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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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伐木的老汉将装满木柴的背篓向后一甩背在了背上，过重的重量压弯了他本就佝偻的腰身，老汉额间细密的汗珠汇在一起淌了下来滴在地上。他有些招架不住的抬头望了一眼天边的血色残阳，那刺眼的红光无遮无拦的照射下来让人几乎无法抬头直视。
“爷爷，今天的太阳好像柿子饼啊！”一旁跟在老汉身边的年幼的小孙子也停下脚步，和老汉一起抬头望着西方的太阳留下了口水。
老汉满是褶皱的脸在低头看向自己孙子时止不住的带上了一丝笑意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就知道吃！”
小孙子“咯咯咯”的笑了出来，朝着太阳的方向跑了两步后后举起双手说：“到时候我把太阳那么大的柿子摘下来和爷爷分着吃！”
老汉听着孙子童真的暖言心里一片敞亮，于是向上推了推那沉重的背篓追上了小孙子的脚步，牵着他的手说：“爷爷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好啊！”小孙子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老汉，巴巴的等着下文。
老汉匀了匀气说道：“传说啊，在遇到这种红透半边天的夕阳之时，山上的山鬼就会被这种红光唤醒。那山鬼长得赤面獠牙，十根手指像利剑一样长！他醒了以后就会下山，踩好点趁着天黑去抓那些嘴馋还不听话的小孩子。然后一口吃掉！”
“爷爷......”小孙子一听怕的两只小手都紧紧地抓住老汉的手，身子也紧紧地靠在老汉身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哈哈，所以以后只要你啊乖乖听话，长大以后多帮爷爷的忙。那山鬼就不找你了！”老汉摸了摸孙子的头说道。小孙子听罢，连忙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一定会听话！
正在这时小孙子透过爷爷的指缝看见了不远处有一位身着一袭白衣，俊美非常的男子正如同脚下生风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山下走去，明明是凹凸不平的山路可他却走的极为平稳。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孙子觉得这人像极了那小人书里的仙子！墨染的黑发像云一样飘在身后，而且仿佛还带着一阵香气......
正当他看的出神之时，那人仿佛也注意到了他。只见那长发飘飘的“仙人”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了老汉和小孙子一眼，便朝他们走了过来。
要说这小孙子年纪小没见过市面，乍一看见林一后便不由自主直勾勾的盯着看情有可原。可这老汉活了将近百年也是没见过如此貌美之人，见林一走了过来也痴呆的忘了言语。
林一见老伯身形佝偻却背着那么大的背篓，而一旁的稚子又过于年幼，眼看还没他的小腿高。这种组合放在一起，善良如他又怎么能当做没看见走掉呢？
“老伯，我来帮你吧！”说着便伸手要将那沉重的背篓从老汉身上卸下。
“哎呀，公子！这可使不得！”老汉见林一衣服华美又细皮嫩肉，双手更是白净细长。这样的人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于是老汉赶紧不好意思的拒绝着。
林一笑了笑，然后不由分说的一把将那背篓夺了过来，轻飘飘的放在了自己的背上说：“没事，不沉！”
老汉还想拒绝，可是林一已经率先往前走了起来。看见他轻松地模样老汉不由得感到诧异，这一筐木柴加起来少说也有百十斤，就算自己盛年之时也不会这么轻松。但是林一挺直的身姿不仅丝毫没有因此而弯曲，甚至连速度都那么快！真是人不可貌相。
很快就到了山下，秉持着帮忙帮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态度。林一又直接把东西给这爷孙俩送到了家，这可给老汉感动的不得了。
自从儿子和媳妇相继去世后他一个人拉扯孙子生活过的十分艰辛，今天有着林一的帮忙两人得以早早地回了家，不用再抹黑走山路。老汉感动的双手抱拳道：“十分感谢公子！只是听公子说您是从山上下来的，不知道公子要去往何处？”
林一拍了拍身上的浮土说：“出离国。”
老汉一听连忙说：“公子，此去出离国即使骑马至少也还要一天一夜，现在天色已晚。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也有不少脚程。不如今天就在寒舍住下，好好歇息。明天再走如何？”
林一摆了摆手说：“老伯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不必麻烦了。我还有要事处理，就先告辞了！”
老伯见他执意要走也不好强留，这时那小孙子拉着林一的衣角抬头问道：“仙人哥哥，你当真住在山上？”
仙人哥哥？林一不由得忍着笑答道：“对啊。”
“那......”小孙子眼里透着一丝害怕说：“那仙人哥哥，山上真的有山鬼吗？”
林一愣了愣，怎么他的传言现在连小孩子都知道了？那老汉同样也愣住了，他赶紧把小孙子抱了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后说：“不许胡说！哪有什么山鬼？”然后又不好意思的对着林一说：“公子您见笑，孩子不懂事......”
小孙子委屈巴巴的说：“是爷爷你说的......”
