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长大 ...
-
安以恣闻言一怔，一个“你”字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也只是几乎罢了，一只手突地从斜刺里伸出往他肩上拍了一把，便听柳清崎笑着问他：“小恣，方才同你母妃在聊什么？舅舅我怎地听着有些不对呢？”
安以恣一惊，差点一个磕巴咬了舌头，他移开目光，转而看向站在他身侧的柳清崎，一时间也不知自己是松了口气还是后悔没有一股脑儿把话说将出去。他心中思绪百转，面上便没顾上回话，只愣愣着看了自家舅舅一眼，开口回了一个：“恩？”
柳清崎被他这一个“恩”弄得啼笑皆非，干脆不再管他，转而看着柳清妍道：“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在聊什么？可是在聊未来的太子妃？”
柳清妍避了他的问题，笑着骂他：“回来这般久这会儿才想起来看我，我还以为你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姐姐了！还是我恣儿乖巧，总是抽时间来陪我，想知道我们聊什么倒也不难，明儿个记得赶着我们聊天的时候来就是了！”
柳家俩姐弟自小便感情十分深厚，私下里说话从来不拘小节惯了，见柳清妍这般说，柳清崎忙行至她身旁温声道：“我哪里是不来看你了？我躲着藏着偷看的时候你哪里会知道！”
柳清妍瞪他，瞪了一会儿却是再忍不住勾了唇角，伸手在自家弟弟头上轻拍了一把，道：“这话说得忒地肉麻，你倒是留着说给欣儿听去！”这欣儿便是说得柳清崎的夫人庞欣了，挤兑过自己亲弟，柳清妍又转向沈亦辛，故意拉了脸道：“这不是威风八面的摄政王么，今日怎地有空闲来此？”
闻及柳清妍的话，沈亦辛才将目光由安以恣身上收回，看向柳清妍唤了一声：“妍姐。”
这是柳清妍入宫之前沈亦辛对她的称呼，说好的情同手足、青梅竹马，沈亦辛较她小上两岁，自小便是这般唤她的。只是，自从她入宫之后，他们便很少能见上面了，偶尔见上了也都是宫内摆宴之时，不说两人说不上话，就是能说上话，为了避嫌，沈亦辛亦是不会用这个称呼。是以，柳清妍已是许多年未曾听到这么一声“妍姐”了，此时猛然被唤了一声，她便是心头一软，忍不住红了眼眶。
柳清崎见了，便佯装不服道：“我就晓得你自小就是偏心，子然和我做同样的事，凭什么他喊这么一声，你就什么话都没了！”
被他这么一搅，柳清妍心里的那一丝感慨瞬息灰飞烟灭，她忍不住转头瞪了自家亲弟弟一眼，伸手捏着他耳朵，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柳端清！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不服是吧？那感情好，事到如今我也不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告诉你，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你没子然好看呀！你要是不服，有本事就努力一把，把那什么第一美男子的称号给抢过来呀！”
柳清崎：“……”每一次沈亦辛和他一块儿出现在柳清妍面前时，他总是能够无比深刻地体会到，自己和柳清妍果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姐弟！
“登基大典时的服饰做好了，晚些便会送来。”沈亦辛这话是对柳清妍说的，话落他又重新看向安以恣道，“太子殿下的服饰已送至东宫，烦请殿下回宫试衣。”
听他这般说话，安以恣心中便生了不快，微皱了眉，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未曾多说，而是转向柳清妍道：“母妃，既如此，儿臣便先回东宫去了。”柳清妍自是点头应下，安以恣便行礼告退，沈亦辛自是随着他一道儿离开的。
“这是怎么了？”柳清妍看着两人的背影，微微皱了眉道。
柳清崎正端了桌上的茶水要喝，闻言不解道：“恩？什么怎么？”
柳清妍没说话，一直到再看不见两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看向柳清崎道：“我记得你同我说过恣儿同子然很是亲近，怎地今日看来并非如此？”
柳清崎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道：“恩，无甚要紧，定是这些日子子然过于繁忙，冷落了恣儿，咱们太子殿下闹别扭呢！不必担心，子然随我来之前便想到了，原本就是准备着哄人的。”
