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太子之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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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边，沈亦辛出了宰相府便回了安王府。回到帝都之后，之前护着悠然居的黑卫皆被派去守相府，暗中保护安以恣的安危，今日是黑乙带队当值，沈亦辛便让人将在府中休息的黑甲唤了来。黑甲此人在人情上颇为木讷，若是可以沈亦辛更愿意寻黑乙来问话，不过这会儿也没得选择了。
黑甲很快便到了，沈亦辛看了他一眼，问道：“我且问你，之前数月，公子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黑甲躬身回道：“回王爷，不曾。”既未曾有疑问，亦未曾多说上两句。
沈亦辛倒是一早便想到他会如此，稍是沉吟后又道：“你且想想，公子可曾专门去见什么人？或是与何人来往密切？”
黑甲闻言便真的想了，他木着脸想了半晌，才道：“回王爷，公子甚少出门，偶有出门游湖亦只寻那相熟的渔家乌蓬，未曾同何人相交甚密。”
沈亦辛闻言却是微微挑眉道：“相熟的渔家？”
黑甲点头：“王爷可曾记得之前曾同公子一道游湖之事？”沈亦辛颔首示意自己记得，黑甲见此继续道：“便是那家了。”
沈亦辛一顿，脑子里却不由回想起安以恣被一杯渔家私酿醉倒，靠在自己怀中睡着的情形，道：“我倒是记得那船丫头很是俏皮，不过那丫头还小，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了？”
黑甲点头道：“再无他人。”
沈亦辛抬手，指尖似是不经意般在自己唇角轻蹭而过，他侧头看着搁在窗边边上的一小盆植物沉思：安以恣半梦半醒间将他错认成何人？他想亲吻的又是何人？……既不是新遇见了什么人，那便只可能在悠然居内了。他收回目光，转头对黑甲道：“你便去好好查一查，悠然居中的侍女，可有哪一位同公子过于亲近的，查到了便带来，我有话问她。”黑甲自是点头领命。
即交代好了，沈亦辛便不再多言，他还需赶至宫中，近些时日宗烨帝重病在床，已是许久未曾处理朝政了，朝中大小事皆是呈报内阁共同商议处置，沈亦辛虽不是内阁大臣，然他却是由宗烨帝下旨命他参与内阁处理朝政的。此乃无上圣恩，百官皆歆羡妒恨不已，然若不是为了能护好他想护着的那人，此等圣恩不要也罢。正是因着在朝堂上脱不开身，他才大半年未至悠然居，甚至连安以恣何时有了属意之人都不知晓了。
沈亦辛坐在往皇城去的马车上，眉峰微拢，只觉越是细思这心中便越是烦闷，他忍不住又抬手在自己唇上轻点了点，之前安以恣双唇温暖柔软的触感似是还在。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娃娃，不知何时被不知名的人勾了心去，甚至到了魂牵梦萦的地步，他便没来由觉得心头火气，连带着双眼都带上了些狠厉。
马车停了下来，侍从在门外恭敬道：“王爷，已是入了皇城了。”
沈亦辛冷声应了，将心头的火气压了压，起身下了马车。他之前同安以恣说三日，那便在三日内将这些污糟事都解决了去，之后是要走要留都好，总之要将安以恣放在身边看着，可不能被杂七杂八的人骗了去。
这一日，无论是朝臣还是宫女侍卫，皆觉出了安王爷心情不佳，人人皆小心行事，倒是使得政事处理得快上了些许。处理完政事之后，沈亦辛便往北去入了宫门，觐见宗烨帝去了。
宗烨帝其人，若单只说治国，还是颇有些才能的。只因性喜美人，早年沉迷女色，以致身体亏损太过，如今不过不惑之年便已是心力不济。前些年还好些，不过是精力差些，这两年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是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近半年来更是日日缠绵病榻。好在他虽龙体欠安，神思倒还是清明，便是奏请册立太子的奏折再多，亦未曾妄下定论，而是一直暗中审视观察众皇子的表现。
既是要审视各位皇子，那必然需要许多“目”去看，许多“耳”去听，而沈亦辛便是这其中之一，且是其中最受宗烨帝看重的一位。沈亦辛被封为大芜唯一的一位异姓王，并非毫无缘由，其一自是因他军功赫赫，神勇无敌，至于其二，便是因着沈家世代忠君！沈家效忠的是帝位，无论那上面坐的是谁，他们只忠于天子。是以沈家一向是不站队的。宗烨帝想要通过他人的眼耳去知晓众位皇子的为人处世，沈亦辛自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沈亦辛入得宫门便直往帝王寝宫而去，方入了殿门，便闻及满室的药味，宗烨帝早知他要来，是以宫女见了他只行礼后便带他入了内室。
