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从天才到入门》纫佩江蓠

5、第五章

　　沈鱼的住处离店面不远，是附近一个小区的小户型公寓楼，40平米的loft。
　　她提着东西进了房门，打开灯。
　　Loft的特点就是大胆灵活，因此沈鱼出于自己的使用需要，把开放式的厨房和用餐区作为核心区域放在了屋子的正中央，彻底抛弃了客厅的概念。二层才是她真正的生活空间，包括卧室、起居区域和卫生间。
　　她的冰箱里有满满当当的应季食材，料理台上一个圆形旋转的调料架上，大约有十余种常见的调料。她走到窗边，看了看自己窗台上和阴凉处种的香料，给它们浇了点水。
　　做完这一切，沈鱼走进自己设备齐全的厨房，对着满满的食材托住下巴陷入沉思。夏初和说的话她不是没有记在心里，造型、特色，虽然在她看来优先级低于火候、刀工、时间、调味等等，但却是现阶段餐厅最需要的。
　　与此同时，成本也是重要的环节。她不能过度依赖新鲜高级的食材，而忽视菜品长期的品质稳定性和一致性。
　　“现在正是夏天，最合适的肉类，除了当季产卵肉质肥美的海鱼，还有性平温和的鸭肉。”
　　沈鱼思考了一会儿，在自己的记事本上草拟了几种食材组合，又从中剔除了夏初和所说的，不容易进到货的类别，着重勾选了国内自产的那些良品。
　　她又放弃了几种接受度不高的食材，最终拟定了一个大致的方案。
　　“好了，那么现在开始试做。”

　　开发新菜品不是一蹴而就的事，除了每天继续完善改进餐厅已经推出的那套海鲜主题大餐，沈鱼以鸭子为主题的新套餐同样日臻完美。
　　“来尝尝吧！”正常营业结束后，她把盘子推到了夏初和面前，“这是下一周我打算推出的菜品。”
　　夏初和神情严肃地提起刀和叉，开始从前菜品尝起，而沈鱼则滔滔不绝地阐述着自己的理念。
　　“参考了你的意见，我选择了一种可用性非常广、风味独特、价格也亲民的肉类。在摆盘的设计中，为了突出你希望有的视觉效果，我还利用制作过程中需要的液氮营造了仙气缭绕的氛 围。整套餐的一致性和连贯性非常强，我认为……”
　　在谈及她心爱的事业时，沈鱼的眼睛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神色也飞扬恣意起来。
　　香煎鸭肝佐桃子酸辣酱、冰火炙鸭胸配醋栗、夏橙分层奶冻。
　　尽管原料全是本地出产的，依然裹挟着欧洲风情扑面而来。鸭肉独有的香味在一小部分人看来不好受，但在更多人心目中却是惊艳的美味。通常和鸭胸搭配的橙子，被解构到甜品中，给这份餐带来一丝意犹未尽的余味。
　　很出色的一套餐，制作难度高，各种味道之间的平衡更是绝妙。
　　只是……夏初和默默放下餐具，擦了擦嘴，深深地望了一眼表情期待地盯着她看的沈鱼，叹口气。
　　“怎么？”沈鱼心里咯噔一声，犹带几分狐疑地从夏初和脸上试图找到开玩笑的意味。
　　“太厚重了。”夏初和指了指前菜和主菜，“我理解你的思路，但是香煎鸭肝本身口感浓郁厚实，你配的酱料又偏甜了一些，给我的感觉缺乏那种诱人继续探寻下一道菜的吸引力。”
　　她停顿了一会儿，举了个不容反驳的实例：“你忘了那位说油封三文鱼不健康的顾客了吗？虽然她的观点可能缺乏专业性，但却可能是许多人心中的直观感受。”
　　沈鱼一言不发，捡起夏初和放在碗边的叉子，取用了她自己做的前菜和主菜中的每一个元素，仔细分辨起来。
　　夏初和知道她在思考补救的方法，这一点并非她长项，她帮不上忙，于是只能静静地注视着沈鱼。
　　沈鱼咀嚼的动作停下来，闭上眼睛认真感受一番，忽地睁开眼：“我明白了，是酸味。前菜里面还需要更突出酸！”
　　她急急扯住夏初和的衣袖：“库房里的西红柿有多少种？”
　　“啊？西红柿？”夏初和被问得愣住，一时间也想不起答案，匆匆忙忙地往电脑边走要调出进货单看。“你等一下啊……”
　　才一转身，急不可耐的沈鱼早就向库房走过去，自己挑拣起所需的食材了。没过几分钟，她收拾了几个巨大的袋子，里面装满了大小品种各异的西红柿，两手各提着几袋。
　　“初和我走了啊！”
　　她拎着不知道有几斤重的西红柿风风火火地冲出了店门，徒留刚调出进货清单却被忽视、正手忙脚乱关电脑找车钥匙的夏初和，在她背后高喊。
　　“等我一下！你提这么多东西我开车送你回去啊！”

