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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前夫他有佳丽三千(8) ...

  •   张贵妃不断地咳嗽着,一手轻抱着小腹,被簇拥着扶到软榻上休息,宫女们又是给她倒水,又是帮她拍背压惊的,而其墨却被那些阉人折辱,屈辱般的跪倒在一个杀了她全家的男人面前。

      她方才坐在那椅子上,根本半点想不到其墨竟然会对她下手,于是闪避不及被她逮了个正着。被掐住脖子,遏制住呼吸的感觉确实很不好,窒息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安生的坐在这软榻上,静静的看着事情发展的走向。

      或许其墨是真疯了,疯得让人再也分不清是真是假。可若是她没疯,这演技竟叫她也被骗了过去。那眼里的冷若冰霜不像是假装,而眼眸深处的空洞也不像是演技能做得出来的。

      而另一个人呢,凌祁,是这后宫所有妃嫔的丈夫,却不是唯一一个人的丈夫,可在那一刻,变得那样暴怒。

      为了他生病的妻子,那样的愤怒。

      张贵妃比其墨晚一年入宫,入宫便身处高位。跟在凌祁身边四年了,也从来没有见过凌祁会有那样的失态。三年前他知道沈家有弑君谋逆之心的时候,沉静安然的彷似一片深海,波澜不惊,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一片深沉之下潜藏的暗流涌动。

      可三年后,凌祁再次碰到了这个罪臣之女,前任皇后的时候,却变得不再冷静,只想用自己的力量将心爱的她收入自己的羽翼之下。

      她想,其墨疯了,三年之后疯了。而凌祁呢,大抵在三年前让李晋年抄了沈家的时候就已经疯了,疯得病入膏肓。

      那么这两个疯子,不管是真疯还是假疯,也都久病成灾,一发不可收拾。像是总算得到了这样的认知,张贵妃死死地捏紧了手中的丝帕,大约是被其墨掐的严重,眼眶红的厉害。

      凌祁并没有理会那两个跪在碎瓷片上瑟瑟发抖的太监,只上前几步,将状态十分不好的其墨揽住,靠在自己的肩上。

      仔细想来,他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的抱过任何一个女人,是了,一个女人也不曾有的。他们成婚两年,分开三年,一共五年的时间,已经让他彻底忘记了怎样拥抱一个人的姿势。

      凌祁僵硬着,将这个失而复得的女人拥在自己怀里,渐渐的收紧,身体之间的距离靠的那么近,却好似怎样都无法再将两人的心拉近。

      因为所有的宫人都在看着,用他们的那双眼,一点不漏的看的彻底。凌祁突然觉得悲哀,他什么时候连拥抱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呢?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许多知情识趣的宫人都低下了头,哪怕方才看见了事情的全部,也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众人皆是没有预料的情形。其墨原本还只是神色萎顿,精神不大好的样子。现在靠在凌祁的怀里,突然面色惨白,呼吸微弱,连带着口中漫上一点血来,直到后来便是乌央乌央的吐出了一大片,沾染到了凌祁胸前的衣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将他原本明黄色的衣衫掩盖的半分不剩。

      凌祁察觉怀里的女人简直软的没了骨头,察觉不对,双手扳过其墨的身子一瞧,人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你怎么了?”回答他啊,到底怎么了?哪怕只是说上一句话,让他放下这样忐忑不安的心啊!

      小德子见此情景,心下猛然一紧。皇上此番情态,恐怕对沈娘娘是半点没有忘记的。可张贵妃此时状态也不算大好,皇上又表现的极是看重沈娘娘的样子。这样的厚此薄彼,难保之后不会有人闲言碎语的传出去。便只得开口提醒:“皇上,两位娘娘身体不适,是不是要去请了太医院的太医来?”

      被这么一打岔,凌祁只得收敛了这样又慌又惊的心绪,浓眉紧蹙,一手托住其墨的头,一手伸进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给朕宣来!”

      其墨是这样的情形,凌祁又是那样的紧张,张贵妃自知恐怕自己有孕的事是瞒不住了,但是又恰好当着凌祁的面,让他知道这件事,那么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

      “德子,替本宫和……看病问诊的一直是太医院的陈太医,记得将他招来问问。”她有孕的事情迟早会公之于众,秘密也就不再成为秘密。与其将来每一步都防着算着,还不如让凌祁知道这事,也好早做准备。更何况她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好转的沈其墨会变成这个样子!

