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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

  •   沈墨其实很想去见易嘉言一面,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看他会不会帮自己。

      但是……沈墨连着几天走路都得别着腿,姿势非常的不自然,他有点怕易嘉言发现端倪,所以只得暂且忍下,就跟方亦白两个在别院里消磨时间。方亦白虽然一到晚上就用那双着了火似的眼睛眼巴巴、直勾勾的将他望着,但到底还是体贴他身体不适,并没有逼迫他。

      而在白天,两人也足不出户,就在房间里呆着。方亦白能感觉到沈墨的兴致不是特别高,话少不说,还经常趴在窗户那儿出神大半天,便跟他说:“过两天,我们收拾东西出去到处玩玩儿吧,散散心。”

      沈墨一副提不起兴趣的样子,支着额头,任由窗外的风吹拂着自己的面颊,懒散的道:“到时候再说吧。”

      方亦白不想沈墨总是一个人发呆,而把他冷落在旁边,便硬拉着他一起下棋,沈墨的技术差到人神共愤,方亦白满头大汗,费尽了脑筋让他,他都赢不了。

      “……没劲。”沈墨无精打采的随手推乱棋盘,又软到一边榻上睡着去了。

      方亦白很是担心的坐到他身边,用手温柔的摸摸他的脸,低声问他:“阿墨,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墨眼睛也不睁,慢吞吞的吐出两个字:“春、困。”

      方亦白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无奈道:“夏天了阿墨。”

      沈墨嗯了声,身子丝毫不动弹,半晌才又出声:“夏、乏。”

      方亦白无声的叹气,俯下身亲他的额头,“那你睡吧,反正我只要能时时刻刻看着你,也都很满足了。”

      沈墨呼吸均缓,他知道方亦白一直在看他,但是他实在不想说话,所以故意装睡。隔了片刻,沈墨感觉到了方亦白起身离开的轻微动静。

      他没有出门,应该还是在房内,但沈墨没听到别的声音了。

      ……干吗呢这人?又过了好一会儿,沈墨眼睫颤动几下还是忍不住的睁开眼,在房间巡视一圈,然后发现他正端坐在书案边,提笔勾画着什么,画了几笔,又抬起头来往他这边看,于是……两人的视线对上了。

      方亦白似乎知道他在装睡,也没意外,亮晶晶的眸子看他一下,然后低头继续画。

      沈墨眉尖倏地一跳,他爬起来,跑到方亦白身边瞧了瞧。

      画已经完成了一大半,画上的红衣人闭着眼,懒散的歪在榻上,乌黑的头发散开着,有几缕些微凌乱蹭在脸颊边。虽然还没有画五官,但沈墨一看便知道那是画的他。

      沈墨心想,方亦白要是画了他,以后事发的话把这画拿出去满处的追捕他怎么办?沈墨越想,越心里打突,他随手从书案上拿了一本书,迅速回去榻上重新躺下,然后把书翻开,扣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秀长的眼睛在那溜溜的转。

      做完这些才发现自己犯蠢了,其实背对着他睡不就行了?

      沈墨正要动,方亦白却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道:“你的脸已经刻在我心里了,哪里还需照着你画。你瞧我的吧。”

      说罢就真的继续画不看这边了,沈墨静静的躺了会儿,又忍不住跑过去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说那么厉害,结果去了才发现他画的是自己刚才用书挡着脸只露出眼睛那一幕。

      也不知道是怎么画的,本来很正常的眼神被他画的勾魂夺魄,还有几分欲语还羞,再加上那散乱的发丝……

      沈墨:“……”

      所以说刻在方亦白心里的他,就是这幅鬼样子???沈墨暗暗咬了咬牙。

      方亦白冲着他扬起开心的笑脸:“这个不能裱起来挂着,只能我自己一个人收藏欣赏。”

      沈墨一掌糊在他脸上,将他推开,另一手拾起笔将画上之人的脸给唰唰两下涂黑了,对上他的眼睛道:“已经脏污了,不能要了。”

      方亦白眼睁睁看着画被毁掉,愣了愣,轻微的鼓了鼓脸,牵住他的手道:“阿墨,你嫌我画的不好看么?”

