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醉南唐》倩女千寻

4、第一章 枫代种僵

　　傍晚时分，刘筱枫和萍儿回到了别宫，这座别宫有个很符合它含义的名字——寒枫宫。初见“寒枫宫”三个大字，刘筱枫觉得一切可能都是命中注定。
　　史书中描绘的南唐开国皇帝南唐烈祖英气逼人，容貌俊朗，但根据时间推算，恐怕此时也算是英雄迟暮的晚年了。从萍儿嘴里，刘筱枫得知自己名为种时光，今年18岁，想着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还未到桃李年华，就被年近五十岁的大叔给糟蹋了，刘筱枫觉得实在是可惜。所以她很庆幸自己的身体是自己的，不是种时光的；同时也庆幸自己不是在种时光为种夫人时穿越过来，否则她更加不知道如何去挣脱可怕的命运。
　　躺在床上细思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刘筱枫觉得现代的一切恍若昨日，夜晚是人情绪坍塌的借口，也是远方的游子思乡的温床。她想起李白写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刘筱枫透过床左侧的窗户木木地看着远处的月亮，不知道此时的故乡是否也能看到如此明亮的月光。静静地回忆着家里的事情，爸爸妈妈的声音，弟弟的笑声，亲儿和露露小敏的打闹声，唯独没有她自己。就这样种时光在思念中沉沉睡去。
　　寒枫宫是冷宫，宫里加萍儿一起一共两个下人，之前李昪看种时光去庐山国学看望李景逷时，特意加派了几个侍卫，现下侍卫撤下了，就只有萍儿以及主要在膳房里忙活的小青。
　　“萍儿姑娘，夫人还没醒吗？”小青端着一碗黑米莲子粥遇到了在院子里清扫的萍儿。小青是主要负责膳房丫鬟，萍儿是种时光的贴身婢女，一直跟随着种时光，故小青低了萍儿一个等级，萍儿觉得大家都是丫鬟，在冷宫之中就二人为姐们，就让小青叫她名字，但小青还是会礼貌地加上姑娘二字。
　　“夫人还没醒，先放在厨房温着，等她醒来再端过来吧！”
　　外面的两人说话声音很低，然而刘筱枫是个睡眠很浅的人，且南唐墙壁的隔音效果实在是不怎么样，刘筱枫悠悠转醒，刚醒来的几秒她还以为自己在家，伸手去捞三年前就一直存在于自己床头柜上的闹钟，摸了半天，啥都没摸到，刘筱枫慢慢睁开眼，才骤然想起来昨天一系列离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看来真不是梦”，刘筱枫扶额叹息，随即又缓缓闭上眼，将进白鹿洞书院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理了个思绪，确认自己已经被人认为是种时光，并要以她的身份开始在南唐的新生活，所以她也不管真的种时光什么时候会回来，倘若真的种时光回来，她大不了再金蝉脱壳，理性分析后，刘筱枫决定暂且套上这个身份，并认为是目前最可行的办法，毕竟对于南唐整体的环境，她仍然十分陌生，这样想着，刘筱枫整个人心情好了许多。
　　她睁开眼，第一次仔细注意卧室里的设计，昨天傍晚回来，灯光灰暗，刘筱枫在房间里随意扒了两口饭，没太注意屋内的陈设就急着思念远方的故乡。这下借着太阳的强光，她仔仔细细端详着眼前的房间，屋子里只有三件家具，房间正中摆放着用来吃饭的简易小圆桌，桌上放着一个小白瓷瓶和一个墨绿色茶壶，白瓷瓶内像是刚刚摘下来的几株梅花，刘筱枫缩了缩鼻子，竟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梅花香，墨绿色茶壶边放置了两个配套的精致杯子。床的右侧有一梳妆台，梳妆台上无甚首饰物品，唯有一把木梳和一面铜镜静静地躺在上面。另外一件物品就是刘筱枫睡的床，深蓝色被套和深蓝色被单。作为一个冷宫弃妃，刘筱枫认为这样的寝室摆设也无可厚非。
　　“萍儿，你在外面吗？”她往门外叫了句。
　　“夫人，您醒了！我先带您洗漱，随后小青会把熬好的粥端过来。”萍儿推门而入，恭敬地说道。
　　刘筱枫点头表示赞同，但她有些疑惑，自己不过是个冷宫弃妃，为何萍儿仍对自己十分恭敬，她有些不习惯。
　　“萍儿，以后对我不用这么客气。”洗漱间，她随口说了句。“夫人千万不要折煞奴婢，自从您成为种夫人的那一刻起，奴婢就被选中成为您贴身婢女，一直以来，您都对奴婢十分好，知道奴婢家中老母生病，便经常犒赏奴婢银两接济家人，这种大恩奴婢怎能轻易忘记！”说着萍儿又作势下跪。
　　“你这小妮子！说两句话就喜欢下跪！是膝盖缺钙而站不直么？”刘筱枫摸着萍儿的头发温柔地说。
　　虽然萍儿没听懂缺钙的意思，但还是很感动，眼泪已经盘旋在眼眶，她觉得种时光自身都这样的境遇了，都没拿她们下人出气，反而像大姐姐一样温暖，她暗自下定决心一直跟随守护种时光。
　　“小姑娘！！你可别哭哈！我这平生最不会的就是安慰哭鼻子的女孩！”，刘筱枫有些手足无措，“萍儿没哭！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哭就好！不哭就好！我昨天告诉过你我失去记忆的事情。所以有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再详细问你，麻烦你告诉我，可以吗？”种时光微笑地对萍儿说道。