　　沈鱼兴冲冲地往家的方向走，脑内盘旋着各品种西红柿的味道区别和组合搭配，敲定了几个方案。
　　她垂着头一路疾走，冷不防塑料袋的拉环断了，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西红柿骨碌碌全滚落在地上。
　　“哎呀！”她低呼一声，赶紧蹲下来检查。
　　成熟饱满的西红柿，一碰到地上就裂开一条缝，新鲜的汁液流出来，看得沈鱼一阵阵心疼。她伸手去把它们捡回到破了的塑料袋里，兜在膝盖上拢着，颇有些发愁。
　　“诶？是你啊！”
　　一个略有点耳熟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沈鱼茫然地抬头看，高大的男孩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沈鱼眨眨眼睛，回忆了一会儿，认出来人：“啊，你是那天来店里的……”
　　“我叫孙翔。”
　　他抬了抬下巴，模样并不随和亲近，却也蹲下来替沈鱼捡了几颗滚远了的西红柿递过来。
　　沈鱼道了声谢，想一想，又自我介绍：“沈鱼。”
　　孙翔重点诡异地落在她的名字上：“鱼？哪个字？一条鱼的鱼吗？”
　　“是啊。”沈鱼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只见他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又很认真地望着她说：“你爸妈给你起名字真有先见之明，是不是知道你以后会做一个厨师啊？”
　　沈鱼嘴角抽搐两下，接过他手里的西红柿，继续犯愁地看着自己破掉的袋子，还左右看看有没有能临时买点替代品的便利店。
　　孙翔站起来，随手提起她放在一边的另一个完好的袋子：“反正我也是闲着没事出来溜达找夜宵吃，帮你个忙吧。你要去哪儿？”
　　沈鱼短暂地犹豫了一会儿，灵光一闪：“这样吧，为了感谢你帮我把东西提回去，我请你吃夜宵，就当是帮我试菜吧？”
　　想不到一时好心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孙翔心里盘旋着惊喜，一口答应：“好啊，那还不快走？”

　　两人身高腿长，心里又各自装着事儿，一路走得飞快。一直到沈鱼站在门前侧身挡着输入密码开门时，孙翔才后知后觉地局促不安起来，看她的表情也变得古怪。
　　“喂！”他吞吞吐吐，踌躇开口，“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把一个不熟的人带到家里来了？”
　　沈鱼对此十分坦然：“你可以把这里看成是工作室。”说着就拉开门自顾自换了鞋，又翻了翻鞋柜，不好意思地抬头：“真是抱歉，没有客人用的拖鞋，你就直接踩进来好了。”
　　骗人！哪有在高层居民公寓里的工作室。
　　孙翔根本不信，却一眼从她头顶掠过先看到了占据房间正中央、存在感极强烈的料理台，庞大的双开门冰箱，顶天立地的玻璃酒柜……
　　呃……现在他信了。家居观念受到巨大冲击的孙翔默默跟着沈鱼后面走进了她的“工作室”，好奇地东张张西望望。
　　“你这儿怎么连个沙发都没有？”
　　沈鱼尴尬地微笑，给他拖了张椅子过来：“见笑见笑，平时我都在店里忙，用不上这些。”
　　她佯装自然地扭转话题：“想吃什么？”
　　“随便!”孙翔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好吃就行！”
　　沈鱼闻言大喜过望，那敢情好啊！早就受够了自封为“御用试菜专员”的夏初和那刁钻的口味了，虽然她味觉灵敏品味一流，耐不住她每次吃点什么都一大堆要求。
　　极大地限制了我神一样的发挥！
　　沈鱼愤愤想着好友挑食的坏毛病，麻利地开火架锅，从那一大堆番茄里准确地挑出几个，用水一冲，潇洒地顺着锅沿滑进烧开的水里烫了几秒，拿个大勺捞出来放进冰水里一激，随后轻轻松松地从豁口处完整撕下来表皮。
　　“哇！还有这种操作！”孙翔看她轻松写意，又有些跃跃欲试，“让我也试试！”
　　沈鱼唰地一声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磨刀棒，另一手拿着厨刀“噌噌”磨了两下。锃亮的射灯灯光照在她的刀面上闪烁着惨白的光，她笑眯眯地说：“那可不行，你是客人啊。”
　　这个笑容在刀光反射下显得尤为古怪，孙翔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寒意，默默收回了手。
　　这还差不多。沈鱼暗自点头，这可是我的厨房啊！
　　怎么能随随便便让一个刚认识不久还不会做菜、连给西红柿去皮都不会的人进来呢？

