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七十年代》暗墨沉香

3、第3章

　　倒是家里的小萝卜头柳杰，现在待遇最好，基本每天有个白煮蛋吃。

　　家里养了几只老母鸡下蛋。如果母鸡下蛋勤快，三个孩子都有鸡蛋吃，包括柳爷爷也有；如果母鸡下蛋少，就只有柳杰的份，谁让他最小呢。

　　柳家历来是这么分配好东西，有啥好吃的，先紧着老的和小的，最后才轮到中间的。

　　当初柳苗和柳芽小的时候，也有这样的待遇。不过现在她们长大了，家里待遇最好的，成了最小的柳杰。

　　这个跟重男轻女无关，只跟年龄有关。几乎所有家庭都这样，大的让着小的。

　　重生的柳芽内里是成人思想，当然不会嫉妒小弟的特殊待遇。想起上辈子，她确实心里不平过，现在返回头再活一次，她巴不得多弄些好东西给小弟吃，让他多增加点营养，长得壮壮的。

　　柳杰自小身体不算太强壮，大病没有，三天两头生小病，经常感冒发烧。于秋叨唠过好多次，可能是因为她在三年自然/灾害时亏了身体，才导致柳杰身体弱。

　　吃过淡然无味的一顿饭，柳家全家准备回镇上，因为今天是清明节，他们要回老家一趟。

　　这个时期，祭祖扫墓属于“破四旧”，是封建迷信活动，不被允许。如果有人偷偷烧纸拜神，被人举报的话，会被拉去批斗。

　　一提到扫墓，柳芽莫名打了个寒颤，想起死前的窒息感觉，不由害怕了。

　　柳芽虽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她还怕死。谁知道再死一次，还有没有好运气重生。

　　她又想起那些小说评论，说自己和表妹是被害死的，到底是谁，不知不觉就能害死她俩？这次回老家，不会遇到杀她的人吧？

　　一家人吃完饭，步行赶往坐公共汽车的小车站。回白马镇要坐车，虽说白马镇是个小镇，因为那边有矿场，就早早通车了。

　　出了门，柳芽就看到大名冯志强、小名冯小三这个孩子头，正领着一帮熊孩子玩打仗游戏。有的孩子拿着木头枪，有的骑着木棍，还有的拿着扫把当骑具……柳芽看到他们，忍不住乐了。

　　冯小三跟她岁数一般大，在一个班级上学。现在的他剃着小平头，穿着肥大不合体的衣服。一点想象不出，后来他整的跟小流/氓一样，留长发，戴墨镜，穿喇叭裤。

　　冯小三看到柳杰出来后，忙喊他：“小杰，快过来一起玩。”

　　“强子哥，我们要回老家，你们回去吗？”

　　冯家老家也住在白马镇上，小杰才这么问。

　　柳家和冯家是邻居，冯大年他岳父王昌华和柳爷爷是同事，两人以前都在公安局上班，现以退休。虽然他俩一个是公安局长，一个是看大门的门卫，但是两人关系很铁，王昌华非常佩服柳长江这个老红军。

　　冯大年和柳来顺是同事，也是一个镇上的老乡，熟悉得很，所以两家关系非常好。

　　“我也不知道我爸要不要回去。等你回来，咱们再一起玩。”冯小三对柳杰说。

　　“嗯。”

　　冯小三弟兄三个，他叫冯志强。上面有俩哥哥，一个叫冯志刚，还有一个叫冯志勇。

　　就在这时，柳芽听到一个熟悉的火爆声音：“小三，是不是你把我白衬衣弄脏了？”

　　冯小三听到二哥叫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不但没有回家，还跟猴子一样窜了，一边跑，一边说：“我二哥叫我呢，肯定知道我把他的衣服洒上了墨水。不行，我得撤了，等他消消气再回家。”

　　冯小三生怕二哥出来揍他，干了坏事的他赶紧跑了。

　　等冯志勇出来，就只看到弟弟跑远的背影，本来气急败坏的他要去追小三回来，收拾他一顿，可是看到柳家人，只好压下火气，笑着跟柳爷爷打招呼：“柳爷爷，您这是要回白马镇？”

　　“是啊，你爸不回去？”

　　“我爸今天有事，不回去了。”

　　冯家老家糟心事多，冯大年现在不爱回去。

　　“柳叔，柳婶。”冯志勇礼貌喊人，至于跟在柳爸身后的几个小萝卜头，直接让他给忽视了，包括柳芽在内。

　　柳芽看着他那熟悉的眉眼，不由想起他对她的宠爱。可是，现在他根本没把她放到心里。被他宠的有点矫情的柳芽，情不自禁地瞪向冯志勇。

　　冯志勇站在对面，眼睛好使得很，感官敏锐的他马上发现小丫头的动作，拿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瞪他。

