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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吃醋 ...

  •   天枢愣了愣,皱着眉疾声低唤道:“三哥!”

      只是玉衡已仰首将酒饮尽。

      天枢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玉衡却没有看他,只朝萧锦风道:“既然酒已喝了,萧家主也该回去了,萧小姐似乎有话要对你说。”

      萧锦风的眼中划过一丝错愕,旋即忙回头看去,恰好与萧锦云凌厉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而萧锦云身侧站着的萧二爷,正诡异地笑着,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他定了定心神,转过头同玉衡三人告罪道:“那锦风先过去了,三位不要客气,有事吩咐下人便是。”

      言及此,他又看向濮阳昭,眸光似水:“想必姑娘还未曾逛过拂云州,明日辰时三刻,我会派人来接姑娘。”

      还未待濮阳昭反应过来,他便扬长而去。

      而濮阳昭则疾首蹙额地站在原地,仿若泥塑木雕。

      天枢强忍着笑意拍了拍濮阳昭的肩膀,故作艳羡地长叹道:“金龟婿啊,濮阳家主肯定高兴得三天三夜都睡不着觉。”

      濮阳昭扶额道:“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厅中现在有多少女修对美人哥哥和你虎视眈眈,你且数数看……”

      天枢暗暗观察了一转,在瞥见对面冲玉衡抛媚眼的女修时,当即沉声怒骂道:“娘的!那骚包果然是个祸害!”

      玉衡率先离了席:“走吧。”

      天枢抬首向主座方向看了看,见萧锦风正与萧锦云“和颜悦色”地交谈着,便颔首道:“趁现在赶紧溜。”

      三人瞬间达成共识,借着人潮迅速退出了宴客厅。

      从龙潭虎穴中抽身后,天枢长舒了一口气。彼时携了飞花暗香的夜风回旋在廊庑中,将他浸了汗水的后襟凉透,他不由地微颤了一下。

      “可是冷着了?”

      往昔清冷的声音似被烈酒浇得滚烫,平淡的语气也变得跌宕,落入他的耳中竟异常的温暖,隐约间带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力量。

      天枢摇了摇头,旋即轻笑了一声,惹得玉衡皱眉道:“怎么了?”

      月影扶疏,灯火寥落,唯有在他眼中明灭的眸光,像极了那一夜,悬天流淌的璀璨星河。

      天枢仿佛入了魔障,情不自禁地想要触碰那双眼眸,只是手指甫一动,微凉的风便趁机钻进他的手心,刺得他打了个寒颤,令他顷刻间恢复了清醒。

      玉衡依旧望着他,他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总不能说自己在犯花痴吧?”他心道。

      “哎哎!那不是方才在宴会上舞剑的婢女吗?”濮阳昭适逢其时地惊呼道,眼睛瞪得溜圆。

      天枢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高声应和道:“在哪儿?”

      说罢,他抬脚就朝濮阳昭走去。因得以避开玉衡的目光,他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未来得及松到底,他又倏地反应过来。

      舞剑的婢女?他的头号怀疑对象?

      还未待他捋清思绪,便听濮阳昭大喝一声:“站住!”

      他循声望去,恰见濮阳昭一个闪身拦住了那个婢女的去路,手中未出鞘的长剑横在了两人中间,态度很是嚣张跋扈,仿佛只要那婢女敢再上前一步,她就立马拔剑砍人。

      天枢暗骂一声,当即以单手撑着雕花栏杆翻身跃下,提气掠至两人身旁,抬起绝尘将濮阳昭的剑挡了回去。

      “莽莽撞撞,像什么样子?”他训斥道。

      濮阳昭吐了吐舌头,旋即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端得一副标准的大小姐架子。

      天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看向那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婢女,愧疚道:“姑娘莫怪,我们认错人了。”

      那婢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即便大半张脸都被薄纱遮住,他也能感受到她的轻蔑嘲讽之意。

