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夏目［夏目友人帐］》霁见

3、第 3 章

　　小胡子的表情不多，但是光从声音便可以听出来他此刻心情很失落，“夏目大人，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下本来是要打算去湖边的，但是没想到从树后绕出来的时候，会吓到一个走在路上的小孩子……”

　　“那个孩子哭着跑开，正好被……”小胡子小心地看了面色愈发冷清的和服少女，然后才压低声音地继续说道，“她也许是误以为在下欺负了那个小孩子，所以才对在下突然出手，但是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孩子生来便与别的孩子不一样。

　　非是样貌外表的不一样，也不是家庭背景的不一样，而是……其中有少部分的孩子，能够看到妖怪。

　　夏目，也正好属于其中的一员。

　　自小，夏目因为能够看到妖怪，与妖怪说话，被身边的同龄人疏离。

　　可他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类，却因为具有看见妖怪的能力，成为了那些孤立他的孩子们口中的“怪物”……

　　他儿时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能找到一个好朋友，一个不会惧怕他具有看见妖怪能力的并且愿意和他说话的朋友，可是……他一直没能找到。

　　没有人愿意与他说话。

　　即便是偶尔遇上有愿意与他说话的人，但是在最后，他总会发现，那所谓的“人”不过是……妖怪。

　　只有妖怪愿意和他说话。

　　那个被小胡子吓哭了的孩子……

　　夏目往四周看了看，试图寻找那个孩子的身影，可是四周树影静寂，并无那孩子的哭声，想来那个孩子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妖怪可以有各种各样的面相，有的温柔，有的美丽，有的讨喜，有的恐怖……

　　夏目小的时候也经常会在森林里遇到各种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面相各异的妖怪，被吓哭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那时候，也有些胆小的妖怪反而被夏目吓了一跳的，追究其中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原来还有人类可以看见他们……

　　“真的只是误会吗？”

　　和服少女冷冷的声音把夏目的思绪拉回到了当下情景中来。

　　夏目往左走了几步，挡住和服少女望向小胡子的视线，语气坚定地说，“我相信小胡子的话。”

　　“他虽然是个妖怪，但是从来没有害过人，我相信他只是无意中吓哭了那个小孩子。”

　　“只是无意中吓哭了那个小孩子？”

　　和服少女低声重复了一遍夏目说的最后几个字，忽而冒出一声低低的笑声，语气状似疑惑地问道，“夏目大人，妖怪无意中犯下的错误，难道就应该被放过吗？”

　　夏目正要回答，却在抬头的瞬间看清了少女眼中铺天盖地的浓烈寒意。

　　他一怔。

　　“那个被吓哭的小孩子，你们知道他以后的生活会是怎样的吗？”

　　少女的声音如水结冰般清脆，“他会时不时在路上遇到一些妖怪，或被吓哭，或被追着跑；他会因为能够看到妖怪，被同龄人疏远；他会因为要竭力保守这样的秘密，每天过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便露出了马脚；世人害怕妖怪，他也会因为找不到真心相待他的朋友……”

　　“如果妖怪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会意识到他与他人的不同，他依旧可以过着与原来一样幸福的生活，但是，当他可以看到妖怪，并且，这件事情被周围的人所知的时候，一切的美好，都在离他而去……”

　　“无论他如何挣扎，他都回不到过去的时光。没有人会怜悯他，没有人会愿意与他在一起……”

　　少女言辞凌厉地说完这样的一番话后，步速迅疾地走到神色怔然的夏目面前，抬起下巴骄傲地看着他，沉沉的眼眸之中似乎还有对他主张放过妖怪的隐隐不屑，“夏目大人，你如此心慈手软，难道是想要让你从小就在经历的事情，永无休止之日，不断地在他人的身上重复下去吗？”

　　夏目睁大眼睛。

　　她怎会知道……

　　少女偏转过头去，神情倔强，“如果妖怪愿意躲起来，不再出现在人类的面前，那些可以看得见妖怪的小孩子也可以自此远离噩梦般的生活，开开心心地长大；但如果他们出现在人类的面前，让那些小孩子们受到了伤害，我遇见了，便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都除掉！”

　　少女话锋一转，凌厉的眼神越过夏目的肩膀落在他身后的某点，“所以，今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若是要阻拦我……”少女认真地着盯着夏目的眼睛，声音轻柔却又不失坚韧地道，“除非你能打得过我。”

　　话音刚落，少女便迅速地展开了手中的白玉折扇，扇子一挥，一道银色的光芒便已经快速地擦过了夏目的耳际，几缕脱离的茶色被风带起，在空中一扬，随即慢慢地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