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前对象》舒语谣

3、【无辜躺枪】

　　03.

　　黎昕跟周晋就这么在店门口打了起来，而季嘉颖和那个栗发男人只能缩在角落无措地看着。

　　两人速度都非常快，季嘉颖紧紧盯着都有些看不清她们的身形，只能听到铁器相撞的刺耳声响。

　　杀气在这家不算小的店面里蔓延开来，幸而店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三个店员畏畏缩缩地躲在另一个角落，有两个已经被吓昏了。

　　然而里面的动静竟也没有吸引到外人的注意，也算是幸事。

　　季嘉颖没有心思再去考虑其他事，只是死死盯着那两个刀剑相向的人。

　　慢慢地，她眼前似乎出现了幻景——

　　一人提枪，一人握刀，她们背靠着背，摆出御敌的姿态，所站之处尸骨遍野，晚风猎猎，吹拂着她们的长发交缠在一处。

　　然后下一秒，两人同时转身，一人提枪扫向对方的咽喉，另一人握刀刺向对方的心脏。

　　现实之像似乎与那幻想重合了。

　　季嘉颖瞳孔猛缩，大脑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求求你们！不要！

　　“小嘉！”

　　“阿和！”

　　两声重叠的惊呼唤回了季嘉颖的神智。她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黎昕和周晋中间，两人闪避不及，一个左肩，一个右腹腰，都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伤口，血瞬间喷洒出来。

　　——好疼！

　　季嘉颖疼得脸都有些扭曲了，她面前正对着黎昕，看着她一脸不敢置信又愧疚的神色，季嘉颖勉力露出一个笑。

　　但愿不会显得更狰狞啊……

　　“……记……得……先帮……我……叫……救护……车……号……码……是1、2……0……”

　　奇怪，又没砸到脑袋，眼睛怎么会这么模糊呢……不会血流尽而死吧……小黎，你可给我靠谱一点啊……

　　心里嘀嘀咕咕了一通，但季嘉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一晃，便前倾倒在了黎昕的怀抱里，闭上了眼，失去了意识。

　　一道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季嘉颖的伤口处隐隐绰绰地闪现着。

　　黎昕冷下脸，看了周晋一眼，便直接抱着季嘉颖转身出了店门。

　　周晋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那是……”只说了两个字，周晋便闭口不言。

　　“晋先生！”栗发男人跟上来，以询问的视线看了周晋一眼。

　　“先让她送那位小姐去医院。”周晋闭了闭眼再睁开，俯身捡起了刚刚落到地上的唐刀，转身跟了上去。

　　“但是……结界……”

　　栗发男人连忙追出了门，想提醒周晋她进来之前是先在这条街设下了结界的，所以才没有外面的人来打扰她们，但是这时候那两人想出去的话大概也会被结界拦住的。

　　下一秒他便惊诧地瞪大了眼。

　　只见黎昕半搂着昏迷的季嘉颖，另一手握着比她身高还长的长枪，径自往结界所在的方向一划。

　　瞬间，结界便“噼里啪啦”地碎成了无数的小碎片，而后连同黎昕手里的长枪一齐化为光点消散于空中。

　　周晋就那么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然后她往前走了两步。

　　“医院往左拐。”周晋开口提醒，然后她回头看了栗发男人一眼，道，“店里的，麻烦你处理一下。”

　　明明是请求的话，在周晋嘴里就是不可质疑的命令。

　　虽然有些担忧那个被两人伤到的季小姐——那两人在一起真的不会再打起来吗，栗发男人如此腹诽着。但他还是顺从地朝周晋行了一礼，转身回甜品店那边处理后续了。

　　…………

　　季嘉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周围一切都梦幻到有些不真实。

　　长满青草的山坡上长着一颗巨大无比的树，树冠延伸到很远的地方，茂密繁盛。

　　树下一群孩子在嬉戏玩闹，但没有人看到季嘉颖。其中有三个孩子躺在树下，头抵着头，在漫无目的地交谈着。

　　一个浅栗色短发杏眼，肉嘟嘟的娃娃脸，微微笑着，看起来很可爱。一个藏青色短发凤眼，神情有些淡漠，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冲淡了面上的冷厉。一个黑色长发，凌乱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很随意地翘着二郎腿，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一上一下地晃着，半眯着眼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有一点毫无疑问，这个孩子都是小姑娘，衣裳都是女式的，大约五六岁的样子，而且都漂亮得有些过头了。

　　季嘉颖盯着藏青色短发的孩子看，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你们未来想做什么？”不知道谁这么问。

　　“什么想做什么？”黑发的孩子问。

　　“就是长大准备做些什么，成为什么样的人，怎么活下去之类的？”那人解释道。

　　“做什么啊……”黑发的孩子把手枕在脑后，抬头看着天空飘荡的云，一副被吸引了的样子，一边回答道，“唔，大概去卖糖葫芦吧~那样我就可以吃到饱啦～”

