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渊》辛垣辞

2、壹

　　蓬壶仙岛悬于渤海之上，隐没于茫茫大雾间，周遭灵气浓郁，自成护岛结界。在人间，人们将其与方丈、瀛洲并称为“渤海三岛”。

　　自五万年前沉渊太子一事后，天帝深感天界众仙修为不足，是以派了拥有上仙巅峰实力的祈然仙翁到蓬壶仙岛开创仙府，教授法术和学识，几万年间，仙界的实力比起当初，确是有所提升。

　　蓬壶是三界中有名的福地，加之后山的一方灵池，每日旭阳初升之时聚集的仙露能增强仙力，对仙基浅薄者来说是绝佳的上品。

　　只是，这么一处福地，也会有令人厌恼的地方，那便是地上有尘土，需要弟子打扫，尤其是秋日满地了落叶枯枝。

　　倘若是凡间，只需略施小法便可一尘不染；但仙界有束缚，纵是法力高深的上仙，也只得老老实实挥着大扫帚打扫。

　　正因如此，蓬壶的弟子一度认为当初祈然老翁在岛内布下仙法使其与人间一样拥有四季之变，乃是为了体罚不懂事的弟子。所幸的是，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向来落在两人身上。

　　灵池旁，穿着花哨的弟子挥着大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不时抬头扫一眼不远处同样是有一下没一下扫地的白衣弟子，一副恨不得将她打得灰飞烟灭的表情。

　　“清陌！都怪你，不然怎么会又被罚来打扫后山！”花哨仙子终于忍不住冲到她面前，将扫帚往她手上一扔，翘腿坐到灵池边缘。

　　“夕芜，说了多少遍了，乌鸦就是乌鸦，穿得再花哨也变不成百鸟王的。”白衣弟子淡淡开口，满意地看着眼前人因这句话而变色的脸。

　　“再说，也不全怪我，老翁无论授什么课总会绕回五万年前那段史事，你听着不想打瞌睡啊？怪就只怪你没事打扰我睡觉……”

　　“你还怪我！”夕芜陡然提高音量打断她，狠狠瞪着她，最后还是在清陌一脸平淡的面色下败下阵来，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时值秋季，满地落叶，老翁可是发话了，天黑前没打扫完不许吃晚饭。”

　　清陌嘴角抽了抽，“夕芜，你是跟着老翁一同犯糊涂？还是偷溜去凡间多了犯糊涂了？这是仙界，你什么时候见过这天黑了？再说，我们是神仙，不需吃饭。”

　　“好像是哦……那我们还怕什么！慢慢来！”夕芜拍手大喝。

　　话音刚落，地面摇了一下，四周袭来冷风，一股强大的力量包裹四周，自后山深处传出一声吟啸，带着一丝蛊惑。

　　清陌和夕芜对视一眼，默契地朝后山禁地处望去。老翁说过，那里囚着一个十分危险的大魔头。

　　那魔头的来历老翁从未说明，只是勒令不许任何弟子进入禁地。看如今这情形，如若不是老翁闲得发慌施法摇岛，便是魔头法力回复，想挣脱束缚出来。

　　“怎么办？”清陌皱紧眉头询问夕芜。

　　“我们先进去看看情况，好禀报老翁？”夕芜小声提议，忍不住朝里望了望。

　　见清陌面带迟疑，夕芜眼中泛起鄙夷之色，道：“里面和外面无甚差异，怎么看都不像是十分危险的禁地。何况，你好歹也是龙族的人，天帝的干女儿，怎的生性如此胆小？”

　　“谁说我胆小了！进就进！让你看看我们龙族的魄气！”清陌头一昂，显出一副高傲的姿态，越到夕芜前面，朝禁地走去。

　　穿过一片幻阵密布的树林后，妖邪之气遮天盖地。寸草不生的山壁裸露出暗紫色的山岩；周遭的矮小植株发出暗紫幽光，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气；天空更是一片诡异的紫色，偶尔闪现几道电光。

　　清陌和夕芜被一道结界屏障阻隔在暗不见底的山洞前，洞内隐隐传出吟啸声，想来老翁口中的大魔头必是关在里面。

　　夕芜上前一步，右手凝起一道绿光，清陌愣了愣，随即双手白光泛现，也凝起灵力，和夕芜一同攻去。

　　一白一绿两道灵光击到结界上，却没有传出意料中的结界破裂声，紫色屏障现在了洞口，将两道灵力化为虚无。

　　伴着洞内一声吟啸，地面开始猛烈摇晃，似是整座蓬壶岛都要从虚空坠落一般。四周莫名地燃起熊熊大火，紫色屏障变得光芒夺目，竟从中心旋出一个大漩涡，巨大的吸力将周遭的一切往里卷带。

　　“夕芜，我法力比你高，护你出去，让老翁来救我！”不等夕芜答应，清陌默念了一个诀化出真身，一道白光裹住夕芜，将她往外送。

　　看着花哨的身影消失不见，清陌稍稍放下悬着的心。

　　大火遇水不灭，白色螭龙只得在低空中盘旋挣扎，但那屏障的吸力根本不是她所能抵抗的，最终也只能带着不甘失去意识，从低空中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