      不是嫌你画的不好,是嫌你画的太好,我心虚。沈墨心里暗暗想着,但是面上神情恹恹的,抿唇不语。

      方亦白就势一拉,把他拽到腿上坐着,拥着他亲了亲他的唇角,温声细语的道:“你到底怎么了,从那天回来后,就感觉你总是闷闷的不开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感觉灼灼望着自己的眼睛,沈墨眼睛不自觉的闪开,往他怀里靠着,不让他看自己的表情,“我跟嘉言出去玩,能发生什么事。顶多就是吃喝瞎逛。”

      “可是……”

      沈墨适时的打断他,道:“对了,后天,我想去找他。你那天不由分说就把我带回来了,我还没跟他好好解释呢。”

      方亦白搂在他腰上的手紧了紧,没有立马就答应,黑眸静静的看了他好半晌才轻笑着说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

      沈墨在别院又神思不属的呆了一天后,跟着方亦白回到了方家,还没见到易嘉言,就被下人提前告知他这两天脾气不是太好。沈墨心里不由想,这家伙脾气什么时候好过吗?

      沈墨跟易嘉言的会面是在屋顶上进行的,因为沈墨去找他的时候,他正高高的坐在屋顶上,灵魂出窍了般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发呆,而方知雪负手立在院子的一角,微微仰头,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看着易嘉言,。

      方知雪发现沈墨来了,便道:“你去陪他说说话吧。”

      然后又对方亦白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方亦白虽然片刻都不想离开沈墨,但姐姐有话跟他说,他还是听话的应下,一边随着方知雪小小的迈开步子,一边不舍的极其缓慢地放开沈墨的手,手指,再指尖,直到最后滑落再也握不住,这才心口空空,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沈墨顺着梯子爬到屋顶,刚小心翼翼的在易嘉言身边坐下,就听他幽幽的道:“那天你走后,我又回去找我表妹了。”

      沈墨怔了怔,转头望住他。

      易嘉言也回头望他,语气有几分哂然可笑,“他们正欢欢喜喜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离你吐血离开,还不到半个小时。”

      阳光刺的眼睛有些发酸,沈墨呼吸明显有几分沉下去,低眸没做声。

      易嘉言想了想,还是拿出一叠银票递过去,大略一看,应该有几千两的样子。迎上沈墨不解的目光,易嘉言语塞了片刻才忍着恶心道:“你的君清非要我转交给你,说你瘦了不少,让你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一句易嘉言没有如实转告,君清当时还说,让沈墨想通了就回去找他,易嘉言差点没忍住喷他一脸。

      回去你爷爷的!人渣败类!

      其实银票也原本不打算拿的,但是又一想,要不要还是得沈墨本人表态,就算他不要,拿来给他撕了泄泄愤也是好的,不然白便宜那个人渣了。

      沈墨长睫垂敛,喉咙里无声而急遽的滚动了好几下,像是在努力的克制什么,嘴角轻微发抖,他沉默了许久才猛地一把夺过易嘉言手里的银票,然后面无表情的贴身收起来了。

      易嘉言的手还僵着,他神情很是讶异盯着他泛白的脸,“阿墨……”

      沈墨知道他想说什么,压抑着发颤的气息,只冲着他微微的笑道:“跟什么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

      易嘉言痛心的蹙眉:“你不难受吗?”

