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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患难情 ...

  •   袁牧之被她抱了个措手不及,咬着牙,脑门微湿,不知是水是汗。他心道女孩子伤心的时候,总要抱着点东西获得安全感,狗狗也好,枕头也好。他这样的好少年自然得大大方方借出身体给佳人抱一抱。

      柔佳下巴搁在他肩头上,轻轻抽噎,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她红着眼眶,慢慢收回胳膊,轻声道:“对不住,我添麻烦了。”

      “没……没事”

      柔佳原本穿着束腰细褶罗裙,接过裙子刚才失落,只留下浅牙色暗牙冰花一条纨裤,这裤子颜色又淡,湿了水,牢牢贴在腿上,勾勒出细长一双玉腿,小腿线条饱满流畅,膝关节过渡自然,白皙肌肤隐隐可见。袁牧之一错眼瞧见,心头一跳,急忙转过眼。

      柔佳方才过于激动,这会儿平复下来,才察觉问 题,她脸上一红,默默的把两条腿收了收,最后索性效仿古人,跪在身下。袁牧之千不该万不该,又加一句:“事出突然,只得脱了你的衣裳……”

      “别说了。”柔佳红着脸俯下身体,用手揭开破掉的锦衣,查看他的伤口。长长的一道,从肩胛一直划到背心,最吓人的地方在蝴蝶骨下,她用手指轻轻一碰,便有血水流出 。“还好,瞧着吓人,但不是很深。不会损到内脏。”

      袁牧之闻言松了口气。他父亲曾肋下中箭,伤及肺腑,动了元气,如今不过三旬多年纪,却时常五病三通,浸淫药石,他看着,心有戚戚焉。既然这医女这样说,那便可以放心了。就这么道伤口,大不了疼一疼,等它好吧。

      柔佳四下望了望,看着水流,找到了方向:“我们只怕离渡口好几里了。眼看天要黑,也不知道陈公子他现在哪里”

      袁牧之闻言,便提着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多少恢复了些力气,他们得赶紧出发,等天色暗下来,四野无人,无火照明,就不知会有什么意外了。柔佳刚要问他你走得了吗,他已迈开大步,走在前面。心里庆幸还好是伤了背,不是伤了腿。柔佳见状干忙追上去,紧随着昏暗天地间的这一抹纤瘦身影。他不健壮,甚至还不够沉稳成熟,却给她安心的感觉。不会有危险,不会被抛下,不会被伤害……

      没有裙子,柔佳的行动反而利索了许多。她在水中挣扎,也耗费了许多体力,这会儿咬牙追着,微微喘息。袁牧之俊脸发白,唇也发白,脚步却快,他心里着急,见她追的吃力,便不动声色的微微放慢脚步。

      如今秋末冬初,越往北去,温度越低,这时候夕阳西下,晚风吹来,湿哒哒的衣裳贴在身上,愈发冰冷,柔佳不可控制的哆嗦,嘴唇泛着青紫。袁牧之看了她一眼:“你很冷吗?”

      柔佳摸了把脸:“还好,走动着,就不觉得冷了。要是像刚才那样坐着,估计已冻得不行。”袁牧之伸手挑了下她下巴:“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又累,又冷,又饿,恨不得立即就地坐下。”柔佳拨开他的手:“我还不是不想显得娇滴滴又笨又没用嘛。”她语调中有不甘,又不满,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抱怨。似乎哭过一场后,“冷艳刚强”的形象崩塌,有点自暴自弃的随意。这听起来,几乎是撒娇了。袁牧之笑道:“恰好,我也一样。又冷又累还痛。但佳人面前,咬牙当英雄。不敢显怂。”柔佳噗嗤笑出来。你怎么这么诚实?袁牧之伸手拉住她的手腕:“但是我们不能再慢了。”

      说罢,牵着她,迈开步子。

      柔佳,竟然忘记躲开。就这样被他抓着,他的手指同样凉,掌心却是温热的,那温暖顺着手腕往上,仿佛能传到心脏,柔佳缓缓松了口气,精神一阵,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不少。“谢谢”她轻声说。细细的声音,在晚风中,仿佛只是风吹动草叶的错觉。袁牧之轻轻捏捏她的手,细细滑滑,垂眸看出,白皙莹润,当真有冰肌玉骨之感。她偏又低着头,半干的头发垂在脸颊,落日叫她呈现出暖暖的娇艳的珊瑚色。袁牧之心里一荡,仿佛掌心握着的是细细软软白草叶,或者滑滑小小的白鸽,你不得不更小心,更温柔,再小心些,再温柔些……