　　沈鱼把几口煮锅一字排开，火开到最旺，然后往里面放西红柿、糖、洋葱、卡真辣椒、果醋、盐、众香籽粉。
　　锅子里的酱汁很快咕嘟咕嘟冒起泡来，她转成小火烹煮，复杂的香味从锅里飘出来。
　　她又转身去冰箱里拿剩下的鸭油，另起了一锅准备煎鸭肝。
　　与此同时，孙翔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此时正在夏休期，大多数职业选手都处于神隐状态，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职业选手群里一片寂静，七期群里也小猫三两只。
　　他刷了会儿，又放下手机，一手撑着脑袋，歪着头看沈鱼。
　　沈鱼的五指摆成一个三指在前两指在后的姿势，薄薄的厨刀紧贴着指尖。锋利的刀刃落在厚实肥美的鸭肝上，仿佛丝毫没有阻碍，轻轻一划就分开来。她的动作很果断，刀与案板叩击发出清脆连贯富有节奏感的声音。
　　孙翔看着看着打了个哆嗦：“好危险！”
　　他想想，提出了一个在他心中徘徊良久的问题：“你打游戏吗？”
　　“嗯？”沈鱼被这天外飞来的一问给问住了，停下动作懵圈地抬头，“没，我不玩啊……”
　　“啊……”孙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摇摇头很为她遗憾似的，“你的手又快又稳，多适合打游戏啊！”
　　他越说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都眉飞色舞起来：“诶，荣耀你知道吗？上回我们一起来的那整队人就是S市这边本地的电竞职业战队，叫轮回。很强的！拿了两届冠军呢！这个荣耀呢，最考验操作和反应了，哦，当然！还有意识！”
　　来的都是客，虽然沈鱼对此一无所知，也只能附和着。
　　“略有耳闻。”
　　她一边摆盘，把时间差不多到了的几锅酱汁的火给关了收汁，抽空看了一眼这个大男孩。
　　他本来就外形出众，穿着打扮也很花费了一番心思，此刻眼睛里倒映着晶亮的光芒，更显得人熠熠生辉。
　　沈鱼心里笑着摇摇头，大概理解了夏初和看到自己谈新菜品时的心情。
　　“菜做好了，你尝尝吧。”
　　她把鸭肝推过去，又用小碟盛了五份配比不同的西红柿酸辣酱，神情严肃起来：“吃完请告诉我哪一种比较好吃，拜托了！”
　　有吃的！孙翔迅速忘记刚才的话题，接过沈鱼递过来的餐具，叉子一抄把鸭肝舀起来一口咬下去。
　　“哎哎！酱汁啊！”沈鱼在一旁急急提醒。
　　孙翔嘴里塞得鼓鼓的，又因为烫说不出话来，随口“唔唔”了两声，用叉子的尖端挑起来一点点酱汁往嘴里填。
　　他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神色深沉地点点头，又去尝第二种。
　　沈鱼紧紧盯着他的表情，急于验证自己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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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西红柿酸辣酱，专业大厨的方子没找到，网上搜了一个。
这一次早早地把男主放出来了，真为自己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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