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存在的世界》鸾鹤

22、他人世

　　山上的大树都有些年头了，粗壮的树干，枯老的树皮无一不是岁月的沉淀。
　　桑原健一就靠在这样一棵树上面，望着头顶层层堆叠绿叶间隙里的光发呆。

　　表姐她们一大早要出来写生，他便也乐呵呵地跟了出来，谁知到了地方才发现“写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

　　那两个人爬上了山丘后，找了个地方支起画架，坐上了从旅馆借来的小凳，拿起画笔就开始作画。一心沉入自己世界的模样，旁人只能干看着。

　　在表姐身边站了会，眼见她熟练地拿起铅笔勾画，涂抹。
　　一开始的新鲜劲儿过去后，桑原健一觉得有些无聊。

　　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怎么会有人忍受得了呢？

　　那边的夏目竟然还看得津津有味，背脊挺直，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枯燥乏味，健一慢慢挪步到树底，背靠树干乘凉，林风清爽，吹得人昏昏欲睡，他渐渐眯起了眼。

　　“臭小子，乱逞什么能，别没捉到知了自己先摔下来。”小栗直子在树下双手插着腰大叫。

　　“健一，你千万要小心些。”面容秀美的黑发少女也仰头，面露担忧。

　　“放心好了，我绝对可以做到。”并不理会自己的表姐，健一冲着千叶理惠咧嘴笑。

　　“恩，我相信你。”黑发少女信任地点点头，也朝他微笑。

　　健一心中顿时浮现一股豪气，抓紧了手中的捕虫网，手脚并用顺着树干就往上爬。
　　爬到树冠的高度后，他攀上一棵粗壮的树枝细细观察，头顶上明媚的阳光打在密密的绿叶上反射出耀眼的白光，让人有些头晕目眩。

　　健一甩甩头，再次抬眼去寻找，耳朵也竖了起来去听声响，只听树叶摇曳的“簌簌”声与蝉鸣叫的“滋滋”声交杂在一起。
　　汗水顺着额头留了下来，一直没入衣服里。

　　终于，他在一处不显眼的树枝上找到了蛰伏已久的鸣蝉，透明的褐色翅膀不停颤动，发出嘹亮的喊声。躯体的颜色更深些，几乎与树枝融为了一体。

　　健一屏住呼吸，悄悄拿起捕虫网，手腕用力，猛地一下用白色的纱网盖住那块树枝，鸣蝉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纳入囊中。

　　“我捉住了，捉住了！”兴奋地大喊。

　　“啪啪啪。”千叶理惠激动地鼓起了掌，连她身旁的夏目也张大了嘴巴一副吃惊的样子。

　　“这也太厉害了吧！”小栗直子根本无法相信，“以前还是一个只会挂在树上哇哇大哭的孩子呢。”

　　这句话飘入耳中，一些不好的回忆也浮了上来。
　　年幼的桑田健一因为爬得太高被吓到不敢下树，只能死死抱着树干大哭。

　　健一下意识看了眼树底，这样的高度下，缩小的物体让人没来由地产生出恐慌感，他的心开始乱了起来，踩着树枝就想往下爬。

　　“咔擦”，过于用力的动作却一下把树枝踩断，眼前一瞬间天旋地转。

　　“啊啊啊—”双脚蹬直，健一陡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洁净的天空，轻如棉絮的云朵。捕虫网正静静地躺在旁边，他拂去额前的冷汗。
　　“幸好是个梦。”

　　描完最后一笔，小栗伸了个懒腰，“终于画完了。”纸上紧密排列的黑色线条呈现出群山环绕中的县城，河流，田野，鳞次栉比的房屋，正是从山丘上可以一览无余的景色。

　　她身旁的千叶理惠依然在用蘸取了颜料的画笔细细着色。

　　要完成一副水彩画总是要费上大半天。

　　“你完成了的话，不如带着健一他们到处逛逛。”理惠停下了画笔，转头看向小栗。

　　“还是在这边等你完成再一起去好了。”小栗摇了摇头。

　　“我估计还要花上几个小时。”
　　“那孩子今天还特意带了捕虫网来，一直让他呆在这边陪我们也真是苦了他。”理惠解释。

　　“况且你们走了我更能专心作画。”她又调笑道。

　　小栗看了眼在树下发呆的自家表弟，妥协道“那好吧。”

　　理惠又问一直站在旁边的夏目“你也一起去怎么样？”

　　夏目仰头看她，眼睛干净澄澈，他坚持道，“我能继续呆在这里吗？保证绝对不发出任何声音。”

　　“那你就好好陪着你理惠姐。”小栗嘱咐道，随即又感叹“这孩子还真粘你。”

　　虽说也会和自己说几句话，但到底还是差了几分亲密。

　　小栗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我等下会回来找你们。”

　　随后，她朝着不远处的桑原健一走去“健一，姐姐带你去捉知了哦。”

　　树底下的男孩立刻活了过来，精力十足地拿起捕虫网就跳起来。

　　待他们走后，山丘上一下子更安静了，连身旁人的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这孩子还真安静。
　　理惠在上色的时候，这个想法倏忽闪现，和一刻都闲不下来的桑原健一完全是两个极端。

