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前对象》舒语谣

30、【祁和】

　　15.

　　在将女孩子挖出来之后，祁连才得到了这个答案。

　　另外一个是比女孩还小一些的孩子，被女孩牢牢地护在身下，但那孩子的情况不比护着她的人更好一些。
　　她的身上不止泥污，还有很多很多的血。

　　“你们的家人呢？”祁连问。

　　“没有家人。”稍大的那个女孩子答道。

　　祁连的目光在下面那个孩子头上的兽耳上停留了片刻。

　　“如果不嫌弃的话，去我家里帮你们治疗一下吧——”祁连说道，“你们伤得很严重。”

　　女孩子脸上明显带着警惕，但祁连示意她看她怀里的那个孩子。

　　“我那里也有几个孩子跟你们一样。”祁连放缓了声音，“不管怎么说，你们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最近大雨，这里靠着山，随时可能爆发山洪。”
　　“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等你们伤好了，随时都可以离开。”

　　祁连朝女孩子伸出了手。

　　不知道是因为祁连看起来足够真诚，还是她们确实别无选择了，最终那个女孩子点了点头。
　　但她只是沉默地自己站了起来，然后半蹲下去，试图背起那个孩子。

　　看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反而差点踉跄跌倒，祁连忙上前扶住她。

　　“我来吧。”祁连说。

　　女孩只是摇着头，这一次她终于成功了。
　　看着她艰难却熟练的动作，祁连最终没有再强求，只是在女孩子支撑不住时扶住她。

　　女孩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着，雨水冲刷了她们身上的泥污，却也让她们更显狼狈。
　　女孩半眯着眼，躲避着雨水的击打，但很快她便发现雨停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却正对上旁边青年微笑的脸。

　　原来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撑了伞。

　　“你不认识路啊。”祁连说道，“跟着我走吧。”

　　女孩默默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祁连问道。

　　“周晋。”女孩声音沙哑，言简意赅。

　　“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打哪里来的？”祁连接着问。

　　女孩沉默了许久，久到祁连都以为她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她才开了口。
　　“走了太久了。”女孩的神情中透着茫然，“不记得了。”

　　“你们走了多久了？”

　　“大概十一年了。”女孩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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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被投湖，遇到小狐狸之后，周晋便不太记得时间了。
　　她们停留的时间最长的当然还是那座被怪物和小狐狸共同毁掉的城了。
　　后来她们辗转四处，听说那座城已经推翻重建，仍是同时接纳着人和妖，但她们已经没办法再去了。

　　那些怪物的出现杀死了太多人，但小狐狸的爆发与之相较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比起那些不知来处的怪物，显然是小狐狸这个切实的存在更适合成为一个仇恨的对象。
　　虽然那时候逃窜的人很多，但事后想起来追杀的人也是有的。

　　在躲避追杀的同时，更要命的却还是小狐狸身上的问题。
　　被赵影称为“武器”的存在，对于小狐狸的影响很大，很多时候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于是她们只能边走边躲，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个地方，尽量避开人群。
　　然而不知道她们是命中犯煞，还是单纯的运气不好，她们难得碰到人，却总是碰不到什么好人。

　　对于这点，小狐狸是早早地认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虽然小狐狸平时看起来没有多消沉，但那些因她而消失的生命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周晋有时虽也会怨上天的不公，但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于她而言，她也是共犯。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但她始终相信苦难也是会有尽头的。

　　既已跌倒了谷底，她们便只能够慢慢向上爬了。
　　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周晋以为自己命丧于黎川，但她却遇到了小狐狸。

　　倒霉过了头，以后就会遇到好事的吧。
　　周晋始终这样相信着。

　　但是这一次倒霉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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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晋……”趴在周晋背上的小狐狸低吟了一声，挣扎着抬起了头，她的眼睛还不甚清明，却还知道自己是在周晋背上，她靠在周晋耳边，轻声问，“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过了一片森林，雨就已经停了。
　　远处的阳光洒落下来，意外地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周晋微微侧过头，看到洒落在小狐狸眼睫上的暖光，不自觉地翘了翘嘴角。

　　“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周晋同样低声回答道，“你先睡吧，到了我叫你。”

　　“好……”小狐狸应完一声，又安心地闭上眼睛，这一回她看起来要放松许多。

　　“你们感情很好啊。”祁连感叹道。

　　“嗯。”

　　“说起来，我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听到了一个传闻——”祁连转了个话题，“据说这附近出了个杀人魔，现在已经有几个村子覆灭了，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周晋脚步一顿，又往上托了托小狐狸的身子，然后才开口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那么那个村子里人？”

　　“都逃走了。”周晋答道，“只有杀人的凶手埋在那片废墟下面。”

　　“可那下面还有你们。”

　　周晋不说话了。

　　“不过我相信你们。”祁连话头一转，“这么跑来跑去很辛苦吧，就没有想过安稳下来吗？”

　　“你是人类？”周晋再度停下来，她抬头看着青年，这时候她也猜到一点他的意思了。
　　但她还是怀疑自己自作多情了。

　　现在还会有人在明知对方是异类的情况下愿意收留他们吗？

　　“我是。”青年也停下脚步，认真地与周晋对视，“我也知道你们是妖。”

　　“那你……”

　　“我也确实在邀请你们留下来。”祁连说道，“我那里有几个孩子与你们一样。我以前与妖族也打过交代，但没什么恩怨偏见。现在我已经隐居多年，不问世事了。”
　　“我知道这时候世道艰难，但是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们已经活了几十年了。”周晋低下头。
　　不说小狐狸，就算是周晋，虽然外表还是十来岁的模样，但实际也活了近三十年了。
　　就人类来说，这个年纪确实算不得小孩子了。

　　“但你们是妖吧。”祁连对周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妖可不能这么算啊。”

　　周晋没有反驳。

　　“你没必要现在就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吧——前面就到了。”祁连转头看向前方。

　　周晋也抬起头来，不远处是一片连绵的翠色山脉，山脚下坐落着一大片庭院，庭院前有树有水，还有人群嬉闹的声音。

　　这就是人间了。

　　有那么一瞬间，周晋竟然有了一种到家了的错觉。

　　“走吧。”祁连微微低头，对周晋道，“我叫阿和给你们收拾一下。”

　　“阿和是谁？”周晋问。

　　“我女儿。”祁连答道。

　　“……小晋……”小狐狸突然发出了虚弱的呼声。

　　“你醒了？”周晋问。

　　“放我下来。”小狐狸说道。

　　“怎么了？”周晋问。

　　“我陪你一块走。”小狐狸抓住了周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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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之中，陆衍从树上翻下身来，一路横冲直撞地往屋后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师姐师姐不好啦！老师又拐了小孩子回来啦！”

　　“什么——”祁和一句话还没问出来，就感觉面前一阵风吹过，再睁开眼却已经看不到陆衍的身影了。

　　“师姐我先去做功课啦！千万别跟老师告发我——”
　　陆衍的声音越飘越远，很快就彻底听不到了，就剩一点余音在庭院中回响着。

　　“真是……太不稳重了啊……”祁和摇头叹气，“还是先去看看父亲吧……”

　　祁和一把拉开大门，第一眼从她父亲的身上滑过，最后落到了父亲身前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她们看起来都比她要小，只是满身狼狈与戒备让她们看起来不那么像小孩子了。

　　“父亲？”祁和看向父亲，做出疑问的表情。

　　“这是新来的客人。”青年温和地说道。

　　“这样啊。”祁和又看向那两个孩子，朝她们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你们好啊，我是祁和，叫我阿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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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19/11/03留：
近期会着手填坑，大概是龟速【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