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公主》咩咩熊

23、偷窥

　　铜台处中庭与内庭交界的西边，因其清净宽敞，素来为皇帝检阅禁军和封赏兵将之地。偶尔也会有科举，选拔武状元。而皇子们大些时，会根据情况教授必要的军事知识以及习武。刘璟因贺氏之故，从未参与过这些。如今拾起来学，未免比幼时学起要难得多。

　　本是刘珲拉着云珩，到铜台时却掉了个个，换成云珩打头阵，刘珲跟着。

　　待要冲进去，却被一只臂膀给拦住，耳边响起冷冰冰的声线。“外人不得入内。”

　　云珩定晴一看，一身披轻甲的男子犀利的望着她，此人面庞线条刚毅，颇有阳刚之气，嘴唇丰润，紧紧抿成一线，似乎在压抑怒意。

　　生得不俗，是个英姿飒爽的人，就是好像不太友好。云珩想。“我来寻五哥哥。”

　　那人目光一沉，“这里没有你的哥哥，到别处去吧！”刘珲紧随其后跟上来，赔笑脸，“那个，陆将军，我和公主是来观摩五皇子习武状况，好去禀报父皇进展。”

　　陆将军？

　　云珩恍然大悟，原来他就是陆凌风？也是了，这铜台除却刘璟，可不就只剩下陆凌风了。最近整个人糊里糊涂，竟然连基本状况也搞不清了。

　　陆凌风却不买账，“陛下将五殿下交由末将教导，末将自会去禀报五殿下习武进展，无须劳烦三皇子和公主了。”

　　可云珩又岂会是轻易妥协的？她不争执也不去抱怨，看得出这位将军是个软硬不吃的主，若真闹起来只会有碍她的名声，虽然名声早没了。她发现陆凌风每日到铜台来，总会带两名近侍。于是……

　　某位卫姓近侍遭到莫名其妙的绑架，好吃好喝外带唱小曲的姑娘，就是不准出屋子。陆凌风则发现，他近侍卫隐有些不对劲，过于安分守己和……四处乱瞄。云珩冒充之前，倒是忘了搞搞清楚近侍的性子，这位卫隐小兵，最是活泼好动，哪里会一整天待在一边，帽檐低垂的不出声。

　　“五殿下，您的力气够，但不够灵活，若是敌方突然袭击，怕是您会反应不过来。”陆凌风暂且没管卫隐是什么情况，认真负责的教导刘璟。刘璟又比划了下长剑，“是这样吗？”

　　陆凌风摇摇头，亲自接过长剑，左右横扫反身冲刺，干净利落。

　　刘璟赞叹：“陆将军用剑之神，果然名不虚传。”

　　“可是，您却不太适合用剑。”陆凌风直言不讳。刘璟红了脸，有些尴尬，“可是如果不学剑，陆将军还能教我吗？”这是妹妹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不想这样失去。

　　陆凌风嘴角一勾，眼神一闪，“殿下太小瞧陆某了。”说罢，他脚底轻移，随手抓过一柄长枪，伴着呼呼风声，就见其‘扎面扶枪，身里一点，指南扎川肢一点，腾手劈下高枪一点，反一脚老莺倒坐一点。’好一招杂枪。刘璟看得眼睛舍不得眨，云珩亦忘了自己在扮卫隐，瞠目结舌。

　　“剑法讲求灵活多变，才可近身突袭。而枪法不但要灵活多变，亦要威力劲道。”陆凌风收住身形，讲解道。

　　刘璟疑道：“照陆将军说来，枪法更是难练啊。”

　　陆凌风不动声色瞄了一眼目不转睛的云珩，勾起一抹笑，“我对您要求更多，是因为有人对您期望很高。”

　　“妹妹……”刘璟默默吐出两个字。继而坚定的望着陆凌风，“陆将军，我不怕苦累！！”

　　陆凌风欣慰笑道：“这才是小公主看中的五殿下！”

　　云珩心头一跳，惊讶的想看过去，猛然想起自己是偷溜进来的，赶紧低头装文静。正巧这一幕被陆凌风看在眼中，他轻轻笑了笑。

　　安宁长公主不知为何就是对刘璟‘情有独钟’，这不又带着宫人，浩浩荡荡的杀到铜台，想来送一些吃食。她让人把其中一部分给假扮卫隐的云珩和另一名近侍分食，独自捧了最精致的一盒，款款走到陆凌风身边，笑道：“想必这位便是陆将军吧，我是安宁公主，此次来是给璟儿送些点心。”

　　陆凌风冷着一张臭脸，眼刀刮过云珩和那近侍，云珩偷眼去瞧，那近侍一丝不动，根本不接点心。算起来这两个近侍包括卫隐，也就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这般规矩，看来陆将军御下还真不是一般的严厉。“末将承长公主好意，但请长公主将这些带回去，也烦请不要再来打扰。铜台是练兵之所，不是女子闺阁。五殿下身为男儿，没那么娇气！”