　　“那我就去开个茶馆好了。”藏青色短发的孩子接道，“那就可以在白痴昕把自己腻死之前稍微拯救一下她了。”

　　旁边另一个坐在树下的孩子忍不住朝她们叫道：“喂喂，你们也太没有志气了吧！至少也要是当个厉害的大妖怪嘛，真是白瞎了自己的种族啊！”

　　“嘛嘛，妖怪什么的随便啦，那种小事不要在意了嘛。志气什么的，又不能吃。”黑发的孩子摸摸自己的脑袋，敷衍地回答。

　　“真是小昕的风格啊。”栗色短发的孩子微笑着说。

　　“那么阿和想要做什么呢？”又有人问。

　　季嘉颖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她转头去看那个被叫做“阿和”的孩子，然后下一秒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便换了视角，一睁眼看到的就是大片湛蓝的天空，高而广。

　　她微微侧过头，左边是藏青色的头发，另一边是黑色的有些凌乱的长发，她后知后觉，她似乎是附到了那个叫“阿和”的孩子身上。

　　但她没办法控制这个身体。她只是从阿和的角度看着这个世界，然后听着她说出那样的话——

　　“我啊，只希望可以和父亲一直在一起，还有小晋、小昕，还有大家，能够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什么嘛，结果说的都只是没什么特别的愿望而已啊……”有人失望道。

　　“不过我们还这么小，就考虑这种事好吗？”

　　“问问而已问问而已嘛……”

　　一群孩子又笑闹成一团。

　　但季嘉颖分明感觉到了那个叫“阿和”的孩子的认真与强烈的渴望。

　　——一定、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啊。

　　…………

　　季嘉颖醒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然后转头，第二眼看到了坐在窗台上的黎昕。

　　下一秒黎昕就出现在了季嘉颖的病床前。

　　“小嘉你醒了啊？”黎昕又恢复了笑眯眯的表情，“感觉怎么样？”

　　“……还好……”季嘉颖试着动了动，只觉得左肩处传来一阵阵钝痛，但是比起之前要好很多，“肩膀有点疼。”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修养几天就好了。”

　　“那真是太好了。”季嘉颖庆幸道，“差点以为我要去见阎王了呢。”

　　“对不起。”黎昕突然道，“害你受伤了。”

　　“诶？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突然冲上去的……”季嘉颖手足无措地摆摆手，“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突然就动了……”

　　季嘉颖苦笑，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上去，还成功地冲到了两人中间。

　　但她也隐隐约约地触到了什么，她与黎昕、甚至是周晋都是存在着什么的关系的，或许是前世，人类不像妖族那样可以活很久，却能转世重生，只是前尘尽忘了。

　　“谢谢你。”黎昕笑了笑，道，“小嘉果然一直都这么温柔啊。”

　　——又来了。

　　季嘉颖微怔，总觉得这话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与她存在着什么关系的某个已经不在了的人。

　　“如果不是你的话，或许我已经杀了周晋，或者被杀掉了。”黎昕移开视线，看向窗外，“等冷静下来的话，绝对会后悔的啊。”

　　“诶？”季嘉颖不解。

　　看之前她们两人打架的那个架势，说是生死仇敌也不为过，那么黎昕这句“会后悔的”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和那家伙的情况比较复杂，目前处于想杀掉她又不想杀她的纠结状态，本来想，暂时不要见到她才好，谁知道这么快就碰上了。”

　　“那现在？”季嘉颖这才想起另一个人的存在，“她走了吗？”

　　“没有。”低沉又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周晋走进来，墨色的眸子里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见到周晋，季嘉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但好在睡一觉的时间，这人身上的戾气去了不少，总算不让人那么难过了。

　　“我也该说声抱歉。不好意思伤了你。”周晋对季嘉颖说道，“作为补偿，我也会保护你的。直到问题解决。”

　　听到这一句，季嘉颖下意识地就去看黎昕。

　　这个套路似乎很眼熟啊，她记得几周之前，某人就是以“报恩”为名头自说自话地非要贴身保护她。

　　而黎昕早就转过了头，看向窗外，仿佛被什么奇景吸引到了一样，也没有出声反对，显然是将决定权尽数交到了季嘉颖手中。

　　季嘉颖苦着脸看了黎昕一眼，又去看周晋，底气不足地拒绝。

　　“那个、不用了吧，有黎昕跟着我、挺好的，而且也没什么危险，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就算有危险，明显也只是来源于在座的这两位啊！这俩凑到一起真的不会再打起来吗，总觉得到时候自己绝对小命不保啊！

　　季嘉颖在心底无声的呐喊，也就更加坚定了不能把两人凑到一起的决心。

　　被拒绝的周晋没有生气，而是直接看向黎昕。

　　“你没有告诉她吗？”周晋问，“她身上的那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