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从天才到入门》纫佩江蓠

3、第三章

　　沈鱼原本就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又提速了，她简单地对正在解决盘里最后一点菜心和酱汁的轮回众人介绍：“主菜是低温慢煮三文鱼，配奶油芦笋。”
　　她豪迈地提起了一整条三文鱼，手指轻轻按压鱼身表面，向他们展示这条三文鱼新鲜而富有弹性的肉质。随后她把鱼平放在案板上，锋利的厨刀沿着腮边切下去，很快触到中部的脊椎骨。 沈鱼把刀转了个角度，顺着骨头平切过去，很快剔下了一块完整的鱼肉。她又将鱼翻个面，如法炮制。
　　剩下的鱼骨头很干净，几乎没有残留什么碎肉。沈鱼把两块肉并排码放在一起，手和刀准确地落到想要的位置，把它们切成了合适的大小。每切一块，她就把肉往电子秤上放一放。
　　好奇的孙翔凭借自己良好的视力凑过去看了看电子秤上的读数，重量十分标准，误差不超过5克。
　　“要是切废了怎么办？”
　　沈鱼头也不抬，气定神闲地和他开玩笑：“切多了还好说，再切掉一点就是了。要是重量过轻，那这块鱼肉就不能给你们吃了。我待会儿自己吃，员工餐。”
　　“那你们这儿员工餐标准挺高啊！”
　　沈鱼笑而不语，毕竟母校的食堂，都因为严格的管理和学员们高超的技术，建校三十余年来，曾有两年获评米其林一星级餐厅啊。
　　她和同级学生们负责食堂的那年，就是其中之一。

　　沈鱼拿了好几口锅，往里面倒了大量的橄榄油，随后又撒了些盐，擦了点青柠檬丝，把三文鱼放进去，使油浸没大约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三之间，随后把它们通通送进了预热过调到40度的烤箱。
　　她麻利地开始准备奶油汁，又把青芦笋和白芦笋底部纤维粗硬的部分刨去表皮切段，丢进另一口锅里煮。
　　“芦笋是时令蔬菜。”她的额头上开始微微沁汗，但语气还是很平静，“也是和三文鱼最搭的蔬菜之一。”
　　与此同时，她还切了几片小红萝卜放进了一个盛满冰水的碗。这几下展现了她过人的刀工，萝卜片薄如蝉翼，甚至能透光。
　　处理好这些，沈鱼擦擦手，开始替另一桌的顾客准备前菜。

　　因为是看过的操作流程，轮回的成员们也就失去了再看一次的兴趣，喝着饮料聊起了天。
　　“大家夏休期间有什么安排吗？”性格相对活泼跳脱的杜明愉快地打开了话题，“我打算出去旅游来着，有没有人和我搭个伙啊？”
　　吕泊远放下手里的餐刀，顺手就拍了拍他的背：“既没有目的地又没有计划，你这是想找个大佬给你安排好一切带你飞是吧？”
　　“那哪儿能啊！”杜明辩解着，“要是早就想好了，我就该分头联络你们。一个选目的地，一个做攻略，一个订机票酒店。然后我拿着完整的方案再拖两个和我一样的咸鱼，这样就能成功 组织起一次完美的全队旅游了。”
　　“哇你这个想法很有见地，看样子早有预谋。下回听到小明找你们，可得小心点。”
　　杜明：我不是，我没有。
　　江波涛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参与啦，夏休期得回一趟家。”说完看了眼周泽楷。
　　周泽楷接收到江波涛的目光，叹了口气，抛出一个大新闻：“今年提前来俱乐部报道，要磨合。”
　　话音刚落，顿时一片哀嚎，宛如赶在最后三天补作业的学生突然收到提前开学的噩耗。然而周泽楷不为所动，继续说了下去：“8月1号就开始训练。”
　　计划着要畅游祖国大好河山的杜明已经瘫在了桌上，犹自挣扎着不肯接受现实：“队长……啊，队长，能不能和经理说个情啊！”
　　周泽楷默默咽下“加训其实是他和江波涛提出的”，充分发挥应对记者的状态，诚恳又无辜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平时的表现太过正直，其余人信以为真，纷纷将仇恨集中到经理身上，痛陈经理又压榨劳动力。
　　在七嘴八舌的批判声中，另一位始作俑者江波涛没有参与，而是转向孙翔：“小孙你没有什么安排吧？队里其他人都是本地的，待会儿吃完饭收拾一下就回家了。我还要再待几天，你刚来这边怕是不习惯，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
　　江波涛只不过比孙翔大一岁，但为人处事的能力却着实高于普遍水准。孙翔素来骄傲，此时却也没有拒绝“小孙”的称呼，默默记下了他的手机号。
　　他心知轮回是一支很成熟、阵容稳定的队伍，之所以要暑期加训，是因为他的加入带来战术体系的变动。俱乐部斥巨资连人带卡促成了他的转会，就是要加强内线的攻击性，应对新的挑战。
　　从前他习惯于一个人拼杀，做全队核心、由其他人配合自己，但到轮回这支卫冕冠军队，周泽楷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主力，狂傲如他，也需要做出改变。