宽大的龙床上，宗烨帝靠卧在床头正在喝药，见他来了便摆手遣退众人，又示意他走近前来。之前为了去寻安以恣，沈亦辛已有数日未曾面圣，此刻只觉宗烨帝的面色较之前几日更差上了几分，真真是有些药石罔效的样子了。
“咳咳，亦辛来了。”宗烨帝轻咳了一声，声音显得很是虚弱，“听说小十四回帝都了？”他说的这小十四自是指得安以恣。
沈亦辛闻言心绪一动，面上却是不显，应道：“十四皇子并非自愿回都。”他并不惊讶宗烨帝如何得知此事，身为帝王，总有一些手段。只如今正是敏感之时，安以恣突然回到帝都怕是会引得帝王猜忌。
宗烨帝闻言看了他一眼，自是明了他说此话的深意，便笑道：“你对这孩子倒是用心，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知他是被恩儿带来的。”这便是说帝王在宰相府有所安排了，故而才能第一时间知晓。
沈亦辛：“皇上圣明。”
宗烨帝：“且不说这些，朕将你由西境诏回也有半年余，你如今心里可是有决定了？”半年前，也就是沈亦辛离开江城返回西境之后，便接到了帝王的密诏，命他即刻回都，宗烨帝甚至连理由都帮他想好了——筹备亲事。而沈亦辛回都面圣之后，宗烨帝便命他入驻内阁参与政事并暗中观察几位皇子的人品才能，又给了他半年之期，半年之后他必须给出一个合适的太子人选。
这些事沈亦辛自是记得，只他亦记得沈家从不站队，是以，闻言他只是拱手道：“皇上，臣已将众皇子的观察结果编撰入册，还请皇上过目。”
宗烨帝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无奈道：“呈来吧。”
沈亦辛：“是。”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拱手呈了过去。
宗烨帝接过便开始翻看，边道：“你倒是聪明，朕让你给朕你的选择，你倒好，将这难题又丢还给朕。”
沈亦辛微微垂目道：“臣惶恐，太子之位事关社稷，臣怎敢妄言，自有皇上来决断。”
宗烨帝不言，低头翻开册子，他只是大致翻看，很快便将册子翻至尾页，而后手上动作一顿道：“你这册子倒是不错，只是怎地未见小十四？”
沈亦辛心中奇怪宗烨帝怎会突然想到安以恣，面上却是如往常谈论诸位皇子时一般道：“十四皇子自小体弱，加之又离宫多年，如何能同帝都的诸位皇子相较。”
宗烨帝笑道：“呵，朕还以为凭着柳贵妃及柳卿同你的情谊，你会站到小十四一边去。”
沈亦辛仍是淡淡道：“皇上忘了？沈家只忠君。”
闻言，宗烨帝终于收了面上的笑，肃容道：“这太子之位，如今看来，最合适的不过忠儿和恩儿，忠儿在处理政事上自是较之恩儿要好上太多，然，恩儿身后却有皇后和宰相。若立忠儿为太子，朕只恐他势单力薄，无法坐稳这皇位，而若是立恩儿为太子，朕又担心将来外戚当政。”宗烨帝顿了顿，又看了看手中的册子，道：“原本朕觉得只能在他二人中选，今日却突然觉得小十四倒也十分合适。”
沈亦辛低头不语，宗烨帝便自顾道：“小十四小时便聪明伶俐，虽六岁稚龄，课业却胜过众位兄长许多，且性子沉稳，不似一般小儿呱噪胡闹。只是柳贵妃爱子心切，朕当年不过玩笑了一句要立小十四为太子，她便哭着求着说皇儿身子骨太弱，要将他送出宫去。如今，朕却是有些后悔了。”
沈亦辛心中一动，终于忍不住道：“便是幼时再如何聪慧，十来年在宫外无人管束，十四皇子如今较之其他皇子已是相距甚远了。”
宗烨帝看向他道：“倒是不曾见你评价其他皇子。”
沈亦辛道：“臣对众位皇子知之甚少，自不可妄言，而十四皇子，柳将军有时会同臣讲一些十四皇子的趣事，是以臣知晓一些。”
宗烨帝沉默着看了他许久，突然道：“既如此，那朕便问你，若朕立小十四为太子，来日登基，你可愿倾力辅佐新帝？”
沈亦辛心中一颤，自是思绪翻涌，面上却无丝毫变化，只微低头应道：“臣只知忠君。”
宗烨帝一顿，轻叹了口气道：“既如此，便记住你今日所言。”
沈亦辛：“谨遵皇命。”
宗烨帝像是累了，便摆手道：“你且退下吧。”
沈亦辛行礼：“臣告退。”
“等等。”还未退去两步，宗烨帝突地扬声叫住了他，问道，“前几日你不在帝都，是去了何处？”沈亦辛未开口，他又自顾道：“朕听闻不久前恩儿派人去了江城，想来便是去接小十四的吧？”
宗烨帝字字玄机，沈亦辛一顿，刚要回一句“臣不知”，宗烨帝已是再一摆手道：“你且回去吧，过两日带小十四进宫来见见朕。”
“是。” 知晓再说无益，沈亦辛便依言退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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