柳清妍微微点头，却不知为何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只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好在这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她想了想便将此事放置脑后去了。
再说另一边，安以恣同沈亦辛出了后宫宫门，便见有小轿在宫门外候着。他来时并未乘轿，是以看也未曾看那轿子一眼，抬了脚便要往前去，却不想方行上两步便觉腕上一紧，低头便见了沈亦辛骨节分明的手。
沈亦辛看着他道：“上轿。”
安以恣心中一动，沈亦辛从来不喜在皇宫内坐轿，然他来时却让人取了轿子来，想也知道是为了他。被抓着的腕上微热，他心头一软，之前升起的那一点纠结忿忿瞬间便消了个干净。他微垂下眼，轻应了声：“知道了。”便举步走至了轿前。虽说是小轿，然坐两人亦是可以的，上轿时沈亦辛放开了抓着他的手，安以恣却是反应极快地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拉着人一道儿上了轿。
因着轿内空间有限，两人自是促膝抵肩，安以恣抓在沈亦辛腕上的手未曾放开，沈亦辛亦未有要挣开的意思，这般抓了好一会儿，及至觉出手心都有些微发汗，他才松了松手指，却也不是完全放开，反而顺着手腕往下去了些，转而用指尖勾住了沈亦辛的手指。沈亦辛也不动，任由他勾着，一直到感到轿子停了下来，他才手腕微动，将手抽了回去。
侍从隔着轿帘恭声道：“太子殿下，王爷，东宫到了。”
沈亦辛低头看了安以恣一眼，安以恣应了一声，率先起身下了轿。太子东宫颇大，服侍衣物自是早已送入寝宫，遂两人便一路直往寝宫而去。户部下属金部官员及宫女侍从皆已在宫内候着，两人入得宫门，众人便跪了一片，安以恣近些日子见多了这般阵仗，倒也习惯了些，便只摆手让众人起身。
金部专职宫内衣饰，此时便有官员上前禀报：“太子殿下，王爷，登基大典所需衣饰皆已制好，还请太子殿下和王爷过目。”
安以恣微颔首，方往前行了一步，又突地停下问道：“王爷的衣饰可有一道送来？”
金部官员显然未曾想到他会有此一问，顿了一瞬忙道：“启禀太子殿下，王爷未曾吩咐臣等。”
安以恣侧头看着沈亦辛没说话，沈亦辛也不多言，转而吩咐道：“便去将本王的衣饰取来吧。”金部官员自是领命，很快便吩咐了手下人去取。安以恣这才满意，让人带了衣饰入内更衣去了。
所谓的登基大典所需的衣饰，自是龙袍无疑了，大芜朝以玄金为尊，是以龙袍皆以玄色为底，在玄色之上再以金线勾勒装饰。大芜男子原是二十成年，成年时取字，且男子身量多变化，及至成年之时才将将长定。然安以恣自是等不得二十了，是以经商议后，便决定在登基大典之时将成年礼一同行过。安以恣近半年来身量又抽长了许多，前些日子量衣时他看了，已是到沈亦辛耳垂处了，总算是能将这龙袍撑出些样子来。
他少年身姿，身量虽勉强够了，然这玄色龙袍上身，却仍显得纤瘦了些，却仍是好看的，茕茕孑立若竹，令人赏心悦目。沈亦辛便是看得入了神，他看着安以恣长大，同许多长辈一般，便是孩子再大，心底里却总觉得对方仍是个孩子。然而，此时此刻，看着面前龙袍加身的太子，他才恍然发觉，曾经那个小小软软喜欢赖在他怀里的娃娃，是真的长大了。
他也确实是长大了啊，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都有了自己的意中人……沈亦辛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一想到此，他便觉心中烦闷。他五感较之柳清崎要敏锐上许多，是以听到的也较柳清崎要多上一些，自是听到了柳清妍的那句“竟是真的在帝都识得的”，亦听到了之后安以恣的那句“自小相识”，同安以恣自小在帝都相识，且令他说出“非卿不娶”这般话的，究竟是何人？
一直到行到安以恣面前，他都在想这个问题，他心中是担忧的，他的娃娃自小被护着长大，自是不知这世上最易变的就是人心，那位他一心一意恋着的女子，若是他自小相识，在他离开帝都的这些年，也不知变作了如何？是以之前在柳清妍那处时，他便问了安以恣那是何人，自家的娃娃自己护着，他总要早些知晓那女子的身份，再让人好生去查探一番，才能知晓那女子如今如何。只可惜，安以恣不愿说，他既不愿说，沈亦辛也不好执意去问，便只能暗下决心，之后再暗中着人去慢慢盘查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长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