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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马车前的人并未听清柏安安的话,他一眼看见坐在马车之内的原随云,抱拳行礼,温声道:“在下万福万寿园金嘉木,四叔前些日子收到了原老庄主来信,知原公子亲自来贺,特命在下前来迎接。”

      柏安安并未因听到了对方的自我介绍而沮丧,相反,她认定了金嘉木就是大天狗,金嘉木可能就是大天狗大人在人间的伪装,毕竟就算是SSR,行走江湖也需要有一个身份,只不过大天狗大人的身份有点巧,和万福万寿园有些关系就是了。

      她脸上仍是泛着诡异的微笑,双眼盯着金嘉木,不住地打量。

      与其说是忽视,不如说金嘉木根本就没感受到来自柏安安的炽热目光,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原随云,等着原随云开口。

      原随云闻言,缓缓出了马车,对着金嘉木同时行了个抱拳礼,不卑不亢道:“原来是金少侠,鄙人久仰已久,劳金少侠费心,不远万里相迎,鄙人感激不尽。”

      他迟疑片刻,听出金嘉木并未带着马匹,又听出金嘉木气息不稳,也不似受了重伤,反而带着几分疲倦,便忍不住问:“金少侠在此地等了许久?”

      总不可能是从成都徒步来的太原吧?

      金嘉木抿了抿嘴,语气里有几分不自然,“我也是刚到此地,此处荒无人烟,幸好遇见了原公子,不然恐怕今夜就要宿在野外了。”

      原随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没有嘲笑和多问的意图,侧身让出马车,微笑道:“金少侠若不嫌弃,可与我共乘一辆马车。”

      金嘉木哪里会嫌弃,他已徒步走了几里路,又渴又累,能在这条路上遇见人已经是再欢喜不过的事了,如今还有一辆马车,还是他最想见到的一辆马车,自然是一听邀请,就欢喜地上了车。

      当然,他虽心里高兴,面上却还是未显半分,让人捉摸不透。

      原随云仍坐在正中,金嘉木坐在马车左侧,正是柏安安的对面。

      金嘉木这才看到了柏安安,他一怔,脸色微沉,这才出言相问:“敢问这位姑娘是?”

      他虽是问柏安安,却是看着原随云。

      原随云道:“这位是我庄上教习剑术的武师父,柏安安柏师父。”

      金嘉木这才放下了心,对柏安安点了点头,算作打过了招呼,道:“原来是柏师父。”

      他的神情冷淡,寡言少语,不说话时便面无表情,微抿着薄唇,狭长的双眼也似在放空,看着便与大天狗越来越像了。

      故而明知金嘉木莫名其妙对她怀着敌意,可柏安安还是如何都讨厌不起他的。

      这!可!是!S!S!R!啊!

      原随云是很注重享受的人,当然他的享受并非是声色玩乐,他注重的更多是吃穿用度上,就算是出远门,也定然要挑选车技最好的马车师父,坐在最舒服的马车,马车上也会将所有他需要的东西准备得一应尽全。

      此刻马车四平八稳地行在路中,桌上正烹茶,火具和茶炉皆被紧紧扣在了桌上,就算马车忽然停下也不会倾倒,水汽也并没有停留在车内,袅袅茶烟从车顶上打开了的天窗飘了出去。

      柏安安不再趴在窗口上看风景,她仍正襟危坐,目光停留在金嘉木身旁的窗口上,又时不时地飘向金嘉木的身上。

      马车里坐着一位SSR,谁还关心什么R卡碎片啊。

      果然是大天狗大人,就算来了武侠世界,也和在平安京一样风度翩翩,虽寡言少语、不苟言笑,但一举一动皆是贵族公子的风范。

      迷人。

      原随云就算看不见,也察觉到了柏安安此时的不对劲。他嘴角微翘,提起炉上茶壶,缓缓倒出三杯茶,将一杯茶水送至金嘉木的面前,笑问:“金少侠从成都而来,应当有车马随行,不知是放在了何处,鄙人好令车夫前去牵引。”

      金嘉木听到此问,那张冰山脸就开始有了崩塌的迹象。他张了张嘴,似乎是在斟酌着,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情,艰难地开口道:“马,丢了。”

      柏安安一呆,不由提高了声音,“丢了?怎么会丢了呢?”

