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山神，打钱》尚且而扉

27、往事回首

　　烈焰席卷而来将天幕染上一层艳红血色，灼热空气包裹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为碳色，稀薄空气和着浓烟钻入鼻腔几欲令人窒息。
　　他跪坐在一旁，身上锁链层层叠叠将他妖力束/缚在体内，此刻的江枫与常人无异，唯一多的便是那中心地带中被火焰缠绕盘旋而包裹在其中的“本体”——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死，随着枝叶在火焰中尖叫着掉落，他的心却逐渐平静起来。
　　妖并不是永生的，妖神亦如此。
　　一方妖神的寿命，取决于那方水土，而水土的肥沃与贫瘠，又取决于妖神是否尽心尽力去维系，也取决于土地上繁多却又相比妖神而显弱小的生灵。
　　待那方水土生灵涂炭，妖神自然也会“寿终正寝”。
　　江枫早就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可却没有想到，他的终结，来临的这么突然。
　　像是前一天还在叫人类小鬼头少打游戏，允诺他自己在下次看他时会带去新的碟片，可眨眼间许下的诺言怕是无法兑现，也不知小鬼并没有将他这随口一说放在心上，还是会心心相念着，像以前一样不时跑到门口去等他。
　　思至此，胸口像被捶打了般疼痛起来，也不知是浓烟太过碍事，又或是思念太过急切。
　　总而言之，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在火焰的烘烤下，血液来不及流下便干涸于皮肤之上，瞳膜好似被灼伤般模糊不清。
　　蓦的，原本早已感觉不到疼痛的小臂处突然传来些许尖锐痛感，正当他纳闷时，相同的疼痛变本加厉的又来了一遍。
　　江枫睁开眼，宋扬灵正挥舞着巴掌准备打他，此刻掌风已经抽到了他的脸庞，只差一两厘米就能与他的脸来个响亮的亲密接触。
　　“宋扬灵。”江枫眨了眨眼，他神色平静，眼底如平静无波澜的湖面般幽深莫测，静静地看着宋扬灵。
　　宋扬灵何许人也，早在江枫眼皮子颤动时就察觉了事态有变，此刻立马化掌箍为抚摸，语气冷静仿佛一开始就打算这样般道:“我以为你低血糖犯了，正准备摸摸你，给你补充点糖分。”
　　江枫举起手臂，小臂上整整齐齐两片通红牙印刻在白皙肌肤上分外耀眼，“这也是补糖？”
　　“这是血糖测试仪留下的痕迹。”宋扬灵面不改色。
　　一旁的司杰有些怀疑自己像两人求助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一个错误。
　　当初君焉知在他面前口若悬河将自己家队员吹的天花乱坠的内容，和现在他所看到的好像两个世界的产物——镜面世界。
　　“正事要紧。”江枫推开宋扬灵，屈指揉揉太阳穴，试图舒缓跳动青筋，面前的火焰总是让他走神去想起之前的那场大火，那场他几乎失去了一切的大火。
　　火势太过凶猛，一般人无法靠近，二般人就算打电话叫消防车也来不及，三人只能想办法硬闯。
　　宋扬灵咬咬牙，对江枫道:“我要是失控了，你就别管我了，再找一个更好的，乖。”
　　“……。”江枫沉默片刻，“你的戏为什么总是这么多。”
　　司杰打断二人：“快丧偶的，是我。”

