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的花儿掉了》牧雨听风

12、云雾谷

　　云雾谷集市果真如陆云归所说般热闹非凡，与习惯了清修的九座峰头迥然不同，与仙来城相比也颇有些独特之处。
　　集市上方没有禁制，可以自由地御器飞行，很多飞剑在低空中穿梭，互不相扰。
　　除了飞剑，廉萧还见识了各种形状可以驾御的法宝。
　　刀斧自是不必说，像是大锤子踩在脚底就有些引人注目了，躺在酒葫芦上的八成是个酒仙，那踩在一朵花上的不用看也知道是个女修，还有骑着长棍的，踏着转轮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廉萧正看得啧啧称奇，突然间，漫天威压从头顶而来。
　　廉萧还未反应过来，见原本散漫无边的众修士均被这威压惊得浑身一凛，纷纷让到路边，不由纳闷。
　　“怎么了，小师兄？”廉萧问。
　　赵子俊停下飞剑，仰头看向上空。
　　“是龙威。”
　　他解释道：“云雾谷的另一大势力，一只九阶妖蛇，如今已经化出第五爪，眼看着就要化龙飞升，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凡间逗留。”
　　廉萧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同众人一起目送着那腾云驾雾的金龙呼啸而过。
　　赵子俊重新御起飞剑：“‘听风楼’知道吗，就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廉萧猜测道：“情报组织？”
　　“正是，修真界最大的消息中转站非其莫属。”
　　廉萧双眼放光。
　　“小师兄，我想单独行动，可以吗？”
　　赵子俊将飞剑停在云雾谷东界，踌躇道：“我要先去东边为刘师叔捎个东西给药谷老人，然后去一趟风行拍卖行，你要是实在等不及……”
　　“小师兄，我们之后拍卖行汇合，就这么说定了！！”
　　廉萧一溜烟跳下飞剑，向着赵子俊挥手。
　　“好吧，有事记得给我传音。”
　　廉萧看着赵子俊的身影消失，慢吞吞地向集市中心走去。
　　听风楼……听风楼……
　　廉萧边走边嘀咕，无比怀念GPS卫星导航，现在么，北斗星是还在天上，导航却远没有那么好用。
　　听说那些炼器师炼出来的带自动指路功能的法宝，经常载着修士不知转悠到了什么鬼地方……
　　得，还是用最原始的方式吧——问人！
　　不过别说，穿过来以后，廉萧真的尽量避免跟生人打交道。
　　都道玄幻界奇葩多，这是个放飞自我的年代，很多人不按套路出牌，修真界大抵亦如是。
　　这个世界没有特别严格的规则可言，强者制定，弱者服从，向来是：实力即是正义，修为压倒一切。
　　廉萧真怕遇上一个一言不合就放技能开干的。
　　一路走走找找，廉萧终于看见一个穿红衣的小孩，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煞是单纯可爱。
　　廉萧老怀欣慰，忙走上前去。
　　“小孩儿，你可知道……”
　　话音未落，面前的娃娃抬头看见他，瞳孔皱缩，那表情像是见了鬼。
　　“……‘听风楼’怎么走……”
　　廉萧也被他的表情给吓着了，后半句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字一个字迸出来的。
　　“你、你是谁？”小孩缓过来，蹙眉问。
　　“我叫廉萧，是九霄宗的外门弟子 ，想问一下‘听风楼’怎么走。”
　　红衣小孩的眉蹙得更深了：“廉萧……九霄宗的？”
　　廉萧迟疑地点点头。
　　有点心虚，后悔了、想否认了怎么破？一个小孩为什么气场这么强？？！
　　“你的名字谁给你取的？”
　　“呃……我……娘？”
　　“你还有娘？”
　　“我……”
　　我该怎么回答？……
　　……对不起，有过？
　　“你去‘听风楼’干什么？”
　　廉萧：……
　　去‘听风楼’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啊，当然是打探消息啊摔！！
　　廉萧露出亲切微笑，说：“我有事拜托‘听风楼’帮我查，小道友可知怎么走啊。”
　　红衣小孩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眼，撇撇嘴，说：“我正要回去，你跟着我吧。”
　　廉萧：……
　　合着是‘听风楼’的人啊，难怪好一番盘查。查户口的也不会问“你还有妈”吧……
　　廉萧默默地跟在小孩身后。没走几步，一群着黑色短打服饰的修士迎面走来，在他们面前站定，朝小孩拱手道：“少主，主人派我等前来迎您回家。”
　　小孩不耐烦地拔高了声音：“阿夔是不是有病！！我不要面子的啊？？！”
　　廉萧：……
