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花》温润生木

1、第 1 章

　　“彭姐，是死路！”

　　李恩猛然停住脚，两道眉皱在一起，汗也下来了。

　　“怎么办！”

　　一道红砖墙立在面前，除了脏臭的垃圾桶，再没有别的藏身之处。

　　彭遥一脚踢开碍事的破酒瓶，她眯了眯眼，打量墙头的高度。

　　“踩着我，翻出去。”

　　“啊？”

　　对于女人立刻做下的决定，李恩诧异了几秒。

　　“上来。”

　　彭遥蹲下，双手撑住身体，她形体非常柔软，可以轻易抱住脚踝，她将身体弯成一个柔韧的弓形，黑顺的头发从脸颊滑下来。

　　后面的脚步声逐渐逼近，汗水从李恩的眼睫上滴下来，来不及了！

　　他身体比较小，灵活翻上，双手短暂触碰到彭遥柔软的背，一个借力，人便上了砖墙。

　　“彭姐！”

　　他停在上面，已经看到了后面追来的几个人。

　　“我会去找你，013号。”

　　彭遥说话的片刻，将腰间别着的A3枪塞进长筒靴，她没再给李恩眼神，但他已经懂了。

　　“彭姐，你小心。”

　　李恩的身影消失在砖墙那边。

　　.

　　彭遥将皮筋咬在嘴里，松垮的发髻重新挽起，她听到了风声愈重。

　　“手举起来。”

　　冰凉的枪口抵住了她的后脑，开口说话的声音很沉，像某种冷硬的金属，与这风声混在一起，让耳朵有些痒。

　　彭遥顺从地举手，转身。

　　她看到了说话的人，深绿色的警服，修长笔挺，宽肩窄腰，一双长腿更是抢眼。

　　这一看就是双非常有力度的腿，彭遥垂眸看了一眼他的脸，非常合适他的身材，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眼睛亮似鹰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唇角弯起。

　　“头儿！”

　　紧接着，逼仄的小胡同又进来几个警-察，看上去更年轻一些，彭遥没什么兴趣，懒懒地别开了眼。

　　“那个人呢。”

　　“谁？”

　　“跟你一起的那个男人。”

　　对方的眼眸非常深黑，许是这个职业的原因，他看人的眼神十分锐利。

　　但彭遥并没有被吓到，她脖子歪了歪，示意后墙。

　　“跑了。”

　　那男人眼里的冰意未减，“小姐，你涉嫌携带枪-支，攻击他人，请跟我走一趟。”

　　彭遥挑了挑眉，未置一词。

　　旁边的一个小矮子说着要把手铐拿出来，彭遥立刻拒绝。

　　“我不戴那个。”

　　她将长风衣脱下，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黑色修身衣。

　　“我对你们构不成威胁，会乖乖跟你们走。”

　　几个年轻警察眼睛落在女人胸前窈窕的弧度上，有些直愣。

　　“抱歉。”

　　冷硬的态度，下一秒，彭遥便觉得手腕碰触到金属，卡擦一声，男人还是把她拷了。

　　……

　　她磨了磨后牙根。

　　*

　　如火燃烧的云在天边聚拢。

　　车门一关，狭窄的车厢里，汽油味冲鼻。

　　彭遥身子往后一靠，姿态略显懒散，如若不是手腕上的铐子，她倒像是坐着警车来旅游的。

　　“你老实点啊。”

　　旁边一小矮子警察有些紧张，彭遥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绷直了后背。

　　这女人刚刚杀了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连掩饰都没有，现在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她也许是疯子，裹着一张浪-荡美丽的人皮，那个小警察脑子里乱想着。
　　.

　　车子突然停住，车门咔哒打开，彭遥看到坐副驾驶的男人迈开长腿，下了车。

　　“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交通事故。”

　　她的眼睛跟随者男人宽阔的肩背。

　　前面已经堵了不少车辆。

　　旁边的车窗也被摇下来，小矮子警察探着头看。
　　.

　　火烧云的光比血还要浓厚，车辆人行闹闹哄哄的。

　　程砚穿着警服，人行自动分开给他让路。

　　柏油路面上躺着一个中年男人，脸朝下，半截身子都压在一辆红色小车下面，血流成洼。

　　车旁边还站着个男人，手里拿着电话，脸上全是汗，看样子是车主。

　　“警察同志啊，这人是自己往我车上撞的啊。”

　　那车主看到他，忙急着解释，程砚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

　　“不要围观，往后退一退。”

　　跟着过来的小警察维持着秩序。

　　男人把手机拿出来，现场取照。

　　被压在车下的人，胳膊和腿都有些扭曲，照片按下的一瞬间，程砚心头涌上一丝奇怪的诧异。

　　为了验证他的想法，程砚蹲下去，掀开一点男人的衣服。

　　尸斑。

　　不止一处地方，男人的脖颈，手臂，全都浮现大大小小的褐色斑块。

　　尸斑是人死亡24小时之后才会出现。

　　“人还没死呢！动了！”

　　围观的人群里突然有人喊。

　　趴在地上的男人，两手突然怪异地摆动，身子也开始乱扭，像是急于从车下挣脱。

　　“别乱动！”

　　小警察赶紧出声阻止他，但地上的人置若罔闻，动作反而更大了。

　　“小王，拿千斤顶过来。”

　　“好。”

　　.

