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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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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城外。
“您二位打哪儿来啊?”正拎着茶壶的店小二堆着笑信口问道。
这四方城虽不是个省会,城内的工商业却发展的极好。若非要说出个缘由,便是因着它地处三省交界处,踞着去往四面八方的扼要罢。
因此许多行商在这里汇聚,城外无论日夜,车马皆不间歇。各类民俗的碰撞和融合,造就了其一枝独秀的旷达民风。
这店小二便是瞅准了商机,劝着家妻,去当了祖上传下来瓷器宝贝,在城外开了这个茶水铺。
说他是小二,他却也是店老板,说是个茶水铺,除却茶水外,却也供着一些当地有名的吃食。
却说这一日,邢宁二人朝着京城进发,恰好到了此地。
走了半天的路,终于瞧见个能歇脚的茶水铺,恰好亦有些乏了,于是他两个决定先去那儿停一停。
来往的行人攘攘,店小二又开着店,自然同许多人都打过交道。
两人进来找了地方坐下,却没有马上唤他,只是笑着对谈。
店小二本以为自己见识颇长,见着这两人,才算知道了他眼界的浅。
他腹内从没什么笔墨,却蓦然横空想到天之骄子四字。店内有些客人亦放下了端著的茶杯,悄悄斜着眼打量。
两人正值少年。
其中一个剑眉星目,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气场。分明是带笑讲话,却好比个沙场秋点兵的将军,仿佛谈笑间,便能将那强虏灰飞烟灭。
而另一个人,截然不同。
他天然一副好姿色,不是女子,却胜了女子许多个回合。与将才那人不同,他好看得不让人觉得威胁。
本来只是略显文弱,却在那“将军”的威势下,生生被衬托成了个温驯兔子。又加之面色白皙,更显人比花娇。
然而就这样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坐在一起,两个还都是惊才绝艳的男子,看起来却格外的相配。就仿佛是太阳和月亮辉映在一起,令周遭的一切星子黯然失色。
“他两个,莫不是……”
“店家,一壶清茶,菜么,随便上几个吧。”邢清秋爽快点了菜。
“好嘞客官,您且稍等。”
店小二提着壶走近,给他们先上了茶水。邢清秋拂袖一旁,只管看着宁白那双正用热水为她烫洗杯子的素手。
此情此景,分外难言喻。
店小二仿佛有点儿明白了什么。开口搭话,方有了开头那句。
“在下……”宁白正要讲出来,却被清秋一个眼神截断话头。
她端着和煦的笑意,不紧不慢接了继续:
“再下颍川人氏,这个是我的胞弟。我兄弟二人是往来四海的行商。”
路上人多口杂,耳目众多,又加之她身份特殊,真不晓得会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物什。
她身上虽有伤,却也不至于怕那些阿猫阿狗的,但出于对宁白人身安全的考虑,邢清秋于是提议,两人来伪装个身份。
看着一旁的宁白,邢清秋突然冒出了个小坏心:“不如咱们就扮成夫妻如何?但看你这长相,当然是我夫你妻。”
宁白凝神紧紧盯她许久,清秋亦带着戏谑的表情回视他。然而最后还是宁白败下了阵来。
“荒谬!”宁白他一脸羞赧。
“哦?你可是害羞了。”俯身靠近,清秋继续逗,小白拂袖走。
她威逼利诱,然而宁白抵死不从,最后好容易才达成协商:装成兄弟,清秋是哥哥。
但宁白好似从没说过谎,别人只要一问,他便不动脑子一般的条件反射,回回差点说出真话,回回都是清秋及时截住他,这次又是如此。
“原是这样!”小二做恍然大悟状。
“但您二位年少风华,却丁点不似普通行商呢。”
见那清秋言辞有礼,丝毫不傲慢做作,店小二也说了句真真假假的玩笑话:“依我看,小哥您两个倒像是神仙误下了凡间。”
邢清秋闻言抿嘴笑,然后伸手摸了一把宁白的小脸,也不顾他瞬间面红耳赤的模样:
“店家好会说话。只因着我这弟弟生得好,是以路上不少人都这样讲,我也算跟着粘了仙气了。”
不多时菜便被端了上来:
九转大肠,葱烩海参,万福肉。
虽不够精致,味道却称心得很。邢清秋吃的愉悦,当即唤来了店小二,就要打赏。
店小二擦着手赶紧过来,只看见邢将军随意的大口喝酒吃肉,对面的宁白却一脸温良的给她布菜。
嗯,店小二的心里很微妙。
“店家,来!菜做的不赖,银子拿去了!”