　　冯志勇纳闷：啥时候招惹这小丫头了，她瞪我干啥？

　　只是现在大人都在，他也不好拉住柳芽问原因，只是把这事记到心里，想着有空问问她，哪里惹着她了。他妈王玉兰挺稀罕柳家的两个丫头，要是小丫头告状，他妈免不了唠叨他一顿。

　　柳芽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看他不搭理自己，气嘟嘟的，闷着头跟着爸妈去车站，走了一段路就想开了。冯志勇现在还没对自己这个毛丫头上心，自然不会无缘无故对她好。哼，以后他要是想追她，不能让他太容易过关。

　　从县城到镇上，坐车约莫用半个小时的时间。一天发四趟车，上午两趟，下午两趟，小孩子不用买票。车票很便宜，每人才两毛钱。

　　但是，就这两毛钱的车票钱，大多数人都舍不得花。很多骑自行车往返县城的；乡下人也有坐马车、牛车去县城的；啥也没有，就靠两条腿走五十多里路到县城的也不是没有。

　　因为全家人都回去，他们就坐公共汽车。如果只是柳爸一个人回去，多半是骑自行车的。柳芽可是清楚地知道，老辈人俭省节约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能省则省，宁可多费点力气，也不会多花一分钱。

　　今天是周末，赶着回乡下的人多了点，汽车相对来说又小点，车上就显得挤了些。

　　售票员看着后面还有人上车，一直喊着：“都挤挤啊，再往里走走。”

　　柳爸人高马大，很快抢到一个座位，让柳爷爷坐下。柳爷爷把最小的孙子揽在怀里坐下了。其他人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一样，都站不住脚，柳爸长胳膊一伸，把柳芽娘三个圈在柳爷爷的座位旁，紧紧护住家人。

　　柳家老家在白马镇上，镇名的来源是不远处的白马山。

　　白马镇在白马山山脚下，白马山的南面是一座座崇山峻岭。祖先根据山的形状起了好多形似的名字，比如说有的山像凤头，就叫凤头山；有的像驼峰，就叫双驼峰；还有险峻的山崖像鹰嘴一样，就叫鹰嘴崖。

　　祖辈们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已经把这里建造成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

　　柳爷爷带着儿孙下车后，偶尔会遇到乡亲，都会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长江叔，你们一家从城里回来了吗？”于国华乐呵呵地问。

　　“是啊，国华，你没上工吗？”

　　“我回来找点东西，一会儿就去上工。”

　　等于国华回到队里干活，就把柳长江一家回来的信息散播出去。

　　柳长江的大哥柳长河家很快就听说了这事。

　　下工后，柳长河回到家把锄头放下，洗了洗脸，对正在端饭的媳妇说：“听说长江回来了，等会儿让小军过去看看，要是长河家里缺什么，你给准备点送过去。”

　　“人家都在城里上班，能缺啥，用得着你操闲心？”柳长河媳妇满腹怨气，带着不满问，“长河，真就能不能把他那老房子让给咱小儿子住？”

　　“行了，这事你就别提了。咱家再攒两年钱，就给来华起三间新屋，让他一家搬出去住。”柳长河抽了口旱烟，吐出烟气说。

　　知道媳妇一直惦记二弟家的房子，柳长河心里不好受。他是阻止了媳妇，但没有埋怨她。谁让家里孩子多，他又没大本事，没给儿子们盖下足够的房子呢？

　　不管媳妇说啥，这事在他这里行不通。咋说，长河也是他的亲儿子，偏心眼也不能偏到胳肢窝去。

　　柳长河和柳长江是亲兄弟。其实，柳长河夫妻才是柳芽的亲爷奶。

　　柳芽的爸爸叫柳来顺，本来是柳长河的二儿子，因为二弟柳长江没有孩子，要过继一个，两家商量好以后，就把老二过继给柳长江。

　　当初提出过继的事后，还是刘桂花先同意的。那时她认为，小叔子有工作，有钱，过继了她的儿子，就等于把钱给了她家一样。要是二弟过继了别的族侄，她家就占不到便宜。

　　刘桂花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留着老大柳来福给他养老；老三来华是她的心头肉，她舍不得送出去。数来算去，只剩下老二不算得她的心，于是，她就提出把老二柳来顺过继给二弟。

　　柳长江知道大嫂的性子，爱占便宜，还有点不通情理，他怕以后扯不清楚，明面上直接给了大哥钱，算是给了来顺的养育费。

　　但是，他私下跟大哥说过，过继儿子只是为了百年之后，有后人给他和他媳妇烧点香火钱。他会好好养大来顺，来顺长大了，也可以给大哥大嫂养老，只是名义上是他柳长江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