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公主》咩咩熊

33、戏骨

　　云珩一早扮上了坐边上嗑瓜子等着，媚娘让人把扮好的刘璟带出来。

　　门边现一佳人，满脸通红，画好的上挑媚眼俱是万念俱灰，红润的嘴唇紧紧抿着，欲言又止。云珩一口瓜子没咽下去，差点呛着。

　　媚娘不忘自夸，“公主瞧瞧如何？”

　　“甚好甚好~”云珩给媚娘一个绝赞的表情。“这凤鸾姑娘惟妙惟肖，妩媚温柔，气质俱佳。”

　　刘璟看看云珩帅气朝官装扮，抬手抖了抖广袖，一脸无奈，“妹妹，这……是不是扮错了？”

　　“没错啊~”云珩起身上前勾起刘璟下颌，“你正是我的小娘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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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这种不正经……刘璟很想反抗，但是似乎很受用……呷？

　　媚娘将两人拉到一起，大致说了下情节，“还不练起来么？”

　　永巷人都知道昭晟公主一手琵琶堪为国手，却不知她唱戏如何。听说公主和五皇子在梨园试戏，这可是一波掀起三层浪，里里外外围满了看热闹的宫人、舍人。当皇子们得知消息，已经密得挤不进去了。

　　这么多人看着，刘璟闹了个大红脸。有大胆宫人探头探脑，“听说五皇子也在，怎得没看见呢？”可不看不见么，五皇子扮上了女装。

　　云珩写得戏是说一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人因世族纷争而被迫离散。待到再见之时，一个是罪臣之女，一个是有功之臣。云珩选的这一出，便是牢狱中女子肝肠寸断，回忆过去美好时光。而画面一转，是挚爱之人在皇帝授意下，不得不秉公办理，刑罚加身。最重要要表现两人之间相爱不能相守，还要互相折磨的情感。

　　媚娘始终担心，太上皇大寿，那是举国欢庆的事，公主偏要呈上这么一出悲悯的戏，真真儿不知后果如何。

　　弹奏一通前戏，好戏开锣。

　　刘璟扮作罪臣之女，遍体鳞伤的卧在牢狱深处，面色苍凉，满目悲伤。

　　咿咿呀呀，强捏喉咙扮女腔，诉说肺腑衷肠，倒也有模有样，媚娘不禁莞尔一笑。

　　‘昔年美好时光，今日阶下之囚，我那儿时情郎，今又在何方。’（下）

　　云珩扮作有功之臣，身穿官府大褂，意气风发上台。‘能有今日，皇恩浩荡矣……听说儿时妹妹家道中落，不知去向何方？’（下）

　　过渡一番弹奏，此番情景为刘璟回忆当年美好时光。着青涩女装出场，含羞带臊唤情哥哥。媚娘噗嗤一笑，看来这男扮女装很是难为人，五皇子演的确实生硬了些。

　　那头一身书生袍的云珩持折扇上场，憨头憨脑把怀中还热着的糕点塞给心上人，唱腔起，叙说这是家母特意所制。

　　刘璟作娇柔状，拈起一块喂情郎。云珩倒见红了脸，小心咬了一口，直呼甜。

　　媚娘见与戏本不符，出言道：“公主，您此刻并非害羞状，而是要表现书生的傻气，与心上人推脱才是。”

　　那戏是云珩写的，她自然知道下面是何剧情。但是刘璟从未亲手喂她吃过东西，太难得，忍不住张开樱桃小口，小小尝一下。

　　刘璟听演错了，倒是老大不好意思，“媚娘，若不然这出重新来吧。”

　　“重新来，还是会忍不住的……”云珩小声嘀咕，心头雀跃，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媚娘见之前演的都不错，也没必要重来，便摆摆手，让二人继续练下去。

　　云珩鼓着嘴巴，眨巴眨巴眼。“我觉得演错了就是错了，还是重来吧。”

　　媚娘不能忤逆公主之意，只好莫名其妙的又叫重来一出。

　　刘璟再次娇柔状，拈起一块喂情郎……啊呜……

　　云珩满意的砸吧嘴。

　　……又吃了？媚娘哭笑不得。“公主，是不是还要再重来？”

　　云珩眯着眼笑，“重来重来~”

　　于是，刘璟再再次娇柔状，再再次拈起一块喂情郎……啊呜……好吃好吃，原来这糯米糕这样好吃啊！

　　……媚娘无力，“公主……”您就说您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刘璟也不明白云珩到底想干什么，想了半天，搔搔头问，“妹妹是不是饿了？”

　　“对呀对呀！”云珩顺杆子爬，笑得像偷腥的猫。

　　“媚娘，命人摆上点心和茶。”刘璟提着裙子下台。

　　呃……云珩急得跺脚，“五哥哥，再练啊！”只想吃你喂的点心，摆什么点心茶！

　　刘璟无辜回头，“妹妹不是饿了么？饿着肚子可不好练。”说罢，赶紧吩咐呈上小公主爱吃的几样好点心，又叫上上好的普洱。

　　“傻子！”云珩气呼呼的瞪着那群不明所以的围观众人，“还看，看什么看！没有差事要做啊！”

　　宫人、舍人作鸟兽散，剩下一干皇子。个最矮此刻最显优势的刘珣，从哥哥们的腿间钻出来，笑弯了腰，“云珩姐姐，你这般扮相，还真是个帅气的公子哥。”