　　穿林而过的山风吹起少女肩上的黑发，随着她驾轻就熟的用笔，纸上一副漫山笼翠中的山景图已初见雏形。

　　夏目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一片平和。
　　每次呆在她身边，心中的不安不知不觉就消散了。

　　右边的树林突然传来声响，夏目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那边。只见一个带着面具，有着鲜红嘴唇的东西猛地钻了出来。
　　被这突来的一幕吓到，夏目瞳孔微张，咬紧了下唇。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在这里失态。只要装作没看见就好了，他安慰自己，移开了目光。

　　那个妖怪见这边有人，“咦”了一声，肉色地脖子伸地老长，脸也靠了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恐怖脸庞，夏目咬住牙关，强迫自己的注意力转向别处。
　　看画就好了，理惠的画。
　　画。

　　妖怪不知起了何兴趣，也盯着那副画，忽地，它张开血盆大口，扑向黑发少女。

　　“不可以！”夏目忍不住尖声大喊。

　　长发妖怪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漆黑的脑袋停住了，它慢慢转过头。
　　“原来你看的见我。”妖怪的声音粗砺，嘴角挂上了一个邪恶的笑，面容更加可怖起来。

　　它转换了目标，又向夏目扑过来，“啊！”夏目被吓得跌坐在地上，手脚齐用地向后退去。

　　“滚开，滚开。”

　　被凄厉的童声吸引了注意的理惠正无措地看着这个场景。

　　刚刚突然狂风大作，转过神来就看见茶发少年惊慌失措地瘫倒在地，双手不断地挥动，像在驱赶着什么。

　　“怎么了吗？”

　　柔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目突然反应过来。
　　理惠还在身边。
　　自己这幅奇怪的样子肯定被她纳入眼中了吧，心中升起阵阵绝望。

　　但是那个可怕的妖怪还在眼前。
　　他只能无力地叫喊“快跑！”
　　那妖怪绕着他转圈，“嘻嘻”不时发出些怪笑。

　　“快跑啊！”

　　少年的声音有着抑制不住的恐惧，理惠顿觉惊疑不定。

　　风在耳边呼啸着，她隐约产生了点不详之感，快步走上前，扶起少年就飞速奔跑了起来。

　　手上传来温暖的热度，耳边是猎猎风声，夏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妖怪见他们逃跑，怒吼了一声也追了上来。

　　急速的奔跑，加上后面紧追不舍的怪物，紧张的氛围让夏目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蓦地，眼前一片漆黑。“怕的话，就闭上眼睛，请相信我。”恍惚间，闻到少女身上特有的芳馨。

　　“恩。”夏目跳动的心缓缓安定下来。

　　尽管眼前是一片黑暗，但心却从来没有这么安宁过。排除了一切杂念之后，只有相握的双手带来的温度无比真实。

　　不知过去了多久。
　　“可以睁眼了。”理惠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那阵追着他们的怪风已经消失了。

　　夏目睁开双眼，他的呼吸紊乱，汗水直流。
　　刚才跑得可真快，完全把那怪物甩在了身后。

　　“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理惠提议。

　　待呼吸平稳后，夏目看了看旁边的人，少女白瓷般的肌肤还浮现着运动后的红晕，“你不觉得奇怪吗？”
　　在她眼里，这一切都让人感到莫名其妙吧，无缘无故的恐慌与奔跑。

　　“恩？”理惠反问。

　　她又反应了过来“你是在说刚刚的事情啊。”

　　她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我一直都觉得——。”

　　“不同人眼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就像画画一样，从不同角度观察，画出来的完全是不一样的风景。”

　　她停顿了一下，笑道“有些难懂吧？”

　　“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永远都无法了解他人眼中的世界，所以还是不要从妄自从自己的角度推断别人。”

　　虽然耳边的话语晦涩难懂，但夏目却莫名觉得自己理解了少女的意思。

　　他有些茫然。
　　以前一直希望有个人能理解自己，可真有人能够接受自己的全部以后，却又觉得不真实了起来。

　　他真的可以这么幸运吗？

　　过去了一刻钟左右，理惠又提起“匆忙间东西都落在原地了。”
　　“我回去一趟，顺便把小栗他们也叫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夏目提起脚步就想跟上。那妖怪应该不会呆在原地，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一定要跟过去。

　　理惠却阻止了他“你在这等着就好，我很快就能够回来。”

　　望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夏目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自己跟上去，只会给她拖后腿吧？

　　心理却没有多少失望。
　　大抵是因为他已经是被人承认的存在。

　　换了一条路，理惠朝山丘的地方跑去，一路上都平安无事。

　　爬上小丘，只见各色的颜料乱七八糟地倒在地上，带来的背包也被吹得偏离了几米远。
　　这幅狼藉的景象，更像是有人恶意捣乱。

　　这真的只是普通的风吗？

　　“夏目他”联想起这些天的种种，她在心底出声。

　　“怎么了？”Ciri询问。

　　“没什么…”突然又不想问得那么明白。
　　既然是那孩子想隐瞒的事情，那她就最好当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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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RZ竟然还没有写完夏目的故事还以为一章能结束的。
明天早上再写一点，仰头望天，这个故事怎么就写了这么多呢，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天天被打脸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