      不过电光石火间,他便知晓了问题所在——

      她身上那袭红衣,即便是在暗夜中也依旧如火灼目,而放眼整个萧家,敢在这种时候穿得如此艳丽,恐怕也只有她与她那胆大包天的主子了。

      于是天枢摸了摸鼻子,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诌道:“恕在下直言,萧家主之姿,天下女子还未有几人能望其项背,故而小妹才认错了人。”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朝濮阳昭的方向瞅了一眼后,向前走了一小步,低声道:“不知姑娘可晓得,你家那位主子方才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了我家小妹,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撒呐……”

      闻言,那婢女猛地抬眸看向濮阳昭,目光冷冽而狠戾,有那么一瞬,天枢险些以为她会扑过去饮其血,啖其肉。

      他暗暗心惊,忙又定眼看去,只是那样骇人的表情像流星般一闪而过,消逝在无波无澜的面容中。

      只见那婢女平静地说道:“若二位想见主子,待宴会结束后奴婢定会如实禀告。”

      见她分明不痛快得紧,明面上却仍进退有礼,天枢突然便有了捉弄她的兴致,当即把脸凑了过去,调笑道:“阿陵?”

      未曾料到上一刻尚还举止得当的君子竟会如此轻佻放肆,那婢女竖眉向后退了一步,又重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请真人自重,奴婢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言罢,她转身欲走,天枢连忙拉住她的袖角。

      见天枢依旧纠缠不休,那婢女猛然转过身,横眉瞪向他,语调僵硬生冷:“真人还有何吩咐?”

      似乎是她的眼神太过犀利,剐得天枢忙将“咸猪手”缩回举至耳侧,讪笑道:“麻烦你帮我带样东西给萧家主。”

      说罢,他便将手伸进袖中,自顾自地掏来掏去,表现得煞有其事。那婢女也渐渐打消了疑虑,站在原地等他。

      “找到了!”天枢突然喊道。

      见状,那婢女伸手去接。趁这一空隙,天枢迅速出手,将她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下,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展露在月色下,较之萧锦风那个妖孽也不遑多让。

      天枢却微微倒吸了一口气,只因那张本该完美无瑕的脸上,盘踞着一道狰狞的疤痕,宛如白釉瓷盘上蛰伏着的蜈蚣,直令人不寒而栗。

      因面纱原是同这婢女的发绳系在一块儿的,故而面纱被扯下时,那条扎得随意松散的发绳也跟着掉了下来,那婢女忙回身去抓,才堪堪接住了它。

      只是她的动作太大,累得两柄短刃自她袖中滑落,摔在石板地上发出了一声钝响。

      趁她愣忡的瞬间,天枢已眼疾手快地捡起了那对短刃,挑衅似的放在手中把玩。

      “还我!”

      她正欲上前夺取,天枢却骤然竖起剑柄指着她:“停——”

      她没有再动,只是语气愈发森然,一字一字地重复道:“还我。”

      天枢眸光一晃,当即笑道:“好啊,还你!”

      话音一落,他便扬起手,将那对短刃向后扔去,那婢女万万没料到他竟会如此卑鄙无耻,那只正欲接过短匕的手尚还擎在半空,被风吹得有些发抖。

      而那对短匕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濮阳昭手里。

      她好奇地换着手掂量了一会儿,略有些失望道:“我还道是什么宝贝玩意儿,不过是破铜烂铁嘛……给我做甚?接着!”