      沈墨轻轻一哂:“我不难受,有钱为什么不收?总比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捞不到的好。”

      虽然还是觉得他言不由衷,但是易嘉言也不敢再继续跟他说下去了,因为他的脸色已经差到了极点。

      易嘉言沉吟了半天,又才缓缓开口:“我那天回去问了我表妹,她咬定了说身上的毒是方知雪下的,哭得也很伤心,可是……”换作以前,他肯定又急又心疼,且深信不疑扭头就要暴跳如雷的去找方知雪对质了。

      可是……

      易嘉言闭上了眼用力的抹了把脸。有些东西颠覆了,就难以回转了。虽然不至于彻底信任方知雪,但是对于那位表妹,他却也会起疑心,不再那般的无条件相信了。

      沈墨知道这是易嘉言自己的心结,他一根筋,得自己慢慢的想通,别人根本帮不上忙,索性就陪他一起沉思,也不说话。两人拢着袖子,靠在一起坐着,半晌了,还是易嘉言先开口,“阿墨,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

      沈墨深深的呼了口气,才道:“……我想离开,嘉言,求你帮我。”

      易嘉言一副“我就知道”的纠结表情,昂头眼神用力的看了看天,又将无言的视线落在沈墨身上片刻才道,“阿墨,你就真的不能留下来吗?亦白是真的很爱你。”

      易嘉言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已经说了无数遍了,但他刚出口,就已经意料到了沈墨的反应。

      果然,沈墨摇头,“以欺骗开始的感情,能有什么好结果?不如趁着他还陷的不深,我早些想办法从他生命力消失。这样他也能少痛苦一点。”

      “陷得不深?”易嘉言仿佛听了个笑话,他摇摇头,“阿墨,你果然还是不在意他,也不懂他对你的感情……想让能少点痛苦,除非,让你失去记忆忘记你。”

      没等沈墨说话,易嘉言又哂笑了一下,“不对,他这么执着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失忆忘记你。想让他忘了你,除非……他死了。”

      死了,死了……?

      沈墨脑中蓦地闪过一道亮光,他怔然了许久,突然低低的脱口而出,“如果,是我死了呢……”

      易嘉言被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简直吓得不轻,他浑身发麻,悚然的瞪向沈墨,一时间张口结舌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墨回头郑重的看他,黑眸微微泛着湿润的光泽,“如果是我死了呢?我们才认识不满三个月,他就算痛苦也只是暂时的,过个一年半载说不定就将我给忘了,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说的是真的!如果我装死……”

      易嘉言气笑了,胸口重重的起伏着,“装死?你要怎么装死?你觉得你能骗得过他?你当亦白是傻子?!”

      “肯定能的,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说黑市里有一种药,可以让人呈现假死的状态,没有气息没有脉搏,浑身僵冷,连大夫都分辨不出来,我到时候就吃这个药,然后……然后再想办法离开。”

      易嘉言顿时觉得自己的头轰轰乱响,快要炸开了,他呼吸急促的喘了两下,赤红着眼睛悲哀的低吼道:“——你是没疯,我他/娘的要被你逼疯了!!!亏你想得出来!!!”

      易嘉言心里一时担心方亦白会受不住,一时又痛心沈墨的遭遇,挣扎不已情绪令他崩溃,真的恨不得此时此刻从屋顶上跳下去算了。

      沈墨怔忪的看着他,把手缓缓的搭上他的胳膊,嗓音颤抖却坚定,“嘉言,求你一定帮我。”

      易嘉言回望住他,苦笑,“可是你死了,亦白也不会好过的,你这并不是什么好办法。”

      沈墨静了静,才道:“但是……这种痛苦是可以渐渐随着时间淡忘的,而且只有我死了,他才能彻底断了对我的念想。”

      易嘉言瞪大了眼睛,半晌才缓过气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由衷的道:“阿墨,我第一次见识到,你竟是如此狠绝之人。”

      沈墨被他说的心脏都抽了一下,神思恍惚。狠绝?他只是觉得,与其等到被拆穿骗局后,两人爱恨纠缠难过一辈子,不如“一死”了之,这样以后就被分隔在了两个世界,不再有任何感情纠葛,对他好,对方亦白也好……

      静默压抑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易嘉言才用拳头用力的抵了抵眉心,叹气一声,哑着嗓子开口,声音仿佛从喉咙里一点点艰难无比的挤出来的:“好,好……我帮你,你一心想走,事情也总得有个了结。但是……这件事,不能做的太突然了,你得让亦白有个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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