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林七巧

3、第 3 章

　　【叁】
　　在此半月里，弹劾丞相的奏折一封也未呈到陛下面前，倒是清流之臣一个接一个被冠上了不同罪名，身陷囹圄。
　　弹劾之计无效，然谢长渊却无丝毫不安，反倒亲自烹起了茶。
　　蒸腾而起的水汽笼罩着他的眉目，清冷如玉。
　　他笑：“好茶，自是慢烹的好。”
　　慕鸢亦是笑而不语。
　　果真是未来圣明的君主，这第一仗就赢得如此漂亮。
　　不出半月，形势就峰回路转。
　　大理寺疑清流之臣是被诬陷，为他们翻了案，查出了幕后主使的丞相。之后，诸臣联名上奏，列明了数年来丞相的条条罪状，营私结党、贪污受贿、陷害贤良，甚至还有通敌叛国的一条。
　　天子圣明，下令严惩丞相，缴其禄，抄其家，一举歼灭丞相。
　　慕鸢自是明白这各种缘由。
　　谢长渊做那么大的阵势邀朝中大臣相聚，这其中定少不了丞相的眼线。丞相知道了他们上奏的计划，不可能不设法去制止。身陷囹圄的朝臣越多，越是可疑。大理寺查明了情况，自是会呈报陛下。况且多年以来，陛下对丞相的势力忌惮已久，正好就此灭了心腹大患。
　　当然，这期间定是少不了谢长渊暗中的推波助澜。
　　冬日的第一场初雪纷扬飘落，谢长渊又带着慕鸢出了府，不过这次，慕鸢被强制要求换上了女装。
　　他看着垂髻袄裙的慕鸢，不由勾唇一笑。
　　毕竟誉王恐有龙阳之好的事已在朝臣之中暗暗传开了，他可真不想坐实了这断袖之名。
　　元夜笑语喧，长街花灯繁。
　　两人一前一后行在喧闹的街头，一路沉默。
　　终于，谢长渊问她：“你认为，本王此行，是何目的？”
　　慕鸢答：“想必王爷定不会做无用之事。”
　　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只是灯火迷离，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沉静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光晕。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两人险些被挤散，人海流动，谢长渊突然就握住了她的手，之后，再未放开。
　　冬日的夜是寒冷的，她的手亦是冰凉，可她却感觉，他掌心的温暖，驱散了所有的严寒。
　　“王爷，”慕鸢愣愣地唤，“你还记得多年前，你救的一个小乞丐吗？”
　　闻言，谢长渊一愣：“不记得了。”
　　护城河畔，有船家打断了他们，问他们是否愿搭船游河。
　　谢长渊拉着她的手正欲上船，却发觉慕鸢略有迟疑。
　　他笑：“走吧。”
　　船家见他俩十指紧扣，也不由笑道：“公子和夫人可真是恩爱啊！”
　　听闻，慕鸢也忘了方才的失落，红了双颊，可谢长渊却笑而不答。
　　岸上灯火斑斓，美景如斯，可身在船上的慕鸢却愈发不安起来。
　　他察觉她的不对，紧握住了她的手，而后一笑：“万事有我。”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水面浪花突起，十几道黑影自水中跃出，执剑向他们刺来。
　　慕鸢最后的记忆里，是谢长渊护在了她的身前，以及他的那一句话：
　　万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