      于是,两柄“破铜烂铁”在空中划出两道弧线后,又回到了天枢手中。

      天枢撇撇嘴说道:“没用啊?那就扔了吧。”

      说罢,他又将短刃甩了出去。

      意料中的落地声并未响起,一道身影如流风般迅疾而过,偏又无声无息,待天枢看清时,玉衡已背对着他,站到了婢女面前,手中握着的正是那两柄短刃。

      此时那婢女俨然已动了怒,当即二话不说,不管不顾地朝他们攻来。

      玉衡抬了抬眼,将两柄短刃齐齐掷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她的双膝处,她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扑倒在地,玉衡又拈指一弹,她便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重新站起身来。

      玉衡不急不缓地抱拳道:“他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多有得罪,还望姑娘见谅。”

      她弯身拾起短匕,揾袖拭去上面的灰尘,旋即冷笑了一声,那道疤痕随着她嘴角的动作颤了颤,在夜色的衬托下显得愈发的触目惊心。

      天枢突然觉得后脊发凉,不禁缩了缩脖颈。

      玉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脚步向右边微微挪了挪,将天枢的目光完完全全地挡在了身后,随即声音冷峻下来,道:“东西已经完璧归赵,姑娘既有要事,便勿要再耽搁下去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走了。

      闻言,那婢女不甘心地瞪了三人一眼,才紧抿着唇拂袖而去。

      待那抹红云行色匆匆地消失在廊庑的尽头,玉衡猛然回过身,怒斥道:“简直胡闹!”

      天枢堪堪伸出的一截脖颈又倏地缩了回去,濮阳昭则委屈地绞着手指。

      玉衡狠狠地闭了闭眼,对天枢道:“我知道你心存疑虑,所以想试探她,但这是什么地方?你又是借什么身份来的?你既然能看出她身怀武艺非同一般,就该想到萧锦风必定极为器重她!若萧锦风怪罪于你,你又当如何?”

      天枢被训得连额头上的汗都不敢擦,连声讨饶道:“三哥息怒,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濮阳昭也壮着胆子低声劝道:“小哥哥也是想为美人哥哥着想嘛,你就别——”

      “你也跟着胡闹!”玉衡转眸看向她,厉声打断道:“阿枢不知道那魔族是谁,你也不知道?你竟还由着他乱来?”

      言罢,玉衡和濮阳昭同时一怔。

      “美人哥哥……”濮阳昭小心翼翼地出声道,余光却不住地瞟着天枢。

      玉衡烦躁地掐了掐眉心,一时间竟不敢再看他。

      天枢心领神会,虽有些失落,但他面上却是不显,只大着胆子将玉衡的手拉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中,然后笑道:“这次是我不好,三哥要如何罚我都行,且莫气坏了自己……”

      那才是令我最为歉疚的事情。

      只是这句话,犹若雷池,他又岂敢越过?

      温暖的触觉自指尖传来,玉衡浑身一僵,胸中淤积的怒气却消散了不少。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些难以启齿道:“你方才只是为了试探她,才……”

      天枢不解地望着他,那双桃花眼中尽是茫然。

      玉衡突然便有些无力,摆了摆手后转过了身:“罢了。”

      “三哥——”天枢一着急,便要去拽他的袖袍,却被濮阳昭用剑鞘抽了一下,他捂着手背倒抽了一口凉气,皱眉道:“你干什么?”

      濮阳昭却望了望玉衡的背影,又痴痴地看向他,大为感叹道:“有生之年啊!”

      “啊?”他扯了扯嘴角,不明所以道:“你在说些什么?”

      濮阳昭痛心疾首道:“你竟然看不出来?他吃醋了啊!”

      天枢愣了愣,旋即嫌恶地看了她一眼后反驳道:“他吃哪门子的醋啊?”

      濮阳昭踮起脚冲他后脑勺狠狠地落了一掌:“榆木脑袋!你刚刚叫那婢女什么了?”

      “阿陵啊,怎么——”天枢不以为意地说着,却骤然反应过来,当即大喊道:“他他他他……就因为这个吃醋了?”

      濮阳昭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用几近呓语的声量低喃道:“他是醋瓶,你是醋坛,般配。”

  • 作者有话要说:  10月0日:明天有一更~~~又一个大帅比要登场了
    10月11日留:对这章不满意,重新修了修,今天晚上的那一更照更不误,爱你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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