　　君焉知睁开眼。
　　脑子里依旧是一片混乱，他实在是想不清楚，前一秒还在车里的自己，后一秒怎么会被绑到这个地方。
　　他环视四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看起来是间仓库，应该已经被弃置很久了，货架上的货物和地面上都笼罩着一层灰尘，一排排清晰的脚印杂乱分布在各地，根据logo来看，脚印的所有者应该是一个年轻人，穿着当下潮牌，排除莆田系的可能，经济实力应该还还不错。
　　离他最近的通往外界的通道是一扇窗户，就在头顶，但距离他垂直距离最起码四米，以目测来看，窗户的宽度足够同时钻出三位体重正常的成年人。
　　君焉知试着动了动，站不起来，那人将他绑在货架最低层，绳子紧紧缠绕着没有一丝余地，他如果是想要移动的话，要么解开绳子，要么就只能背着货架跑。那人选了个货架上没有棱角的地方，以至于根本没有东西能够磨开绳子。
　　最近的门有些距离，而且无法直线到达，货架层层叠叠将路隔离开来，就连他都只能勉强凭借着视力从缝隙中看到大门的边缘。
　　看来需要另想办法了。分析完周围环境，君焉知得出这个结论。
　　他扬了扬头，鼻梁上空空荡荡的，显然劫匪已经将他的眼镜取了下来，没有遮盖的龙瞳在昏暗环境内隐隐有些发光，他低垂眼眸，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另一个办法，就是取得绑匪信任，然后借机行事，而取得信任之前，他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起来，又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被带到这里来的。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普通人能干出来的事，或许还会与江枫失忆事件有所关联，而自带威严的龙瞳会让人提高警惕，以至于给计划增加难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激烈的争执声，但仔细一听，与其说是争执，倒不如说像一个人在冲动的自言自语，说到气头上甚至开始对着空气破口大骂，至于具体说了些什么，除了某些穿透力强的脏字儿外，君焉知一句都没听出来。
　　显然绑匪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醒过来了，需要提醒一下。
　　君焉知猛的动了一下，货架被他的动作连带着晃动，发出“哐啷哐啷”的响声。
　　与空气斗智斗勇的声音停了下来，片刻后，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男子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男子对着他腹部就是一脚:“你还记得我吗？？！”
　　这一脚踹的君焉知腹部翻腾起来，他感到内脏有一瞬间像是移了位置，恶心的令人想要吐出来。
　　“我应该记得你吗？”君焉知道。
　　男子可能是觉得他在挑衅，又冲着刚才的地方来了一脚。
　　文职人员君焉知至始至终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有一丝丝崩塌，他的脑细胞正高速运转着，试图从各个角落来调取出这个人的个人信息，可最终一无所获，若有记忆都告诉他查无此人。
　　“你真的不记得吗？！”男子挥了挥拳头，却看到君焉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畏缩也没有躲闪，仿佛就真是个坐在那等他解密最终谜底的乖乖听众一般。
　　如同那个时候一样欠揍。
　　男子咬紧牙关，忍住再踹他一脚的冲动，自己用了几分力心底很是清楚，看着君焉知嘴角挂着的血丝，他就知道这人应该撑不下第三脚。
　　可饶是如此，君焉知脸上也没有意思惧怕，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声音温和道：“可否请您做一个自我介绍？”
　　“你害得我这么惨，居然敢不记得我？”
　　男子没忍住，又是一脚踹出去，可当足尖要挨到君焉知时，像是被一股奇怪的阻力阻挡住了一样卸掉全部力道，并不能向前半分。
　　空气中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低沉的女声，又像高亢的男声，“别打了，我把他带过来就是让你发泄一下，可别太过分，整死了我没法和大哥交代。”
　　君焉知沉默不语，却在心中将这个中性声音的语速和一些音节的处理方式牢牢记住并与所有相似的人所匹配，却依旧查无此人。
　　“靠，你害得我被退学，没有完成学业就没有毕业证，没有毕业证就没有好工作，没有好工作就只能当无业游民，我现在这样都是你的错！”男子发泄般大喊出声。
　　这一串因为所以听的君焉知时连连蒙圈，他本以为会是什么世家的深仇大恨，可偏偏没想到，自己犯得是这种“原罪”。
　　“那……你是怎么被退学的呢？”君焉知很是好奇，按照这个理论，国家经济浮动怕不是也跟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因为你举报我欺负那个臭婆娘！”男子暴躁的踹了踹地板，“又丑又肥，欺负欺负怎么了？你非要出来装正义？不出头你会死吗？仗着自己家世好有背景就胡作非为？别以为我没有妖族血统，你们那些东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君焉知这才有了些模糊的映像，初中那年，他确实将一件大型校园欺凌事件捅给了校方，因为事态严重，为首的同学直接被给予了开除处分。
　　他不认为这么做有错。
　　并且，也不认为仅仅是这样，那人就有勇气将自己抓过来——过去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所以他的背后必定有人在指使，可这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所以，我也要像对那个肥婆一样对你，让你体会一下我的愤怒？！”
　　中性声音听到后笑了起来，“对，就是这样。”
　　男子蹲下身，伸出手扣住君焉知的头顶，另一只手伸出两个指头，抵在他的眼前，“那天被你打断的好事就由你来继续承担吧！”
　　是为了龙瞳吗？君焉知没有理会男子，他扭过头看着中性声音出现的地方，问：“你是谁？”
　　“请不要无视你面前的这位同学哦。”中性声道。
　　“好吧，我配合他，你就会配合我吗？”君焉知无奈轻笑几声后仰头直视男子，“我记得当初你是要扣她一只眼睛，现在有左眼和右眼，你选一只吧。”
　　他的眼神中毫无畏惧，依旧满载淡淡的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