　　安宁的脸一阵白一阵红，鼓着腮帮子下不来台，一旁宫人畏惧陆凌风的狠厉，怯怯一句：“陆将军若不然通融一下？”

　　陆凌风一抱拳，指着甬道处，“请！”

　　安宁透过陆凌风看见刘璟辛苦的练习，柔肠寸断，红了眼圈，压着嗓音娇声娇气道：“陆将军，我只和璟儿说几句话，吃一块点心歇歇便可。”

　　云珩摩挲腰侧佩剑，想戳她一剑。

　　“长公主殿下，这儿不适合您这样娇贵的公主，也没有您口中不堪大任的皇子。您请吧！”陆凌风很讨厌有人这般不知趣，还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他。倒真不如之前那位小公主性子爽利，行动独特。“末将再劝您一句，请回吧。”说罢，再不理睬，反身去台上指导刘璟。安宁怔怔的站着不知所措，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下来，砸的人只想怜香惜玉。

　　“殿下，咱们走吧！这个劳什子将军竟敢折辱殿下，明儿回了陛下治他的罪才好！”宫人愤愤的劝。

　　安宁抹抹眼泪，却有更多的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不……不可……皇兄勤于朝政，不要拿这些小事烦扰他才是。”“可是殿下只能忍气吞声了吗？”那宫人还在啰唆。听得云珩直翻白眼，若不是不能开口露身份，她真想给那宫人几个嘴巴子，再把丢人现眼的姑母拉走。

　　“这位小哥，你让我偷偷进去好不好？”安宁忽然把目光对准她。云珩吓得一缩脖子，边上体贴的响起回应：“请殿下恕罪，此番我等不敢随意作主！”

　　安宁无法，只得浩浩荡荡来，偃旗息鼓走。云珩把帽檐抬了抬，想暗暗挑个眉示意那小近侍拦得好，却不想那小近侍也正看她，这一眼非同小可，小近侍当即跳起来！

　　“卫隐？你是卫隐？！不对！你不是卫隐！”

　　小心肝啊！

　　云珩扫一眼铜台，陆凌风教刘璟教的正酣畅，她一个回旋，迅速绕到小近侍身后，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在他耳边道：“不要嚷嚷，听见没？”小近侍跟着陆凌风几年，学了点皮毛功夫，云珩这一下子让他知道对方有些拳脚，遂轻轻点点头。

　　云珩松一口气，放开他。

　　小近侍一张小脸黑黢黢的，五官却是很耐看，他小声问：“你是谁？”

　　云珩逗他，话本子的戏词想起来顺嘴扯，“嗯~我是你们家将军在外头养得小姑娘，许多天不见他来找我，我偷偷买通卫隐，来看看他究竟在做什么。”

　　小近侍当即目瞪口呆，“你是将军的外室？！！！”“嘘！！！”云珩压低声音，“你咋呼什么！”

　　小近侍不太相信的样子，“我们将军这么多洁身自好，连正牌夫人也没有，怎么会养外室？”

　　云珩也不太相信，这位陆将军的妹妹陆凌夷都已经十六七了，他再小看模样都至少弱冠以上，怎会还未娶妻？“将军尚无妻室？”

　　小近侍肯定的点头，“少年军中将军最看重我和卫隐，太子妃殿下尚在府中时，我们都去过，从未看见将军夫人。”他突然凑过来，“告诉你，你可不要痴心妄想！”

　　妄想你个头！

　　云珩无趣的耸耸肩，既然已被戳破身份，还是换回来好了，省得有麻烦。

　　不想怕麻烦的结果还真出了麻烦。

　　一般云珩都是让烈焰在快出宫门时把卫隐带来，自个借故出恭，迅速和卫隐调换身份。以往陆凌风并不太在意身边近侍，再严苛的将军也管不得小兵的拉撒问题。但是不知今日的陆凌风发了什么疯，愣是不允云珩出恭请求，气得云珩在心中犯嘀咕，该不会是被看破了吧？

　　烈焰押着卫隐正等着，可迟迟不见动静，他不禁有些心急。卫隐最近几日待遇见长，原本瘦削的身量圆润起来，颇可证肥胖绝对是吃出来的。

　　这边厢云珩也很着急，真出了事虽然也兜得住，但是……麻烦啊！毕生最怕麻烦。

　　陆凌风早看穿她的把戏，瞧那焦虑状不由觉得有意思，“卫隐，你这是怎么了？”

　　云珩赶紧把头低得更低，“人有三急……”

　　“哦？”

　　那闲闲的音调恨得云珩牙痒痒。

　　“求将军给予属下方便……”云珩粗着嗓音道。

　　“什么方便？”

　　居然装傻！

　　云珩气得火星子在脑瓜顶上噼啪响，正准备甩掉帽子不干了，不想突然有一柄双月叶弯刀插进来。

　　“小心！”

　　陆凌风一把抱起她，那刀将将从鼻尖滑过，差点削掉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