　　顾客开始聊天了，沈鱼自然不会打扰人家。她一心一意做着自己的事，耳朵里仍然不可避免地飘进来几个关键词。“俱乐部”、“训练”、“队长”，她咀嚼着这些字眼的含义，愈发觉得这几位恐怕是娱乐公司的艺人团队了。
　　奶油汁收得差不多浓郁了，沈鱼去给烤箱里的三文鱼翻了个面，调高了温度，回身把煮好的芦笋 加进了奶油汁。
　　随后她又打开烟熏枪，烟雾缭绕，神秘奇幻的操作流程吸引了另一桌上四位女士的注意。
　　索性店里也没有多少客人，她们举着手机站起来，饶有兴致地凑近了拍几张照片，一边同沈鱼攀谈：“这也是分子料理的操作吗？”
　　沈鱼微笑回应：“是啊，烟熏是常见技法之一。”
　　她掐着时间把烤箱里的三文鱼端了出来，铺开厨房用纸开始滤油。
　　其中一位女士似乎被锅中大量的油吓了一跳，不由得开口质疑：“这是主菜三文鱼？用的油未免也太多了吧，会不会不太健康？”
　　沈鱼愣了愣，显然是没有考虑过有人会从这一点提出质疑。她颇有些无力地解释着：“我用的是橄榄油……”
　　那位女士犹不满意地和自己同行的闺蜜抱怨着：“脂肪含量会不会太高了啊？很容易发胖的呀！”她说着又转过头来对沈鱼提意见：“三文鱼最合适的吃法还是鱼生吧？你要不帮我做成生鱼片好了。”
　　槽点太多无从吐起。
　　且不说餐厅说好了是定餐制，生鱼片是典型的日料，与这家法餐餐厅天然气场不合。沈鱼本人不是不尊重注重食物本味的料理思路，但她接受的学习和训练，更多的是依靠丰富的味道和气 味营造多层次的口感，那才是她长项所在。在法餐厅吃鱼生，和去川菜馆点淮扬菜有什么区别？
　　她正想开口拒绝这不合理的要求，刚一扬眉，熟知她秉性的夏初和迅速站到她旁边，借着给她递东西的机会解围。
　　“油封是法餐非常经典的烹调方式，低温慢煮又是本店的特色，不尝试一下真的可惜了。”她循循善诱，手却暗中戳了戳沈鱼的腰示意她闭嘴交给自己处理，“当然，如果处理成鱼生也没有问题。不过，我们还是希望能给您提供更好的体验。”
　　沈鱼被捅了一下，不自然地直了直腰，脸上的笑容也停顿了一瞬间。好在她训练有素，迅速调整好表情，赶紧把熟成达到最佳状态的三文鱼出锅，开始摆盘。