      小牧,小牧,她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两遍,觉得这名字取得好可爱。
      ~~
      陈书琪带着人提着灯笼赶到,就看到了这一幕,当即松了口气,抹着汗撩着袍子,一路小跑过来,“小牧,你可吓死我了。我们一同进京,若你折在半道上,可我怎么过意的去。”袁牧之闻言,啐他一口:“会不会说话,我哪里那么容易死掉”

      陈书琪又呵呵笑着打量柔佳:“齐姑娘也没事,真是太好了。”柔佳衣裳不整,面目狼狈,不愿见人,偷偷往袁牧之身后靠了靠,袁牧之,会意,微微迈出一步,挡住了她,又接过下人递来的斗篷给她披。

      “你们刚落水没一会儿,府台大人就带着衙役和壮丁赶到了,驱散了那帮水寇。我记着你们飘走的方向,就带着人一路追过来。幸好幸好,我这一路都担心死了。”陈书琪一边说一边吩咐抬着藤椅的壮丁过来。

      柔佳闻言,忙系好斗篷带子,走上前行礼:“多谢陈公子出手搭救。”陈书琪哈哈笑道:“你得谢谢小牧,我们不过眼巴巴看着干着急。李兄你说是不是?”

      李文台竟然也来了?柔佳有些意外,他一直站在人后,光线又暗,她不曾瞧见。他是为着什么来的?同窗之义?道义之心?柔佳垂了头,心道只盼与自己无干。那李文台却看得仔细,他原本是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哪知刚一照面,就看到袁牧之和齐柔佳双手相携走过来,柔佳微微垂首,面上似乎含羞,而袁牧之倒是一片磊落坦荡。

      这一瞬间,他仿佛全身的血液呼啦啦涌上了头顶,整个人愣住了。牵手……这样自然亲昵,这合该是情侣间才有的举动。他只当自己与柔佳订婚多年,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只当自己在书院安心读书即可,她是一等一贤惠能干,女红家计样样来的,乖巧而美丽的,等着自己金榜题名去娶她。

      他对她从来都很放心,自己的未婚妻,将来也是自己体贴懂事的贤妻。齐大夫和奶奶做主订下婚事,他从未担心过自己某一天,也会失去她。他一直以为是占据主动的一方,对她施予温柔,关爱,乃至退婚还有补贴。他坦荡大气,对得起君子二字。今日方知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她被别人牵在手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在乎她?有这么在乎她!

      这么在乎!那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仿佛一把并头剪,深深刺入他胸腹,叫他浑身冰凉。
      李文台愣在当场,任凭陈书琪带着人从他身边走过。

      他不得不承认袁牧之真是极好看之人,哪怕他现在缎袍水湿,头发凌乱,不像平日那样整齐精致,却别有一番不拘小节的洒脱风姿。以至于,这样暧昧亲昵的举动却叫人根本不会生出什么阴暗心思。只觉得他做来,理所应当。如今众目睽睽的场合,也是自然正气,叫人根本不会有非议之想。

      “袁兄,你受伤了?”陈书琪很担忧,当即催促家丁先会去找大夫,买伤药带回船上,免得药店关门。袁牧之倒是实打实第一次受伤,陈书琪不提还好,这一提,叫他觉得背上火辣辣的疼,刺啦啦的痛意在脊背上蔓延,连唇都失色了。

      众人急匆匆回到行船上,已经有大夫侯着,柔佳心中担忧,刚赶过去,却迎面看到袁牧之正脱衣服,颊上一热,急忙回身,后退。这一退,冷不防撞在一个人身上。柔佳一愣,勉强打招呼:“李公子。”

      李文台面上有淡淡的自嘲:“如今,已经连表兄都不愿意叫了吗?”

      柔佳反问:“是舅母和表姐,先不愿认我这门表亲的吧?”

      李文台微微一滞,改口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担心你。看到你落水,我眼前都懵了,恨不得随你一起跳下去。好姑娘,你说你安安分分呆在老家多好,为何出来受这苦……”

      柔佳不愿再给旁人解释自己的想法志向,不懂就是不懂。她抬起眸子,视线凉凉:“是有人跟我一起跳下去了。不过,不是你。”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的首点比之同期差太远了。估计是名字或者文案的锅
    如果我把名字改成 王府来了个小姐姐 这样简单傻白向的,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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