　　“走开走开！”云珩气鼓鼓的走到茶几旁吃点心，负气喝茶。

　　刘珲反身走到刘璟面前，一把勾起他下颌，“小娘子，可愿陪爷一晚。”刘璟脸红红，“三哥别闹了。”

　　云珩一见，这还了得？！敢调戏她的“女人”？一个回旋腿踢过去，嘴里嚷嚷，“滚开！哪来的登徒子！这可是我家小娘子！”

　　“你们俩都别闹了。”刘璟被两人玩得团团转。六皇子刘瑄想趁乱回宫，他不喜欢热闹，很难得会凑在这里看云珩和刘璟唱戏。被眼尖的云珩逮个正着！

　　“六哥哥！你也来啦！”她有些欣喜，这位六哥哥生得好看，就是不太好相处，同任何人都是一副远距离模样。

　　刘瑄被逮住，不好就走，只好打着哈哈，“母妃近日里心情郁郁，本打算寻媚娘叫几个戏娘去唱上几出。没曾想偶遇妹妹和五弟在此……”

　　“是吗？”云珩贼笑，摆明不信。“哪里这样巧？”刘珲亦贼笑，显然不信。

　　这俩兄妹还真是像。刘瑄无奈扶额，他一向不善于插科打诨，平常话都不多，只好求助刘璟。

　　“妹妹，我喂你吃点心好不好？”刘璟居然下意识抓住云珩死穴。果见云珩双眼亮晶晶，乐呵呵的乖乖跟着走。花朵儿端来果盘，刘珲见云珩偃旗息鼓，他也跑去调戏小美人。要知道漪澜殿的宫人就没一个生得丑的，花朵儿是云珩近身侍婢，容貌出挑，某些家人子与之相比，亦比不上。

　　“花朵儿，这橘子好吃么？”他故意贴近，讨好似得拽拽美人儿衣袖，惹得花朵儿吓得跳老远，不小心撞到刘瑄身上。刘瑄顺手扶住她，只觉女儿香扑鼻而来。

　　“多谢六殿下……”花朵儿站稳，向刘瑄道了谢，不无嗔怪的对刘珲道：“三殿下想要什么，自个拿便是。干什么拉拉扯扯的。”

　　刘珲嘻嘻笑着不回答，到底不敢再造次，拿了橘子把玩。花朵儿赶紧叫住刘瑄，“六殿下，您用些什么？”

　　刘瑄摆摆手，“我先回去了。”花朵儿一时愣神，云珩唤她好几声才应。

　　“怎么了？”云珩满嘴点心渣，内心甜成蜜，张嘴指指，“三哥哥，这里这里。”刘璟宠溺的塞进一块，太大，差点卡着她。

　　“没什么，公主。”花朵儿放下果盘，“这是陛下刚赏的贡橘，夫人让人送了来，给您和五殿下尝尝。”

　　“贡橘啊~果然好甜！”刘珲不知打哪儿凑了过来，又拿了一个。云珩打他手，“这是我和五哥哥的！”刘珲嘻嘻一笑，“见者有份嘛！六弟没吃的那个我来吃！”

　　云珩这才想起刘瑄，“六哥哥呢？”

　　“走了啊！”刘珲无所谓的答。

　　“这六哥哥冷情的很，总是不爱和人说话。”云珩无心一句，又拉了刘璟，“走走走，我们接着练。”花朵儿抿着嘴，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忆过去演的差不多，继续下一出。

　　过渡弹奏一阵后止。

　　刘璟被带上公堂，低垂头颅，发垂盖脸，此刻云珩并未认出，而是依律审问。审问话语以唱腔唱出，直到行刑时，刘璟所扮女子露出痛楚神色，公堂上云珩大惊失色，情不自禁柔肠千转唤出那一声：“妹妹~”

　　“好！”媚娘忍不住击掌低赞，这一声呼唤饱含浓浓情意，又是在此种近况下相见的惊恐。“公主真个将那种许久未见的情意演出来了！”

　　未等刘璟说话，云珩下狠心扔下令牌，沾了盐水的鞭生生往其身上招呼。刘璟将那一肚子的话咽下去，满眼的悲伤，默默落下泪。

　　云珩一怔愣，不知怎得触碰到心中那根弦，跟着落泪。刘璟记得戏本子里没这出，而是有功之臣硬下心肠不去看那眼泪，还是狠心行刑。

　　“妹妹！你怎得哭了？”

　　刘璟也不顾是在练戏，站起身去给云珩擦泪，那脏袖子擦得云珩眼睛愈发疼，眼泪越来越多。他慌了神，“妹妹，怎么了妹妹？”

　　云珩拥住刘璟，带着哭腔嘟嘟囔囔，“五哥哥，今日不练了，送我回漪澜殿吧。”

　　刘璟朝媚娘告了恼，媚娘虽然不明所以，但哪里敢怠慢，赶紧命人将二人送出梨园。

　　回到漪澜殿，云珩把自己关在殿内，将戏本子涂了又涂。

　　‘有功之臣含泪将罪臣之女关进大牢，不顾仕途是否受损，一心为罪臣之女的家族翻案。最终替心上人昭雪，二人携手隐退山林，白首到老。’

　　而一开始的结局，是罪臣之女备受折磨死在牢中，有功之臣仅仅哀叹几个月，便重新在仕途上闯荡，最终得罪高官死在当初罪臣之女死去的牢狱。他翻开破败的枯草，才看见罪臣之女最深的情意。她用石头刻下他的名字……有功之臣除了悔恨，别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