　　低温慢煮的油封三文鱼只是微微冒着热气，那一小团白雾散去后，每个人都能在带着点暖色调的灯光下看到，那块鱼肉散发着美丽炫目的光泽，肉汁饱满，肌理细腻。
　　沈鱼选择了深色的盘子，乳白色的奶油汁在上面自然地淋洒开，粉嫩的鱼肉，翠绿的芦笋，薄到透光、边缘微红的小萝卜片，在盘底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诱人。
　　空气里弥漫着橄榄油的香味。当沈鱼将处理好的盘子一个个递给等着用餐的轮回众人时，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随着食物移动着。
　　“低温慢煮三文鱼，配奶油芦笋，请慢用。”
　　沈鱼微笑着收回了手。
　　“我就不换了。这个三文鱼看起来和我们平时吃的做法都不太一样呢，我很乐意尝试。”一位女士迅速“变节”背叛了她的闺蜜，投靠美食势力，说完还状若无事地默默走开了。
　　有样学样，其他两人也各自找了点借口回了座位，唯有那位提出怕不健康想要换菜单的女士仍在左右为难。
　　换吧，这道鱼看起来实在美味，又与众不同；不换吧，她是真心实意担心发胖，又觉得有些失面子。
　　那边几位年轻大男孩已经快速开动，切开的剖面那莹润的肉质看起来更加动人。
　　“非常好吃！”忙于解决盘中珍馐的杜明，两颊鼓鼓地对着沈鱼挑了根大拇指。
　　见顾客反响良好，沈鱼放下心来，也更有底气去解决那位女士提出的要求。
　　“您看，要是您真的担心的话，我给您换成油煎三文鱼好吗？用的油量绝不会多，还能品尝到鱼皮的酥脆口感与鱼肉的细腻在口中交织的丰富口感。”
　　沈鱼递了个梯子，本来就十分纠结的女顾客迅速顺着下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完美解决。沈鱼冲夏初和飞了个媚眼，得意地抬了抬下巴。

　　一个小小插曲过去后，之后的甜品服务相当顺利。
　　热爱互动的年轻人又撺掇着周泽楷玩了一回沈鱼的液氮枪，连那几位注重形象的女士也饶有兴致地尝试着把急冻后变硬的蔓越莓敲碎成状似石榴般大小的小粒，称得上气氛轻松融洽。
　　法餐的量看着虽不多，但光是一道甜品的热量就不低，主菜又是实打实的大块蛋白质，除了没有米饭和面食使人不太习惯，倒不至于吃不饱。
　　早来一步的轮回已经吃完了午餐，准备结账走人，餐厅这时除了这两桌客人也没有别的顾客，夏初和拿着餐厅用来制作菜单拍照的单反走了出来。
　　“几位好！今天是本店第一天营业，请问你们是否愿意拍个照留念？我们还提供会员服务，留下联系方式下次预约可以打折哦。”
　　“拍照？拍呀拍呀！”吴启揽过身边的吕泊远，已经开始排起站位来，“毕竟也是新赛季轮回全员的第一次聚餐，很有纪念价值的。”
　　“说得也是。”
　　好凑热闹的杜明还对着沈鱼询问：“主厨小姐的烟熏枪和液氮枪可不可以借我们用一下？”
　　原本站在料理台前开始收拾桌面的沈鱼颇感茫然地抬头，一眼看到夏初和站在一边给她使眼色。她只好点了点头，把已经收好的工具又拿出来。
　　杜明接过两把工具，道了声谢，兴冲冲跑过去一把塞到周泽楷手里：“队长！给！荒火和碎霜！”然后又迅速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大喊一声：“准备好了，拍照吧！”
　　被塞了两把严格说来就是厨具的“枪”的周泽楷无奈地笑了笑，在孙翔“卧槽你们轮回真会玩”的震惊眼神中，凭借多年拍广告的经验找好角度摆了个pose。
　　“咔嚓”一声，20来岁青春飞扬的笑脸定格在镜头中。

---

作者有话要说：　　米其林一星的学校食堂这么玛丽苏的设定……是个事实，毕竟是个烹饪学校的食堂嘛。
本章的菜谱是法国大厨Juan Arbelaez 的，这个大厨超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