　　萍儿扑通一跪，并说：“奴婢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刘筱枫是服了古代人下跪的习惯了，她想真的是习惯了吧，但是无论怎么习惯，她都不喜欢别人向自己下跪。“起来！起来！以后不准跪了！”她很无奈，扶着萍儿起来后，刘筱枫开口问：“我父亲是谁？娘家是什么个情况？”这样问的目的在于刘筱枫知道古代是男权社会，“父夫子”乃是女人一辈子的依靠，且历来后宫的妃子在宫中的荣辱都直接关系着自己父兄在朝中的地位。所以她要知道自己的出身，以及现在的冷宫际遇对于自家父兄的影响
　　萍儿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没说一句完整的话，“奴婢奴婢也”
　　“萍儿，我发现你经常舌头打结。”种时光淡淡地说。
　　看到刘筱枫的表情，萍儿有些慌，立马开口说：“不是，夫人您16岁入后宫乐部为官妓，”说到官妓时，萍儿又的身体又开始微颤。
　　“没关系，你继续说。”刘筱枫并不觉得官妓有多扎眼，毕竟她不认为那是她自己。
　　得到刘筱枫的示意，萍儿继续说道：“一次歌舞表演中，您被当今皇上看中并宠幸，随后您生了五皇子李景逷，再后来”
　　“再后来我就嫉妒大皇子李璟，想让皇上立五皇子为太子，冲撞了皇上，然后就被打入别宫，你昨天和我说过了。”刘筱枫补充道，“说过一遍怎么再次说还是这么战战兢兢，唉~~~~”她叹了叹气，继续说：“也就是说，我没有什么父兄家人，之前是官妓对吧？”
　　“奴婢也只是听说了这些，或许有，只是夫人您之前从未提过您家人。”萍儿现在不敢跪，但也不敢站直，佝偻着背站在刘筱枫跟前。
　　刘筱枫这下觉得逻辑通了，但凡种时光家中有啥靠谱的亲戚，也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被打入别宫，不过这于她刘筱枫而言却是个好事，孑然一身很方便做事，她心里暗喜，但面部流露出难受的感觉。萍儿就更加难受了，“都怪奴婢不好，不该说这些的！”
　　“亲爱的！是我问你的！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摊可不是什么优点！”刘筱枫很无奈地想：什么时候她可以完全扭转萍儿的观念。“好啦好啦！你刚刚说什么小青对吧，她应该把粥端过来了，我们去吃早饭吧！好饿呀！”刘筱枫拍了拍萍儿的肩膀，大步流星地跑向客厅。萍儿则哭丧着脸在后面快步跟着。
　　早饭过后，萍儿跑来和刘筱枫说，皇后的贴身侍女带了个丫鬟过来，说是送给刘筱枫使唤。刘筱枫坐在房间的小圆桌上品着萍儿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茶叶，就听到院子里女人嚷嚷的声音，萍儿的汇报的情况让她觉得来者不善。
　　没等到她出门，皇后的贴身侍女就带着一位穿着类似丫鬟服装的姑娘破门而入。“哎呀，种氏倒是好兴致，打入冷宫后还能在这里悠闲地喝茶！”
　　抬眼间，种时光看到了一个徐娘半老穿着不差衣料的妇人领着一位年轻的宫女模样的女孩进来了，妇人盛气凌人，女孩的眼神则由最初的惊异到惶恐再到闪烁漂浮最终归于冷静，即使她尽量去隐藏眼中的异样，仍然被向来耳聪目明的刘筱枫尽收眼底。
　　刘筱枫对着她们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妇人的冷嘲热讽。转身附在萍儿耳边问：“应当如何称呼她？”“成姑姑”，萍儿回答。
　　“哎呀，成姑姑真会说笑！我就打入冷宫的一个落魄妃子，整日无所事事，就喝喝粗茶，吃吃淡饭。”刘筱枫学着成姑姑的语气，还挥一挥手，说：“成姑姑赏脸喝杯茶？”说罢就动手倒茶。
　　“咳咳咳，不必。”成姑姑的脸色由红到紫，她起初是不相信种时光还活着的，因为毕竟是由一直对皇后忠心耿耿的婢女绿萝推下井的，绿萝回来后也说将种时光推下了枯井，并用树枝覆盖在枯井上才离开，她一直想不通种时光是怎么从枯井里爬出来的，所以这一大早，皇后就派她来打探虚实，并把绿萝派过来安插在种时光身边，她就不信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冷宫弃妃死不了。成姑姑眼神变得凌厉起来，阴阳怪气地说：“她叫绿萝，皇后娘娘怜你生活窘迫，又是五皇子的生母，就将绿萝赏给你做个粗使丫头。喏，过去吧！”成姑姑边说边把绿萝往刘筱枫身边推。
　　萍儿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刘筱枫则一脸平静，笑着说“那劳烦成姑姑帮我转告皇后娘娘，说谢谢她的体谅！皇后的恩德种氏我定会牢记在心。”
　　绿萝被推得跌跌撞撞，最后站定在萍儿身边，萍儿拧眉瞥了两眼，怎么看都觉得对这个绿萝喜欢不起来，宫女发髻下一双勾人的媚眼，之前还慌慌张张，现下已经十分冷静地站在一旁。
　　看着刘筱枫一脸淡定，成姑姑还想说些什么再羞辱羞辱，却见刘筱枫开口说“时候不早了，要不然成姑姑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个便饭？”
　　成姑姑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冷不热地说：“就凭你一个落魄的弃妃也想收买我？做梦去吧！”说完就转身气冲冲地离开了。

　　有句话我要说在前头：
种时光是种时光，刘筱枫是刘筱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