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出你的骨头》余牧

56、诛邪56

　　“说起来我还真的是要感谢你。”陆蒹葭眯眼回忆着，脸上带了一丝丝笑，“要不是你，我说不定我陆家上下也不会被有心人盯上，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这又不是我的问题，再说了，人心都是丑恶的，那些披着正经道士的皮囊下，说不定就藏了一颗怎样龌龊的心呢，脏死了。”牡丹又松垮的贴到陆蒹葭身上，“蒹葭你生气啦？那，我跟你一起报仇好了，怎么样？”
　　她轻轻捻着之间，一簇小小的青蓝色火焰跳动着。

　　“不必，你来这里做什么。”
　　“哎，人家想你了哎，你怎么这样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啊……”
　　陆蒹葭没有的多少耐心陪着她逗趣，一手掐住她的两腮，一面冷冷的上下瞧了瞧，直勾勾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来，这，里，干，什么？”
　　这家伙无利不起早，目前林清在里面还睡着安稳，也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不过再过一会儿她可就不保证了。
　　对于牡丹，陆蒹葭始终保有着一种戒备的感情在里面，她十分不简单。

　　“我说，我说就是了，你干嘛啊，难不成你害怕我会对林清干些什么破事不成？”
　　“你也不是做不出来。”
　　牡丹夸张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叫唤一声，“你怎么这样说人家，生气了，我马上就要不理你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陆蒹葭很不耐烦的继续说：“如果没什么事，就赶紧走，以后也不要来，你是你，我是我，没什么关系，只要你别掺和上关于我什么事，那就无所谓。”
　　“真薄情呐，”牡丹笑眯眯的看着她说了一句，“人家醒来可就第一时间来找你了，没想到我竟然这么不受欢迎，以前……罢了罢了，不说以前了。”

　　牡丹说话时，陆蒹葭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忍无可忍。
　　“哎哎哎，再说了，我不会伤害林清的，怎么说呢，这样算下来，我想想啊，”牡丹神经质的掐算着指节，“她还算是我的徒孙呢，以要是在我们那个年代可是要叫我一声师……奶奶奶奶的，嘻嘻，你又是她的姐姐，啧啧，是不是也应该跪拜我一下才好？”
　　陆蒹葭冷笑，“一个戏子，也配？”
　　“是啊，不过是一个戏子，却能让那些恶心的男人不择手段也要得到，陆大小姐，你说是为什么呢？”
　　陆蒹葭看着贪婪的吸收着月光的牡丹，没有说话，她隐约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家伙的事情，不过在漫长的时间里也早就忘光了。
　　“就知道你不懂的，身为过来人，还不是得要我来给你普及一下？”

　　陆蒹葭没有出声赶人，任由这家伙在她面前把脑袋拿下来举到自己面前，“你看看，这张脸，可还算是有点姿色？”
　　尽管她艺名唤做牡丹，容貌却并不昳丽，相反，反而是如同芙蓉一般清秀，杏眼永远含着一汪水，唇如樱桃一点点，眉如远黛，但是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由头还是那个最初的高官贵客。
　　陆蒹葭扭过头，“你想说什么？”
　　“就是这张皮囊吸引了不少男人，那些肮脏的男人一个个爬归来匍匐在我的脚下，一张张油腻的脸不怀好意的撕扯着我的衣服，那些肥胖的身体让人看了只有呕吐的欲望。”牡丹的身子颤抖着，脸色变青，声音怨毒。不过她马上又换了另一种语气，“但是我要给班主挣钱啊，没有钱他就会打我，把我关起来，像条狗一样让我在地上爬，还……”
　　她静静地说着，好像是别人的故事，“后面的我不愿意说了，总归不是一个愉快的故事。”
　　陆蒹葭点点头，这是她不曾经历也不能想象的，按照她的身份，若非中间出了这样的岔子，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碰上这样的女人。
　　“那我就想着逃走啊，可是怎么也逃不过班主的眼，好像他时刻都在盯着我一样，那是我一生的噩梦。”
　　牡丹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渐渐消失不见，忍不住露出一个害怕的神情，说着还四处看 ，生怕班主突然出现，“看我，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早就死了，化成了一抔黄土，再也不会出现了。”
　　陆蒹葭点点头，“是，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可是那时候真的太疼了，他不打我的脸，但是我身上没一块是好的，要是我不接客，他就折磨我，我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我恨他，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
　　陆蒹葭懂得这样的感情，就像自己对武名扬一样，可现在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牡丹时只觉得她可怜，她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牡丹的所受到的遭遇。
　　这世界上或许根本就没有感同身受。
　　那么自己呢，在林清眼里，是不是也是这样，陆蒹葭皱着眉头，怀疑自己把报仇的观点强加在林清身上是否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后来我就开始寻找一些权贵的男子，努力去巴结他们，讨好他们 ，只要他们想要的，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我把自己给卖了，但是没关系，只要能逃开那个地方，只要能逃开，我干什么都行，就是让我当一条狗，一只猪，也可以。”
　　牡丹回忆着以前，眼珠盯着一个地方不动，唇角却带了一抹笑。
　　她习惯了。
　　“老天终于开眼了，我碰到了……碰到了……啧，我忘记了他的名字，这不能怪我，你知道的，我每天要见得男人，要接待的男人实在太多了，他们在我眼里也只不过是一只只会说话的猪罢了。”

