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寒》绛尔

10、第十章

　　翌日一早，越溪便来敲她的房门，让她跟着他出去一趟。

　　叶飒飒纵使心里千百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叹口气，跟了上去。

　　越溪逛街很有目的性，绝不会在任何一家店浪费时间，直奔自己想去的地方。他带着她走进一家成衣铺子，对笑脸相迎的掌柜说道：“给她拿两套衣裳，简单不惹眼的就行。”

　　她下意识地要拒绝他的好意，“不用买，我的衣服还能穿。”

　　“这怎么行？”越溪皱眉由上至下地看了看她，眸子里满是嫌弃，“跟着我还这样穿，别人会怀疑你的。”

　　好吧，叶飒飒默默地闭上嘴，决定暂时不说话了。

　　买完衣服，越溪又带着她找到一家卖武器的地方。这里可以定做，也能直接购买，全凭个人意愿。越溪懒得往里面走了，靠在门口对她说道：“去吧，挑一把称手的兵器。”他会武，可是他向来由着他人保护惯了，江湖也不是他很想涉足的地方。所以当身边有了可以利用的人时，他便会利用起来，哪怕她只是一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小姑娘。

　　叶飒飒在前段时间已经丢掉了自己所有的防身兵器，她很早就想定做一把了，但是她没钱。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能买一把也是不错的。武器行里面的种类多如牛毛，看得人眼花缭乱，叶飒飒越过那些好看不实用的，最后挑了一柄还算适手的长剑和一把小巧易藏的匕首。

　　结账时，她站在那里不免有些尴尬，正要开口喊一下此时正蹲在门口的男子，却发现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钱我已经付过了，你拿上东西直接出来就行。”越溪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十分了解她现在的窘状。他挑唇笑了笑，忍不住将躺在地上冲他撒娇的猫咪抱在手上，他凑近它，低声笑道：“她真是个傻子，对不对。”猫咪的腹部柔软温暖，他便拿手指轻轻去戳，谁料之前还好好的猫，一见他碰了自己的肚子，立刻就不乐意了。脚一踹身子一翻，灵活地从他的魔掌下逃脱了。

　　越溪毫不生气地站了起来，看到叶飒飒安静地立在旁边，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多久了。他面色如常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忽然就见她抬起手指着他道：“你流血了。”

　　他颇为随意地看了一下手上的划痕，“无妨。”只是一道小口子，想来是被刚刚那只猫给伤到的。

　　他既已说无事，叶飒飒也就不再关心此事。他们回到客栈待了一会儿，随后便被越溪拉上一辆租来的马车，车轱辘慢悠悠地转着，倒也转到了凤府。

　　马车停在凤府阔气的大门外，车夫很是机灵地跳下去通报前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来询问了。见状，越溪动作优雅地挑起门帘，冲着外面立着的人笑道：“在下越溪。”

　　来人皱着眉头想了想，惊讶反问：“敢问家母可是南山仙子越平玉？”

　　他点了下头，“正是。”

　　看人都对上号了，那人便十分恭敬地请他们进了府，连带着身后的叶飒飒也得到了贵宾般的礼遇。她之前醒来时不过在这里待了一天而已，此时由正门进入，才发现凤府大的不可思议。不仅房屋众多，连仆人都是成队出现，更别提那些将凤府围得水泄不通的护卫了。

　　她一路上走得极不静心，反观越溪，姿态端的是一个风轻云淡，不管见到什么眼中都毫无波动，好像这世上再也没有东西可以打动他一般。她忆起刚刚那人提到他生母身份的时候的神情，想来必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惜她活了十几载，竟然对江湖一无所知。

　　年幼时，当她向爹问起关于江湖的事情，他总是骗她说等她大一点了再告诉她。她是个固执的人，便每年都记着这事儿，等她过完十岁生辰，她觉得自己可以知道一点其他事情的时候，她又跑去问她爹。这回爹告诉她了，但是只跟她说了江湖中的险恶，还严厉地警告了她不许她涉足江湖。

　　时移世易，谁能想到一夕之间她所有的亲人已经离她而去，她却还在寻找仇人的路上颠沛流离。她恨大师兄和二师姐，更恨鸣雀，恨他的苦心算计，恨他伪装的对她好，然后深深刺上一刀转身离去。

　　如果鸣雀在她眼前，她不会同他说话，只会拔出手中的剑，刺向他。

　　叶飒飒想岔了神，没料到前面会突然停下来，她直直地撞在一堵肉墙上才拉回了思绪。越溪握住她的手腕狠狠地捏了一下，眼神略带警告地看着她，示意她当心点。

　　她抽回手，跟着他一起迈步踏进了待客大厅。凤府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自然也是不落俗套的，整间客厅的布局大气雅致，别具一格，甚至连熏香的味道都很好闻。她循着幽馥的味道，看见了好几名散落在大厅里的客人，他们同时也在看她和越溪。

　　在此落座的都是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次也是因为凤家独女的事情来到三叶城。江湖中人自诩性格直爽，瞧不上眼合不来的人一大把，若是越溪和叶飒飒是他们认识的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两个嫩得出水的小年轻，免不得激起他们心中的鄙视与傲意。

　　倒也有少数人认出了越溪，知道他很有钱，也记得他娘是越平玉，那个为了相公一怒之下屠光整座连云寨的可怕女人。对于这样的人，他们既想认识一下，但又惧怕越平玉的威名，虽说她已经很久没在江湖上出现了。

　　面对众多的眼神洗礼，叶飒飒全程都很紧张，哪怕入座后也一直在注意着对面的情况。越溪自然是体会不到她的心情，他神情悠闲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将一碟葵花籽端到面前，十分爽快地磕了起来。

　　很好，茶水是温的，葵花籽炒的不咸不淡，正好下口。唯有旁边那道目光叫他不舒服的紧，他蓦地蹙起眉头，瞪了叶飒飒一眼，低声道：“要吃自己拿，不要看着我。”

　　叶飒飒被他说的一噎，她一点吃东西的欲望都没有，只是很佩服他的稳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