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京城(5) ...
-
宁白正用着餐饭。
小白菜炒豆腐，红豆汤。
有白有绿，一菜一汤。
他已受饥许久，此时见着吃的，便如同见了自己娘亲一般的高兴。
饭毕，起身收拾，却听有笃笃叩门声。
“还能是什么人？”心下奇怪，他人生地不熟，不知除了房东，竟还能是何人到访。
于是迅速收好台面上的碗碟，放下手中抹布，便走至门前。
开门一看，不是房东。竟是引他进棠梨居的那个玉姐姐。
宁白看是她，正欲开口，却被玉砌截去话头。轻衣女子笑盈盈:“宁公子，可还记得奴家。”
宁白亦回了一笑，极浅淡的梨涡，道:“自然记得，只是姐姐怎知我住在此处？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玉砌答道:“公子自然不知，做我们这一行的，想打听个什么消息还不是顺手拈来。奴家找公子为的是画。”
“画？”宁白不解，略挑了一下眉道:“在下分明记得昨日已是画完了，是还有姐姐想要宁白作画？”
玉砌轻轻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这却该当如何？”
“并非个人，是我们棠梨阁想雇公子当我们的画师。那日我们当家的看了公子的画，连连称赞，深以为然。是以命奴前来，雇公子为我们作一个带图的花名册。公子以为如何？”
宁白低头略想几番。
每日去棠梨居作画，确能挣得三餐，但是那里毕竟鱼龙混杂，夜里又那么……
想到了那个一身酒气的登徒子……宁白捏紧拳头。只因不会三拳两脚，这年头男儿家竟也要凭空遭受欺侮。
看出他的犹豫，玉砌立即补充道:“公子无需担心，我们在前厅一侧特为公子辟了个独立间儿。客人多的时候去那里不会被打扰。另外。”稍微顿了顿，然后继续:“另外我们当家的说了，宁公子想要多少酬劳，便尽管开口。”
即便这样说，他为人又怎会漫天要价。
宁白一听，自无不应下的理，便欣然同意。
这便是达成了共识。
至于酬劳，宁白本非贪心之辈，足够温饱，足够书费便可，除此之外，无需太多。
一切敲定，玉砌起身朝他一福:“那公子便跟我来吧。”
宁白点头称好，却忽的觉出自己的冒失，便赶紧揖手行礼，敛着眉目开口道:“在下实在无礼至极，方才同姐姐谈了许久，却忘记问姐姐的整名姓，恳求姐姐千万莫怪。”
玉砌回身看他，只见这书生保持着弯背姿势，竟一动不动。心里不禁一阵好笑却又一阵感动。
好笑的是，好像读书人无论年长年幼，总爱动不动道歉，迂腐的模样儿透着傻气。感动的是，几日下来，看得出这个书生心性简单，他这么个形容分明是真心实意看得起自己。
她下海多年，形形色|色满是贪憎的人见过太多，反倒是如他一般的纯净之人不常遇见。除他之外还有一个，虽不及他，却也是心存善念的。
但已是太久之前的事了。
收回远飘的思绪，她面上一直都笑着:“公子无需如此，奴家无妨。唤我玉砌便可。”
宁白承了。
路程不近，俩人亦开始三两闲话。
将至之时，玉砌随意问道:“公子年少盛时，不知可否已有心上人？”
宁白羞涩不已:“在下心中已有了非娶之人。只是想谋个功名，好不委屈了她。”
“那宁公子定要好生温习，切莫辜负了姑娘家。”
“我断断是不会辜负她的，但。”说罢前半句，少年坚定的脸上带了一丝裂痕:“但只怕是单相思罢了。”
经过那些天的相处，宁白又何尝看不出来，小右大概不只如她说的那般寻常平凡。
他们也许不过有缘无分。
可他不愿意屈从。
他欢喜她，不坚持一下，怎知不行。
看宁白一副忧愁不自知的神情，爱而不得，玉砌十分感同身受，不觉对他更亲近几分。
便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或许那姑娘心里也是有你的罢，只是她羞，所以未将这份情公之于众。”
那些我们安慰旁人的言语，在过去的无数漆黑子夜里，在每一次爱而不得的辗转里，其实也是用以麻醉自己的麻沸散罢。
由玉砌前面带着，走过了前厅的翠绕珠围，绕过了中庭的虫鱼花鸟，宁白终至棠梨居□□。
推门侧身，玉砌矮矮一福，请他先入。
房中几个女子正玩着投壶游戏，笑语声盈盈不绝。
她们玩这个只是为打发光阴。中或不中，赌的不是谁饮上几杯，却是旁边案子上那一抔细嫩清亮的红皮樱桃。
见宁白来了，其中一个少女匆忙放下手中的游戏，双手合在胸前，起身碎步走近。
只见她眼神灵动，顾盼生姿，十分欢快的对着宁白行了一个万福礼。而后抬起头，朝宁白咧咧嘴，眨眨眼，虽未言语，但意思显而易见:“宁公子，你来了。”
宁白一看，正是昨日那个最先开口让自己画她的少女，便拱了拱手，微笑以回她。
“这是小鹧鸪，她可是我们这里最鬼灵精的。”玉砌赶紧笑着介绍。
小鹧鸪闻言，调皮的吐了吐舌。
然后又一一告他其他姑娘的名字。
姑娘众多，或坐或立，或动或静。
海棠温婉，雀景娇羞，露琼直爽……呈现出一幅殊途同归的美人图景。
各人有各人的美丽，各有千秋。无人胜半分，亦无谁输半分。
介绍毕，玉砌看了看她们置于正中的酒壶，浅笑之间多了主意:“宁公子，今日是你正式作为我们画师的头一天，不如就先为她们作一投壶图。”
自然可以。
宁白恭敬应下。婢子端来了笔墨，小鹧鸪抢着替他磨墨，宁白推却不得，只得任她。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京城(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