却反而很健谈。只要你说的话他懂,他都会很礼貌的跟你交流。宋循跟他很说得来,一点也不尬。
      车里车外温差大,车窗甚至起了雾。
      葛瑶伸手抹出一道痕迹。
      外头,是她久违的城市。马路上人潮涌动,建筑物鳞次栉比,是她印象中的样子,又似乎不是。

      刚过来的时候,她甚至在车站迷了路。找了很久,才从出口出来。来得匆忙,又没有亲朋好友,只得和葛艾先找个宾馆住下。后来认识了宋循,暂时搬到宋循的家里借住。
      宋循的房子也是租的,一室一厅,卧室里的床不小,地方也大,两人合计着去家具城买张折叠床回来给葛艾,三个人挤一挤倒也没问题。
      都收拾妥当已经天黑,折叠床只能明天买了。
      两个人疲于劳累,没做饭,喊了外卖。
      吃过饭,洗了澡,躺在床上才真正放松下来。
      葛艾已经睡了。
      床头灯亮着。

      宋循道:“我这地方交通便利,什么都好,住与行都不必再焦心思了。不过你在酒吧工作,照顾小艾也不太方便吧。我晚上也不在,没法帮着照顾小艾。”
      葛瑶知道自己得重新找一份工作,在酒吧里弹夜场钢琴只是给自己救急,所以最近一直在另找工作。还有葛艾入学的事,但她在这儿举目无亲,实在也找不到人帮了。宋循和她一样在这里打工,认识的人也不多,没法帮她这事儿,她也就没好意思提。
      “工作我已经在找了。”葛瑶道:“宋循,谢谢你这么帮我。”
      宋循一向不爱客套,大而化之,笑说:“我人懒,以后一天三顿你全包就行。”
      葛瑶点头应允。

      虽不至于为工作焦头烂额,但葛瑶确实挺急的。酒吧里她的场子都是九点到十一点,宋循在她前面两小时,每晚都是葛艾一个人在家睡觉,她上班都提心吊胆的。
      教育中心倒是有钢琴班招老师,但时间只寒暑假和周末,工资也不比酒吧里高。葛瑶也就没去。
      在她第十几次沮丧而归时,宋循又得了一个好消息,有家婚顾公司最近正好在招人,待遇高,工作时间自由,让她去试试。
      葛瑶简直欣喜若狂。
      她送葛艾到托儿所,顶着清早就烫得吓人的烈日等公交车。
      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多的时候,她跟着人群好不容易挤上车,没有座位,只能站着。公交车开得很快,但是停车的次数很多,到达她下车的站点已经快九点钟。
      从站台到婚顾公司还有些路,虽然不远,但是她不熟悉,又耽误了些时间。等到地儿的时候,已经九点十几分。

      葛瑶仰头看了眼这家婚顾公司的门面。
      在闹市里,门面不大,看起来很低调。葛瑶推门进去,里面的格局吓她一跳。它的空间很大,而且不止一层,装潢也非常有格调。大厅的中间摆着一架钢琴,奶白色的,非常漂亮。
      她跟前台的姑娘表明来意,很快被带到一间办公室里。
      “葛瑶,是吧。请坐。”人事给她倒了茶,拿着她带来的简历看两眼,跟她谈起话来。
      这家公司走的是婚庆路线没有高低端之分,唯一的主旨是打造出独一无二的婚礼,让新人感觉到幸福。所以只要有顾客要求或愿意在婚礼上安排钢琴伴奏,她就能赚钱,工资按单子来。单子不会少,但针对员工有两个要求,第一必须是专业的,第二除非自身有特殊情况,否则必须接单子。
      这份工作的时间是比较自由的,没事儿的时候也能找兼职做,只是兼职的工作不能耽误本职。
      葛瑶稍微思量就答应下来了。
      人事笑笑,站起来道:“葛小姐请跟我来。”
      葛瑶跟着她出门,被带到钢琴旁。人事邀请她即兴弹奏一曲,自己站着远远地拿手机录视频。
      葛瑶安静地坐下,十指搭在黑白琴键上,音符开始跳跃。
      人事眼前一亮。
      这架钢琴是沈总从法国运回来的,摆着有四五年了,据说很有仙气,一般人跟这架钢琴格格不入。此前,也有人来应聘试弹,虽然最后也有被录用的,但大多人和钢琴是分裂的。所以这架钢琴再有仙气,对她们来说也只是摆设,公司里偶尔提起只会拿钢琴和沈总开涮。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够跟这架钢琴合二为一。她不懂音律,但是她被吸引得目不转睛。可弹钢琴的人只是穿着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小单鞋,浑身上下的衣着加起来不到二百块。
      她有些不可思议。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叮铃铃。
      葛瑶没有选特别大众化的钢琴曲,而是一首加拿大流行乐《l'm gonna getcha good》。
      命中注定。
      爱情是美妙的,当你找到对的人,你就不用再孤单。
      你是我的。

      人事微笑,突然伸手抓住了什么,关掉录了大半的视频,望着站起来的葛瑶,道:“本来还有第二次面试,但今天正好我们沈总来了。我们是否合作,就看沈总的意思了。”
      葛瑶侧目望过去,看到人,愣了一下。这人已经扔了一个东西过来。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抓到手心里被轻轻戳了一下,她摊手一看,竟是一块巧克力。
      这人粲然道:“恭喜你,面试通过。”
      葛瑶笑道:“谢谢。”
      人事简单的介绍:“这位是我们的老板沈络。我是郑佳芸,你可以叫我郑姐,以后有事直接找我就行。”她不止是人事,也是除沈络外的婚顾公司的第一负责人。
      郑佳芸带葛瑶签了合同。
      面试结果一锤定音,葛瑶还有些恍惚,她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郑佳芸道:“下周二的晚上在莱茵酒店二楼有一场婚礼,客户点名《梦中的婚礼》,你那天早点过来。”
      葛瑶点头,表示自己会准时过来。
      她从郑佳芸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沈络依然在大厅里,没有西装笔挺,一身简约时尚的休闲服,和业务部的员工们有说有笑,似乎很亲和。
      也的确亲和。
      葛瑶见过他,不止一次。

      有些人哪怕是站在拥挤人潮中,也能够让人一眼发觉。
      大半个月前,葛瑶刚到盐城,在汽车站的出口看见了人群中茕茕孑立的沈络,对方步履匆匆,手里拖着行李箱。他眉眼温和,似笑非笑,在她的视线里穿行。
      一个星期前,在她工作的酒吧,沈络和他的朋友们坐在角落里开怀畅饮。他意气风发,笑声朗朗,在她的目光里沉浮。
      今天,他们又遇见了。
      葛瑶回头望向一爱,透明玻璃太小,连前台都看不到。但里面的欢声笑语却不受禁锢,隐隐约约地传出。
      眼前是车水马龙,背后是笑语欢声。
      隔着一扇门,藏着一个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雕刻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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