　　陆蒹葭没有见过这样的牡丹，在招摇她们压根就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那个人是一个道士，他答应了要救我，可笑的是，一个牛鼻子老道，啊，不对，年轻戴道士，怎么可能会有钱呢？他没有钱，我就继续过着我生死不如的生活，一天天的，就在我以为这就是我的宿命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了？”
　　牡丹突然转头看着陆蒹葭，“你猜猜？”
　　“他，救了你？”
　　“笑话，当然，如果这也算是救我的话。”牡丹伸手抓了一缕柔和的月光。
　　“没有谁能救我，班主要我去接客，好吧，我去，可却不是一个人，他们那群混混，想用一个人的钱享受那么多人的服务，呸。”

　　“然后，然后我就死了，到死也没能出去，你说可笑不可笑？我还以为再也不会看见天了，没想到那个牛鼻子道士竟然相出这么一个法子。”
　　陆蒹葭紧跟着问，“这个道士，也就是林清他们这一支。”
　　“呦，你知道啦，对啊，不过你的命格奇特，用你的再加上天时地利来滋养我的灵魂是再好不过的了，后来也就那样了呗……简而言之就是说，我离不开你。”
　　牡丹贴近陆蒹葭笑嘻嘻的说，“只是没想到你还会留这么一手，我喜欢招摇，但是既然你都出来了，我也就跟着出来吧，也不枉那个小道士的一番心血。”

　　没想到自己全家上下那么多口子的人就是为了这么一个目的而全部葬送火海，陆蒹葭脸色不好，却知道这也怪不了牡丹。
　　尽管她以前都是把滔天的愤怒怨恨发泄到牡丹身上的。
　　“哎，怎么现在是不是觉得后悔了 ，在招摇时不应该那样待我？”
　　牡丹十分擅长察言观色，一看见陆蒹葭表情变化就笑着说。
　　不过陆蒹葭没有理她，接着说，“那么你现在怎么又能出来了？”
　　“这说起来还是跟你有点关系呢，本来呢……算了 ，这是小女孩的事我也不掺和，武家的报应来了，那我就可以借助他们行走在人世间呀。”
　　“这是林清的师父干的？”
　　“嘻嘻，他们这一支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我呀，要是你那小朋友知道她师兄弟的牺牲毫无意义，你说会不会生气呀？”
　　“……”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窗外已经翻起了鱼肚白，一切都朦朦胧胧的。
　　“今天呆的时间太久了，我要回去了，现在我还不能暴露在太阳底下呢。”
　　“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
　　转身想走的牡丹晃晃脑袋，“好玩儿……是为了陪你，不然你一个鬼多么无聊。”
　　“我不需要，我有卿卿。”
　　“啧，蒹葭，你早就应该看清楚了吧，那个卿卿早就不是你的卿卿了，你一直以来陪着你的只有我，当然了，陪着我的，也只有你，我们分不开的，不要骗自己了。”
　　牡丹摇摇头，“你这样的我以前可看多了，林清就是林清，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啊，对了，人总是会死的，她死了之后你怎么办？”
　　她看着陆蒹葭皱起来的眉头说，“所以啊，世间万物，只有我们两个被永远的留在了过去，成了一个怪物。”

　　天即将破晓，牡丹也微笑着消失不见了，最后消散在空气中的是这么一句话，“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谈话呢，感觉真不错，以后也跟我说话吧，这样就不会寂寞了。”
　　第一声鸡鸣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陆蒹葭打开窗户，窗帘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又落下去，周而复始。
　　只是风的感觉，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林清这一晚睡得很安稳，起来做早饭时却发觉有些不太对，当然不是摆设家居之类的。要按照一个玄幻的词形容的话，应该是气场。
　　感觉变了。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进来过，她不喜欢。
　　陆蒹葭难得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蒹葭，你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睡不着了。”
　　林清一挑眉，打了半截的哈欠又吞回去，“想吃什么？”
　　“随便。”
　　不对，很不对劲儿，“昨天有东西来咱家了。”
　　林清走到窗边看了看那个晶体，就算再太阳底下也很明显燃烧的火焰弱了不少。
　　“……有。”
　　林清坐到陆蒹葭旁边，接着又换到另一边，这才舒服下来。
　　“所以，你心情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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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无时无刻不想着开新坑，我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