      那么大一匹马,骑着骑着就丢了?

      金嘉木听见她的音调,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在家中挨长辈训斥的时候,忍不住咳了咳,嗫嚅着道:“被,被骗走了。”

      他一向在万福万寿园里待着,就算出门也鲜少单枪匹马而行,与他来往的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正义之士,少见人心险恶,故也容易被骗。但他好歹也已及冠,比原随云还要年长一些了,身为男子,被骗的只剩下一身行头,也实在丢脸。

      柏安安倒是未想那么多,只是见金嘉木的耳朵都在发红,猜想他是极其恼怒了,便义愤填膺道:“是什么人敢骗你,太过分了,连马都要偷,这种人怎么配行走江湖!”

      她也顶多是嘴上痛快两句,真让她报复是不敢的,然而原少庄主的底气要比她足多了,他点点头,附和道:“江湖中无人不知万福万寿园威名,敢对金少侠动手,也能算上有胆量,可惜却是椎埋狗窃之辈。金少侠此行是为了迎接鄙人,因鄙人之故使金少侠受此屈辱,鄙人也实在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金嘉木终于认真看了柏安安一眼,又看了看原随云,见二人神情不似作伪,只得硬着头皮说出实情,“多谢原少庄主和柏姑娘的美意,只是,对方并非江湖中人,不过是几个稚童而已。”

      “……?”

      “我从成都至太原,为图方便,走了山野间小道,不料走岔了路,走至乡野僻静处,路遇几名顽童假做向我求救,言其父得了重病,同村居民不但不愿送其父去救治、还欲活埋其父。我一时未看穿他们的把戏,也竟未察觉到山林内异常,大意中了迷烟,待我醒来后,行囊与马匹皆已不知所踪。”

      “……”

      金嘉木再次看了看沉默中的二人,叹了口气,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我被骗后,步行数里路才终于找到了人家,才知走错了路,不得不折返,不过那时就已经找不到那几个稚童了,想来他们也不敢长久地待在一处作案。现在去找也找不到了,何况他们年纪尚小,抓住了也不能如何,只会损了万福万寿园的名声。”

      “……”

      柏安安觉得,自己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被人骗已经很惨了,被小孩骗就更惨了,被骗完后,还被逼着说出自己如何被骗的,实在是太残忍了。

      金嘉木向后一靠,闭上眼睛,似乎再也不愿意提这个话题了。

      马车内静了许久,原随云才出声打破沉默,道:“车马劳顿,长途跋涉也不可一直呆在马车上,这一路可投宿之处甚少,不若我们先将车马停在此处,就此扎营以供今晚住宿,如何?”

      原本他们也可直接睡在马车之中,偏偏车内有女子,无论如何也是应该要分开睡的。马车内放了扎营所用的帐篷,车夫寻了一处近水又空旷的草地,便将马车停了下来,和柏安安一同帮忙扎营,而金嘉木和原随云则是借着觅食的借口,沿着溪流并肩而行,谈论起一些不便在柏安安面前说的话题。

      柏安安看了眼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当然,她更关注的是金嘉木。就在金嘉木下车的那一瞬,柏安安才发现这位金少侠不仅是与大天狗长得相似,而且他的身上,也的确有大天狗的碎片。

      就算金嘉木不是大天狗大人,也肯定是她通往欧洲的船票!

      她瞄了眼埋头收拾帐篷的车夫,目光一转,便悄悄地随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此处离官道不远,却是难得的僻静,青山碧水环绕,景色怡人。”金嘉木面向溪流感慨一番,又转向原随云笑道:“我自出来后,方知天下之大,我欲走遍天下,可又知无穷宇宙,人是一粟太仓中,这天下自然也是走不尽的。舍不下此念,又耿耿于怀此伤,此也谓一悲一喜,不知原少庄主可有见解?”