捧着银子,小二一脸喜色:“好嘞!谢客官。”
邢清秋暂放下了筷子:“对了店家,我二人行至此地,不知这四方城可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店小二低头略一思索:“好玩的地方倒是有,但不知客官你敢不敢去?”
“哦?”邢清秋登时提起了嗓子,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店家莫要吊我胃口,在下可真是很吃这一套。”
店小二笑吟吟:“唔,小人所说的是东边十里白泽山上的鬼姥姥祠。”
“鬼姥姥?那不是个管生儿育女的民间小神吗?这却有什么稀奇。”
“客官果然见多识广。不过我们这里的鬼姥姥却真当的起一个鬼字。”
店小二顿了顿,就着邢清秋好奇的眼神,继续道原委。
“这庙并非我们所修,它却是东城的石匠在开山采石时偶见的。”
“它坐在峭壁边的一个山洞里,而那个山洞生的奇妙,不仅极大,且内壁上绘着许多人像。有人一探究,竟是一个前朝的古墓!您说说,一个神,却同阴间的鬼搅混在一起,这怪也不怪?”
“竟有此等事,确实奇妙。”
“还有更奇妙的。这个鬼姥姥啊她不管好自己的事,倒抢起了月老的饭碗。”
“她管姻缘?”一直沉吟不语的宁白也好奇的来了一句。
“对啦!”
“以前,有个人误打误撞去问她求姻缘,竟凭空落来下一个姻缘结。本来是夫不准母不许、门不当户不对的一桩婚,不成想不久男方便发迹了,俩人于是和和美美的成了亲。此后许多人尝试着来求,竟都成了。”
“自那以后,这个祠就在四镇八乡火了起来。”
邢清秋有一颗敢于挑战的心:
“好一个鬼姥姥,我定要去看看!”
店小二挤眉弄眼:“或许,或许二位也能去求个姻缘结。”
邢宁二人双双哽住。
“他能看出我是女的?”邢清秋心下惊诧!
“我何时竟变得如此娘娘腔了?!”
“他竟能看出小右是个女的?”宁白心下惊诧!
“好眼力好眼力!”
清秋镇定着心神回道:
“店家真风趣,呵呵,我们是兄弟,何来求什么姻缘。”
店小二仍然挤眉弄眼:“小的懂,小的懂,兄友弟攻不是?”
邢宁:“……”
夕阳时分,两人满载而归。金黄色的余晖将成双的影子拉得老长。
清秋懒懒叼着一支狗尾草:
“我早就说了,什么鬼姥姥,不过装神弄鬼。”
然后她随手从宁白抱着那一堆红线结中揪出了一个:
“姻缘结?不过是团丑不拉几的红线罢了,倒是甚会鼓吹。看人家多会挣机灵钱,小白你没事也学着点。”
一旁宁白满怀的堆堆叠叠:
“小右,人家都求饶了你还打他做甚,收缴他的骗人的家伙不就够了,你又何必……”
“有意见?”前面的邢清秋猛的顿住。
因走的是山路,因此宁白一直低头看路,没甚防备,便一下撞到了前头清秋的身上。
“哎唷!”他赶紧后退,却踩到一块尖石,隔了鞋也扎的脚生疼。
这一疼不要紧,两腿一软,身子随之倾去,全身重心混乱,手脚不听使唤。
于是怀里的红线漫天泼洒,丝丝束束。
“为什么摔倒的总是我?”
在即将着地的那一瞬间,宁白对于自己动辄在心上人面前丢脸的行为十分沮丧。
然而迎接他的却不是大地,而是少年将军的手臂。
她身子前倾,右手稳稳托了宁白的腰,一时间空气安静,只有两人的长发随着不绝的山风舞动。
抛出的红线们纷纷而落,随风一混,落了他俩满头满身。更有甚者纠纠结结缠上了两人的发,使两个全然不同的人拴在了一起,从此命盘里再也分不清。
邢清秋看着眼前的美人儿,感叹幸好这个季节没有落花,不然自己真的要亲身上阵,糟蹋了他:
“没事吧?”
宁白脸色红的早已滴血:
“无,无妨。快,快将放我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
背锅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