　　孩子你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我们那儿正流行这句话呢……
　　护卫排成两列，站在小孩身侧，将头埋得更低了。
　　小孩一跺脚，率先走了。
　　“发什么愣，不是要去‘听风楼’吗，走啊！”
　　廉萧暗自吐槽，快步跟上。
　　跟着小孩走进路边一个没挂任何招牌的单列门面，护卫们就不惊不扰地退下了。
　　“阿夔……”
　　一个身披金色软鳞甲的男人走下楼梯。
　　“粼儿，过来。”
　　男人朝小孩招招手。
　　小孩心不甘情不愿地挪过去，男人将他抱起来，上下打量。
　　“我给你带了个生意回来。”小孩说。
　　“哦？”
　　男人转头看向廉萧，却是问小孩：“什么生意？”
　　小孩朝廉萧道：“你自己说吧。”
　　“呃……”廉萧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找到了‘听风楼’有发言权的人，原本以为要花上好一番功夫的。
　　“我想打探点东西。”
　　男人点点头，不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廉萧咬咬牙，说道：“锁魂塔，‘听风楼’可有关于锁魂塔的消息。”
　　屋子里静得出奇，一种无形的威压在弥漫。廉萧感觉到了，十分熟悉，一个时辰前，他刚刚在路边仰视了这威压主人的风采。
　　“我想知道它的破绽，救一个人的魂魄出来。”
　　红衣小孩挣扎着从男人怀里跳出来，走到廉萧跟前。
　　“你想破锁魂塔？”小孩盯着他，目光凌厉。
　　廉萧点点头。
　　“你想救人？谁的魂魄被锁在里面？他是你的谁？”
　　廉萧想了想，诚实地回答道：“一个和我没有半点关系的人。只是想救。”
　　着金甲的男人撤回威压，在桌旁坐下，漫不经心地喝茶。
　　“锁魂塔里十万冤魂和一个被世人称为魔云的堕仙，破了塔，给世间带来的罪孽都会被算到你的头上，你可承受得住？”
　　廉萧：……
　　我真的没想过那冤魂放出来还能为祸人间啊！不是说都关了千百年了吗怎么还能蹦跶？？！
　　小孩见他犹豫，貌似有些失望，转身坐回椅子上。
　　“阿夔，我这次出去，查到了一点关于锁魂塔的线索。”
　　男人一只手撑着头，手肘抵在桌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对他要说的话毫无兴趣。
　　小孩才不管，径自说道：“锁魂塔最初是在西陆的万妖窟秘境里出现的。那时候楚靖天已经收服平天剑，秘境本不到开启的时间，是楚靖天硬生生劈开了界门。听闻当时万妖窟秘境内镇压的锁魂塔就悬浮在深渊边缘，毫无防备就被楚靖天劈手夺到了。”
　　“天道指示？”男人低声问。
　　“据说是。”
　　两人沉默了。
　　小孩又道：“所以这次我去了万妖窟秘境一趟。”
　　“有何发现？”男人随口问。
　　“有，虽然不知道锁魂塔这等邪恶的东西是谁炼的，但是镇压在万妖窟的时候，里面处于沉寂状态，冤魂不会受到折磨，自然相安无事。”
　　“……我留了一滴本命精血在秘境内的湖中……”
　　“什么？？你疯了！！”男人一拍桌子站起来，“粼儿，谁准你如此胡来？！！”
　　好可怕……廉萧退后几步，生怕被男人的怒火波及。
　　开玩笑，这可是只九阶妖兽、将来的龙神啊！！
　　小孩冷淡地看了廉萧一眼，侧头对男人说：“阿夔，你知道的，更大的代价我都付得起，何况不过是一滴本命精血，下次我可以直接破开禁制……”
　　男人站起身，生气地拂袖而去。
　　廉萧赶紧让到一边。
　　“让你见笑了。”小孩说。
　　“呃……没有没有……”
　　你这么礼貌我还真不习惯……你还是像往常一样飞扬跋扈吧宝贝儿……
　　“刚刚那些，你都听到了吧。”
　　廉萧点头。
　　“坦白说吧，我也想破锁魂塔。我想救云景初出来，可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
　　“你也想救云景初？你又是为什么？”
　　“因为只有我知道，他不该承受这一切……”
　　廉萧微微动容。
　　不过，其实我也知道呢……
　　“刚刚走掉的那个人……”廉萧犹豫道。
　　“他是我……呃……不知道是我的谁，宠我，什么都肯帮我，唯独这件事，他从不搭手。”
　　“……”廉萧黑线，好吧，“为什么？”
　　“他不想让我送死——他说，到他的修为，已经能感应天道了。天道如此，他不能违背。”
　　廉萧沉默，良久，轻轻吐出：“天道……无眼。”
　　“噼啪——”
　　天空中炸开一道惊雷。
　　廉萧和小孩对视，彼此均露出不屑表情，片刻后，相视而笑。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李粼。”
　　“李……李粼？？”
　　“对，怎么了？”
　　“没事……”廉萧捂着嘴，被咬到的舌头疼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