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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逼婚 ...

  •   惊心动用了她这些年积累的所有人脉和资源,当然还有朱萤雪的名贵珠宝首饰,终于打探出一些蛛丝马迹。
      原来宁南侯左良玉出师叛变,与其说是“清君侧”,不如说是参与了马士英代表的朝廷大员与东林党人的党争。显然,左良玉与东林党盘根错节,交情匪浅。不料左良玉却已在一个月前病死途中,他的儿子左梦庚执掌帅印,却有攀附满清之意,使得东林党十分被动,于是暗中与马士英等人破冰达成默契,计划先安抚了左梦庚退兵,作为权宜之计,马士英奉上了厚礼以表诚意,那个厚礼,就是弘光帝的幺女朱萤雪。
      惊心说着这些的时候,眼神充满了恐惧:“公主,你说秦公子他会不会是利用你的,东林党与马大人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那您的婚事岂不是他们共同策划的?”她捂住了嘴,一言不发的看着我。
      我呆呆地盯着镜子发呆,不知道朱萤雪长着这样一张倾城倾世的容颜,到底是福还是祸。怪我太自负,自负到相信世间上微乎其微的一见钟情,却不敢承认即使一见钟情,秦淑离的眼里,不过看到这张脸而已。我扪心自问,司马疏星,这就是你千方百计想要找到的“秦一鸣”吗?
      我料定自己的脸色很是难看。秦一鸣失联之后,我曾无数次幻想过相遇,会是诗人拜伦曾描绘的那种唯美场景:“以前的恋人,因为世事种种,最终分离。如果我们再相见,事隔经年。我将以何贺你,以眼泪,以沉默?”曾经天真地以为,即使没有诗中所描绘的满含热泪的祝福,最不济也有默然低首,擦肩而过。
      从未想过的,会是眼下这般机关算尽。
      怪我太主观。一切美好都只是我的遐想,事实却是我以为情还在原地,生活却早已推着我们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何况,他毕竟不是秦一鸣,一切都只是基于我对过往的迷恋和纠缠。
      惊心急切切轻唤了我一声:“公主,秦公子在外面,要不要请他进来。”
      我瞧着门外模糊的影子,摇了摇头。
      经我这一病,朝廷局势我已看得透彻,弘光帝是由江北四镇和马士英集团拥立出来的,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与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左良玉分庭抗礼。多方势力幻想着满清只会驻马长江边,停滞不前,于是左良玉要清君侧;江北四镇要保护南京中央政府;在我眼中不过都是为自己对满清的不战而逃找个好听的说辞罢了。
      可是谁都低估了多尔衮的野心,满清挥师南下,让弘光朝廷原形毕露,乱了手脚。左良玉一死,左梦庚就有攀附满清的意图,直截了当的做了真小人,史可法战死,弘光朝廷那帮伪君子眼看戏快要演不下去了,便想出联姻的法子,维持朝廷表面的统一。而朱萤雪,就是让这机器维持运转的齿轮。
      秦淑离满腔热血,真的能放任不管?顺治帝入京那日的刺杀,他连死都不在乎,他会在乎这些儿女情长吗?我看得明白,却还是想赌上一赌。
      惊心刚要回他,我道:“转告秦公子,我身体已然无恙,会如约赴婚。”

      五月十六日清晨,黄道吉日却天气阴沉。
      船舱内异常闷热潮湿,看来今日免不了要下一场大雨,我戴着凤冠霞帔站在船头吹风。
      龙舟作为我的嫁妆,早就漆得喜庆艳丽,连载着船上的人和珠宝,一同颠簸着驶向城西扳机城。公主出嫁的龙船繁华耀眼,两岸的百姓却是拖家带口慌慌张张地向着城南和城东的方向跑,满清定国大将军多铎的军舰已经连夜从扬州城南下,逼近金陵城。
      听说多铎在扬州杀了史可法,也屠戮了许多汉人军民,金陵的百姓闻风丧胆,实在是太过正常。我着实震动,回忆起当日初见满清兵入京的场景,在八旗兵“屠城”的叫嚣下,无辜百姓和明朝遗臣简直命贱如蚁,只不过多尔衮既定了安抚汉民的怀柔之策,不知为何又放任多铎在扬州滥杀无辜。
      我曾视多铎为友,但我不会接受一个漠视生命的杀人魔头。
      不过,这一切我已经自顾不暇,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惊心为我盖上盖头,一边扶我进船舱,念道:“公主,今日风大,你赶紧进屋去吧,陪嫁的嬷嬷和太监们看得紧,别露出了破绽。”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慌张,握住惊心的手:“你说,秦公子会来吗?”
      惊心一副为难的表情,我看在眼里,也不禁嘲笑起自己自欺欺人,我若信他会如约而至,何苦要问他人?
      秦一鸣欠我一个婚礼,他说等他观测到他研究多时的类星体,就回来向我求婚。前世今生,我们的缘分总算要有个结果,我苦苦追寻的答案,眼下也要见分晓。我心思沉重,竟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好不容易,龙舟停驻在扳机城的码头,朝廷又派了一艘船载上左梦庚派来的使者和弘光朝廷的臣子、礼官乐师一同前往,驶向叛军停驻在江北的战舰。等到龙舟行至左梦庚驻地所在,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乐师不知何时已经奏起了婚乐。
      这婚乐没有一点儿喜庆的气氛,反而伴随着闷雷暗响,让人听得烦躁窝火。
      我发觉船停了,心里咯噔一下,突觉惊心握着我的手也已经紧张到僵硬出汗。
      这小丫头对朱萤雪是真心实意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天气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免不了一场大暴雨,他不来了吧。”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被我打破,惊心嚎啕大哭起来:“打雷下雨,秦公子就可以不来吗?公主那么喜欢秦公子,现在要怎么办啊!你却要嫁给那个左梦庚!公主好可伶!”