      二人并肩而行,金嘉木却多有试探,刻意引原随云走了一条将会撞到树干的直道。不想原随云一边分心听他的问题,却仍是像看得见一样,在离树五步远处便开始偏移路线,自然而然地避开树干,又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所幸某双目失明,倒也无此忧虑。不过经书中有言,书写三千大千世界事,全在微生中。人在世间,直微尘耳,何必拘于憎爱而苦此心也。金少侠既已心怀天下,更无需苦于此一喜一悲。”

      金嘉木眼里多了几分赞许之色,却问:“那依原少庄主所见,我又当是去还是留?”

      原随云目光微闪,他停住脚步,面向溪流,道:“鄙人又如何能做决定?自然是随心所为。不过巧的很,此话题,柏师父前两日也有提及,金少侠稍后也可与柏师父一同讨论,或会有新的想法。”

      金嘉木听他将话题引导柏安安身上,虽觉奇怪,却未作多想,只是问:“哦?不知柏师父是如何想的?”

      原随云顿了顿,答:“云山静有情,天地宽无际;且放两眉开,万事非人意。”

      她并未纠结于去留,只是想借形容天地之广阔,来劝解他而已。

      金嘉木笑道:“柏师父倒是豁达之人。”

      原随云只是轻笑一声,可他藏在袖间的手却悄悄握紧了,握得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发白,才极力忍下心中不悦,松开了紧握的拳。

      他不喜欢别人提及柏安安,就算先将话题引到柏安安身上的人是他,他也不希望别人去提她、评她、哪怕是夸她。

      可金嘉木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他又问:“说到柏师父,素闻原少庄主文武双全,可金某人今日见阁下之师,却并未觉得这位柏师父武艺高强,敢问是在下眼拙了,还是江湖的传闻……有误?”

      原随云自然听得出金嘉木的意思,淡淡道:“人各有所长,柏师父既然教我武艺,哪怕只有一招半式,也是鄙人之师。”

      金嘉木却是一扬衣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么,烦请原少庄主指教。”

      原随云面上微笑,客气地应了战,又让金嘉木一招,也不用任何武器,只一招流云飞袖便敢应敌。

      金嘉木是来接他的,却也是来试探他的,至于目的,自然和那位即将及笄的金小姐有关。原随云虽然也应对了试探,不惧过不了金嘉木这关,可他也并不在意金嘉木是如何评定他的。

      他想让金嘉木死在这里。

      现在无人知晓金嘉木去了哪里,金嘉木的马匹与行囊也落入贼人之手,他只要在此处解决了金嘉木,将金嘉木的尸首处理好,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让金嘉木彻底消失,也不会和无争山庄扯上干系。

      从金嘉木的出现开始,他心里就如有一根刺扎着,虽不致死,却总觉不悦。只要柏安安多说一句、多看一眼、或者多出现在金嘉木言语里一次,他便觉那根刺像是被人撩拨着,让人心烦意乱。金嘉木的死活他本不在意,可让他不舒服了,他就定要除掉金嘉木了。

      原随云会的功夫繁多,可也未在金嘉木面前用过任意一种不可显露于人前的武功,他们二人心知这不过是比试,故而迄今为止,二人已过了数十招,招招却也都是点到为止,不伤和气。原随云心思缜密,就算要杀了金嘉木,也不会让金嘉木在死前知道太多的事,毕竟有时候,死人也并不牢靠。他既要杀人,也更要一击致命,让对方死也死得糊涂。

      金嘉木以折扇为器,数次欲点对方穴道不成,却也未使原随云卷走他的武器。二人打斗正酣,似是难分高下时,金嘉木向原随云狠踢一脚,却被其转身闪过,他又借势踩在树上,将二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折扇在空中用力一抖,暗器齐数发出。

      原随云却是嘴角一勾,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白色的衣袖如波浪翻滚,一道寒光却从另一侧袭来。

      刹那间,尖叫声惊起一树倦鸟。

  •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想说话又不知道说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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