　　“同志，你别急着乱动，会加大出血量，等着我们救你出来啊。”

　　小警察看说不动他，只能到他旁边，想固定住他的身子。

　　这一幕落在程砚眼里，像是掉帧放慢的镜头。

　　“别靠近他！”

　　话语落定已经来不及，小警察刚挨到那人的肩膀，手上便猛然一痛。

　　“！”

　　小警察身子猛地弹老远，捂住手。

　　地上的人刚刚头部几乎扭转了九十度，硬生生咬了他一口。

　　“怎么样？”

　　程砚忙过去看，小警察手上深深一个牙印，血从外翻的皮肉溢出来，“没事没事。”

　　救护车这时候开了过来。

　　小王也拿了千斤顶，几个人合力把车顶开。

　　车下的男人腰腹以下全被压变形，但人竟然还在挣扎，没办法顺利将他抬上担架，只能用绷带缠绕几下，固定他的身子，推上了救护车。

　　直辖警署的人也来了，肇事司机跟着警署的车走。

　　“怪吓人哦……”

　　“疼的吧。”

　　人群也慢慢散开，程砚看着地下半凝固的血，眉头深深皱起。

　　*

　　“头儿，怎么回事啊。”

　　“车祸，继续走。”

　　后面的投来的视线很炽热，程砚回头，刚好和那女人的目光对上。

　　彭遥眼睛观察着他露在衣服外的皮肤，有些肆无忌惮地扫过男人的脖颈，胳膊。

　　程砚冷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过头。

　　车门再次推开，一个小警察跟着上来，他脸色苍白，紧紧捂着手。

　　那上面简单包裹了一下，血迹不停往外渗。

　　彭遥脸色刷地变得难看。

　　“我要下车。”

　　车子打火开动，里面的人没有搭理她。

　　她脾气上来，用脚跟狠狠蹬了一下前座。

　　“停下。”

　　“小姐，请你保持安静。”

　　司机回头，严肃地警告她。

　　彭遥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脸色沉沉地靠了回去。

　　*

　　血色夕阳收敛最后一丝光束。

　　警车缓缓开入警局，彭遥从后面就开始闭目养神，车子刚停，她便睁开了眼。

　　肃穆的高层建筑只有二层的灯还两着，惨白白一片。

　　嘶拉嘶拉的对讲器声音，从五分钟前便一直在响。

　　这声音无端扰人。

　　“关了它。”彭遥扬了扬下巴，指向小警察腰间别着的对讲机。

　　“我说你这女人！”

　　小警察年轻气盛地，眼一瞪就要凶她，对上彭遥那双浅瞳澄透的双眼，燃烧的火气像是碰上了冰水，刺啦一声又湮灭了。

　　也许是人类身体内本能的危机预警，他移开眼睛，不再跟彭遥对视。

　　.
　　“门怎么是关的……”

　　警署的铁闸门被人从里面关了，没上锁，一个警察上去，嘟嘟囔囔地拉开。

　　匡啷啷一阵响，听得彭遥眼皮直跳。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个受伤的警察。

　　彭遥走路的姿态看上去懒懒散散，但如果仔细观察她，便能发现，她的全身肌肉十分紧绷。

　　有种一直在准备的警戒感。

　　押着她走的是刚刚那个想要凶她的小警察，除了那个不好接触的男人，这几个全是些年轻人。

　　高跟鞋咔哒咔哒踩在地面上，小地方的警署，灯泡很昏暗，几个人的影子都拉长在墙上。

　　突然，其中一个人的影子弯了下去。

　　“胜子，怎么了？”

　　离他最近的一个警察关心地询问他。

　　“呜呜……”名叫胜子的那个警察像是烫熟的龙虾，身子深深弯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彭遥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

　　哗啦——

　　肮脏的呕吐物掺杂着暗红的血，掉在脏色花纹的地板上。

　　几个人都有些慌张了起来，“咋回事？”

　　“先去里面躺着！”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女人，猛然一个侧踢，将押住她的警察翻到在地。

　　与此同时，她闪电般扯过他腰间的钥匙。

　　“操！”

　　“别跑！”

　　程砚第一个反应，他立刻追过去，两步还没跨开，就听后面一声惨叫。

　　“胜！！松嘴啊！”

　　他回头，眼瞳骤缩。

　　胜子的情况已经完全变了，他像是发疯的狗，手脚缠住旁边的人，撕咬着那人的血管。

　　余光再一瞟，外面的警车开动。

　　他能看到那个女人的侧脸，勾唇微笑，嘴型轻启。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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