      这丫头估计憋了太久,眼下收不住嘴的把我的心事一股脑说出来,扰乱我的心思,我强撑着的情绪不禁黯然:“命不好,强求不得!”一边给她擦泪,不说还好,一说自己竟也潸然,继而涕泪横流。
      惊心见我流泪,更是哭得比我还凄凉,一边狂扇自己耳光说不该做这红娘,害了公主。
      而我疯狂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自残,内疚不该拖她下水,害得她如此自责。
      我突然发现,上一世秦一鸣失联、这一世秦淑离失约,我疯狂地想要改变一切,却唯独忘了认清现实。当务之急,本该想想脱身之策。我却沉浸在这痛苦之中,只想发泄一下抑制了几百年的悲伤。
      一道开天辟地的闪电过后,雷声仿佛远古巨龙从遥远的九重天外奔腾而来,终于下起了倾盆大雨。
      入骨的凉意从江底传来,侵入骨髓,豆大的雨水打在船舷,冷到心里。
      该落下的终究是要落下来的。好一个畅快淋漓。我打开窗,任雨水砸在脸上,与泪水交织浸透凤冠霞帔,对着天上的闪电怒问:“我不在乎什么婚约、不在乎什么公主的头衔,我要的只是一个交代,为什么就这么难?我苦苦坚守、生死追寻的,到底是一场空吗?”
      我得不到我要的答案,得到的只有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
      我见南明的两艘龙舟之外,都是插着“左”字旗的战舰,其中有一艘已经离我很近。
      两个嬷嬷掀开珠帘,满脸堆笑:“公主,驸马来了,来接你拜堂成亲呢!”
      风雨飘摇、水上孤舟、山河破碎、爱已成殇、被一个未曾谋面的人逼婚,似乎所有悲惨的事儿都赶到了一处!我心道:朱萤雪的命也真够苦的,但是司马疏星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再坏也坏不过再死一次。不同的是,再一次的话,我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来!
      我砸下凤冠,断冰切雪:“不嫁!”
      一语激起千层浪,叛军营中临时悔婚,对左梦庚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耻辱,这两艘龙舟之上的男男女女,使臣陪嫁,也许都会殒命。我没想那么远,两个嬷嬷却吓得脸色煞白,见劝说不成,疯疯癫癫直往外跑,船里船外顿时一片吵嚷,仆妇宦官匍匐于我脚下,求我不要置他们生死不顾。
      仆从的喧闹惊动了左梦庚,听闻我要悔婚,他等不及宣召,强行上了龙舟。
      这厮果然长相英俊魁梧,只不过人品摆在那里,让我平添几分嫌弃。他软硬兼施地表明费了很大心力才得以与我结这良缘,今日悔婚万万不能,更不可能放我走,最后威胁道:“如若我今日不与他成亲,他立马杀了龙舟上所有人,进犯南京城。”
      这下船上南明的使臣也慌了,纷纷来做说客。
      我无动于衷,却见惊心眼中无光,不发一言,胆胆怯怯地往后退。
      我见她神色异常,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正要阻止她,只听她突然大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东西,公主从来体恤我们这些仆从,尔今你们却如此逼她。”她悠悠地望着我:“奴婢本期盼着有情人终得眷属,却天不遂人愿,公主不能委屈了自己,你随心意行事吧。惊心!惊心会保佑你!”说罢竟一头撞在船柱之上,脑浆并列,鲜血染红了船板,与婚庆布置的红菱和扑朔迷离的闪电交织成血腥凄惨的画面。
      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顷刻间失去了性命,因为我!
      我踉跄着奔到她的面前,仿佛有人把一把尖刀刺入我心的同时,也刺入了我的咽喉,使我发不出声音,我把她抱在怀中,半晌哭出来,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惊心你不要死,该死的是我!是我!”
      “死?”左梦庚咆哮道,“我早知公主如此美人定不会真心实意地嫁给我,但机不可失,皇家春色摆在左某眼前,单单看你一眼,也够我销魂数日了,如不尝一尝其中滋味,岂不是天大的憾事?”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唯独忍不了左梦庚下流的眼神,拔出惊心胸前的尖刀,狠狠地往心窝刺下。
      左梦庚武将出生,又眼疾手快,自不会如此便宜了我。他一把夺下匕首,一边喝道:“要死,等入了洞房再死。”
      我的手上沾满鲜血,左梦庚却喝退了众人,直接省略了磕头拜堂,拉我入洞房。索性有兵士来报,八旗军舰冒雨袭来,江上波涛汹涌、水汽雾气遮掩视线,等到发现时,满清军舰已经包围了左家军,形式一触即发。
      我被强按在高床之上,左梦庚力大无比,此刻气急攻心,发泄似得扯我的衣衫,更是将我狠狠地磕在床板上,眼看他就要摧毁我的意识,却听一声满含怒意的破空之声。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左梦庚又气又急问来人道:“何人击鼓?”
      门外一人道:“满清定国大将军豫亲王多铎。”
      左梦庚压抑愤怒,道:“你去回复定国大将军,说左梦庚早有归降之意,请他稍等片刻。”
      那人瞟了我一眼,满脸为难之色。
      左梦庚狂躁道:“还不退下?”
      那人磕头道:“将军,满清王爷说了,他要见的是公主殿下朱莹雪,如果击鼓三声,不见其人,就让左家军全军覆没。”
      左梦庚跳起:“什么?豫亲王怎会得知公主在我的战舰之上?”
      外头传来第二声击鼓的声响。
      那人急得话都说不清了:“将军,第二声,第二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只要你敢评论,我就敢放男主出来,吼吼,O(∩_∩)O,小仙女们看你们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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