林一笑了，他走过去捏了捏那小孙子的脸，坏心眼的凑在他耳边小声的说：“山鬼真的有哦，而且我就是。”
说完后，林一再次站直身子心满意足的看着那小孙子果然如他所料般露出了一副快要吓傻的样子，心里有一阵莫名的酸爽感。只是后来见他眼眶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林一又有点于心不忍的说：“不过......山鬼是不会欺负像你这么可爱的小朋友的！”
前一秒还胆战心惊的小孙子看到林一那璨若星河般的笑容后，不仅一点不害怕了，反而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治愈感。假如山鬼都是长这样的话，那他愿意多调皮一点来换得每天都能看见这个笑容......
告别爷孙俩后，林一继续向出离国的方向走去。因为中途一时兴起耽误了一个时辰他便一路快马加鞭的赶，终于在城门落锁之前赶到了出离国。
时隔多年，林一再次回到了这里。看着熟悉的街道他确只觉得物是人非。想当年他跟在姚文达身边替他摆平各种事端，助他一步步飞黄腾达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依稀记得当初他们一起领兵出征大败敌军之后坐在高头大马上从城门凯旋而归时，是怎样的受欢迎？
那时姚文达身为大将军光芒万丈，他在民众的山呼海啸间回过头骄傲的望着他，眉宇间的器宇轩昂让人看着就挪不开眼，仿佛天之骄子这个词就是为他而生。当时那心跳的感觉林一到现在都忘不掉。
也就是那一天，姚文达放弃一马当先的主将位置，后退两步和他并肩而行，并且在披风下偷偷牵着他的手一起往前走，他记得当时姚文达悄悄在他耳边对他说：“你看，我们这样像不像在成亲？”
你看，我们像不像在成亲......
那句话逗得他红了脸，于是也让他产生了自己真的和他已经成了亲,并且永远不可分别的错觉，如若不是当时还身为王子的李洛过来点醒他。恐怕自己后来就也不是掉一条腿那么简单了......
也许是城镇的空气不如山上清新，林一觉得胸闷的快要喘不过气了......姚文达的脸就像幽魂一般那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
“姚文达......”林一不由得将这个多年来不曾提起的名字叫出了口。走着走着也许是真的胸闷气短导致他呼吸不畅，林一的步履开始有一丝摇晃。但是他不想停下，于是就这么摇摇晃晃的往前走。
“啊！”夜色中，他在穿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好像踩到了什么人，引得对方惨叫了一声。听声音应该是个少年。
“对不起！”林一摇了摇头换来片刻清明，于是赶紧道歉。
那少年循声抬头望着他，林一看见后感到呼吸一窒。这双眼睛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既受伤又倔强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他初遇姚文达时的样子。
林一觉得自己仿佛犯了病，从一个小叫花的身上都能找到姚文达的影子。他嗤笑了一声，原来过去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忘记那个人啊......
姚江抬头望着这个打扰了自己假寐的人，只此一眼便由衷的感叹道：真是貌美啊！而且这人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他可以肯定这是他们的初见。
他的脚腕被踩得生疼，但是却也不想去怪罪这样一个眼角眉梢都透着哀伤的美人。
他现在家庭变故流落街头，脸上又涂着秽物来隐藏身份。见到如此美好的人心里竟有一丝自行惭愧，仿佛极度肮脏的自己不配和这样的人说话，他摆了摆手表示并不计较便低下了头想等着那人离开。
可那美人却盯着他的脸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姚江被他那隐隐透着思念和眷恋的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
此刻他是罪人，任何不同寻常的关注都让他有种草木皆兵的感觉，虽然被美人关注并不是一坏事，但是他还是将斗篷往下拉了三分见那人还是不走，姚江便急忙起身忍着脚腕的疼痛转身向着更黑暗的地方踉踉跄跄的逃了过去。
林一就站在原地有些痴傻的看着姚江消失在黑暗的深处，直到连脚步声都听不见了他才回过神。他自我嘲笑了一番便摇了摇头，向着刑场的方向走去。
刑场一般建在闹市区，此处白天时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是到了晚上万人空巷时却显得阴森异常，尤其是此处还摆放着一具被草席裹着的尸体。
出离国的罪人是不能入土为安的，按照规矩要暴尸三日然后丢去乱葬岗。
林一走过去停在那草席的旁边，草席虽大，但是依旧不足以将姚文达高大的身体完全包裹。他黯然失色的头发从草席里伸了出来，还有因为常年行军习武的关系，生着老茧的手足也从草席里伸了出来。林一抖着手将草席往下拉了一拉，他见惯了死亡，但是见不惯眼前这人死去。
姚文达沉静安详的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的脸就出现在了林一的眼前。此刻他不再器宇轩昂，不再气盖山河。就连那健康性感的麦色的皮肤此刻都透着纸一般虚无的苍白，看起来脆弱可怜极了。
“文达，好久不见......”至此林一终于留下了蓄了很久的泪水。
然而无巧不成书，正值此时闷了一整天的暴雨突然就如同云层被捅出了一个窟窿一般，积压已久的大雨刹那间便如瓢泼之势将出离国淋了个透底。仿佛也在哀伤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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