      *

      陈太医替张贵妃把完脉,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娘娘受了些惊吓,其余并无大碍,臣待会给您开几副静心凝神的药方子,熬了药喝了便好。”

      “这些方子都不会妨害到贵妃娘娘肚里的皇子,请皇上和娘娘大可放心。”

      几个太医会诊,早就将贵妃有孕的事情说给凌祁听了,这时候张贵妃也不可能让陈太医隐瞒,只让他开了药,自己安生的躺在床上等着凌祁慰问便罢了。

      知道自己有了下一代,不管男孩还是女孩,这是凌祁第一个孩子,他总归是高兴的。他握着张贵妃的手,方才还急怒的心平静了许多:“爱妃好生休息着,定要为朕诞下一个身体康健的孩子。”

      张贵妃得了这样的关切,自然表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了第一个孩子,她确实很开心,不过需要忧虑的远远要超过这样的开心。

      她轻轻抚了抚肚子,垂着眼眸看着小腹的神情温婉,柔柔的光晕照在她的身上,有种奇异的光辉。

      凌祁心中感慨,他似乎曾经也这样想象过,他美丽端庄的妻子,得知他们有了孩子之后,欣喜的神情,还有温柔如水的姿态……明明这一切现在他都拥有了,心中却还是觉得并不是他当初想的那样。可他想循着记忆再次回头看的时候,却发觉,他妻子的面容竟然是一片模糊。

      凌祁握着张贵妃的手,在宫人眼里看来,绝对是天造地设、世间难有的一对。可他们心中皆有所想,这般的和谐,左不过就是貌合神离,毫无感情。

      张贵妃原本还开心的望着小腹,可这望着望着,几颗硕大的泪珠却顺着面颊滚落下来。这让凌祁感到仓促彷徨,慌忙伸手将她脸上的眼泪拭去。

      “爱妃怎的哭了?”

      “妾无事,只是才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喜极而泣罢了。加之一想到方才的那场兵荒马乱,心下又后怕的紧,一时无法纾解,只得这般哭一哭才好。”

      她倒也无意给其墨上眼药,只是比起这无休无止的做戏,她还是更想听到太医口中其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凌祁听完这番话,面上的喜色尽褪,一双狭长凌厉的双眸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太医。

      “你倒是说说,废后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他不称她名字,也不叫她那无名无分的品级,权当做一个打入冷宫的女人。

      陈太医想着便是这沈娘娘惹出来的事,但是整个事件究其原因还就是出在皇帝身上。

      “回禀皇上,沈娘娘原先根骨便不大康健,进了冷宫那阴寒之地,身子便愈发的不大好了,寒气入体,所以风寒之症便容易上身。然出了冷宫也不曾好生调理过。几味治病的良药虽好,却也是寒性之物。娘娘身子太寒,唯恐是受不住的。

      所以在给娘娘用药前,臣也曾派过两个药童去紫宸宫通禀过,但皇上约是忙于政务,只让德子公公打发两人回去,臣权当是您让用药了。”

      其实谁知道凌祁是怎么说的呢,德子传来的话,便是什么药吃了能好,便放心大胆的用吧。陈太医那时得知这道口谕之时,权当做是凌祁根本就十分厌弃这位冷宫里出来的沈娘娘,只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便差人给玉屏宫偏殿制药了。

      生命之脆弱,交由皇室处理的时候,却显得比生老病死还要可怕。

      凌祁在听完陈太医的最后一句话之时,好一番愣怔,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刚才握着张贵妃的手已经松泛开了。

      他那些天正愁怎样安置岭北受灾的百姓,也忙着安排宫中过年的大小事宜,便好些天没有去后宫。那两个药童来紫宸宫的时候,他正忙得焦头烂额,一直以为是后宫哪个妃子特意使的计策,想让他去一趟,想也没想便让德子将人打发走了,却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其墨的用药……

      竟然又是因为他,才将其墨置于这样的境地。

      张贵妃仔细听完了陈太医的说辞,听太医这样讲,倒是凌祁自个儿作孽,将其墨的命都置之不顾,只将那药汁子通通灌了进去便好。那药如此阴寒,又是一日两次的量,加之其墨的身子并不算好。可不就是凌祁亲手将人往火坑里推吗?

      她心情颇有些复杂的瞥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凌祁,伸手轻轻将凌祁的大手笼住。

      “皇上……”

      凌祁蓦然抬头,一手止了张贵妃呼之欲出的话语,他双目恳切的看向陈太医:“那她还有救吗?”

      千万、千万不能……

      陈太医闻言,掀袍下跪,背脊挺得直直的,双手交叠,额头点地,向凌祁行了个大礼。

      机缘巧合之下,终究还是错了、错了啊。

      凌祁一口气憋在胸口,心跳如擂鼓阵阵,便听得他轻而缓地道:“寒气已进入娘娘五脏六腑,且微臣才疏学浅……”

      那老迈的声音粗粝得像是石头磨过砂纸的沧桑,如同暮鼓晨钟的宁静悠远。

      “恐是回天乏术,药石无医。”

      “皇上,节哀。”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还有得虐……我真是个狠心的人【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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