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里全是你》雀沉

21、第二十一章

　　也许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第二天见到童欢的时候，何南北都不敢正眼看她。
　　活了这一把年纪，想追的人不敢追，还只能在晚上做梦的时候拉拉人家小手，连高中生都不如。
　　啧，说出来都羞得慌。

　　如果梦中人是杜梨，或者兰意，又或者什么无所谓的其他人，她可能会在见到对方的第一时刻就勾着肩搭着背，笑嘻嘻地说：“朋友，我昨天晚上做春/梦了，关于你的。”
　　然后，对方会装出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何南北！你个臭/不/要/脸的！”
　　两人哈哈一笑，这事儿就算过去。

　　但那不是别人，那是童欢。每次看到童欢，何南北总能顺带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的情境，对方从酣睡中被抓包时的眼神，带点懵懂，带点惊慌失措，干净又柔软。
　　那是双未沾世事的眼睛。她不想打碎这件万众挑一的瓷，只好小心再小心，连污渍都害怕留下。
　　换句话说，她怂了。不再像之前似的，看上一个人就去表白，不成就换下一个，而是半夜咬着被角，辗转反侧地推演下一次再见童欢时，自己该怎么笑，该怎么皱眉，才能吸引她的目光。

　　何南北打了个哈欠，看着童欢系上安全带：“今天去嘉廷办手续，证件什么的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那就走吧。”

　　要是让杜梨知道自己把开例会的时间一改再改，是因为要送童欢去办手续，怕是要气到癫狂，顺势把她的狗/头捶到地心。
　　何南北面无表情地伸手调了下空调的温度，不无忧愁地叹了口气：有她这么个老板，杜梨上辈子应该是做了不少孽吧。

　　“这个温度可以么？”

　　提高声音问了一遍后，依然没收到回应，她侧头看童欢，只见对方正戴着耳机看着窗外的街景，耳机线松松地垂在锁骨上，附近的皮肤白得发亮，在阳光下好像闪着光。
　　她的视线落在耳机的品牌logo上，不是个便宜牌子。何南北在脑中将这家的主打产品过了一遍，明白了童欢不回答她的缘由：耳机是降噪的。
　　夸张点说，只要音量开得够大，人戴上耳机后对于外界的感知无限趋近于零，四舍五入之后跟聋了没什么区别。

　　是多不想跟自己讲话，才要特地戴这种耳机……

　　何南北挫败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正准备踩下油门，胳膊忽然被人轻轻敲了敲。
　　车里也没别人了，她有些诧异：“怎么了？”

　　童欢将一边耳机递给她：“你听听。”
　　“听什么？”
　　“听了就知道了。”

　　何南北莫名其妙地接过耳机戴上，耳机里响着清澈的男声：“我为什么喜欢你/这措手不及的问题/不想逃避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道理/我会一直喜欢你/穿越美丽的银河系/万夫莫敌是因为我/天下第一喜欢你……”

　　梦、梦想成真？
　　何南北的表情短暂地裂了一下，心里的小鹿被这直白的歌词赶得到处乱转：童欢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怎么说？过会应该怎么看她？好纠结……

　　音乐忽地被暂停，还没等她彩排好，童欢便将手机屏幕呈到她眼前：“刚刚视频卡住了，现在才加载出来。”

　　原来是视频……

　　刚才的前奏重又响起，何南北眯眼看着视频，只觉得这场景特别熟悉，过了几秒钟后，她才回过味来：这不是前几年她给秦以寒拍的Vlog吗？
　　再往下看，何南北恍然大悟：这是个饭制视频，把关于童欢的视频片段跟秦以寒的剪在一起，给人造成一种“她们是CP”的错觉。
　　只能说，网友的力量果然是强大的。这剪辑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就连她这个原作都看不出来其中的分别，差点想私信联系网友，问问对方要不要去SK上班。

　　“剪得……挺好？”何南北干笑一声：“现在还羡慕夏应夕吗？你也是和秦以寒……这个……”她垂眼看了下视频，“恩恩爱爱得很啊。”

　　“我倒不是想给你看这个，我对内容没什么所谓，”童欢收回举着手机的手，“只是我刚刚才发现，秦以寒的部分是你拍的。”
　　“嗯？”

　　“那个Vlog，我曾经日日看夜夜看，看了一个多月，直到能把每个细节每个分镜都背下来才算完。”顿了顿，童欢又说：“不是因为喜欢秦以寒，是觉得这个摄影拍得特别好。”

　　她的声音太真实，真实到何南北有点缺氧：童欢在说谁？她？是她吗？真的是她吗？
　　想着想着，小鹿“哐叽”一下倒了地——四处瞎晃悠，晃悠得太久，把自己转晕了。

　　何南北猛地收回注意力，装作浑不在意的模样：“那时候技术还不是很好，拍来练手的。”
　　童欢笑笑，收起了耳机：“已经很厉害了，我们走吧。”

　　二人抵达嘉廷时，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童欢上前跟前台说明来意，对方甜笑道：“二位稍等。”
　　过不多时，人事部便来了人，领她们到了办公室，便开始公事公办地填写文件。何南北低头瞧着乖乖在椅子上坐着的童欢，蓦然生出了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

　　这过程里没她什么事儿，何南北自觉溜达到旁边坐下刷起了微博。
　　果不其然，嘉廷那条关于童欢的官宣微博下，评论数是其余的三四倍，表达的大多都是不可思议。

　　@叉烧包：嘉廷啊……不是我说……你不是时尚经纪中的豪门吗……你堕落了……
　　@辣魔芋：天啦噜，一直走的HF路线就这么被一个从娱乐圈出身的麻雀毁了。
　　@白粥：没眼看没眼看，什么出身，什么学历？不会是演戏出身吧[呵呵]

　　在众多反对的声浪中，仍然有些人表达支持。

　　@三明治：楼上那个说学历的，我真是醉了，人家京艺模特表演专业毕业的，官网一搜就能搜出来，京艺还不叫根正苗红啊？你圈要求真高[眯眼]
　　@露露杏仁露：个人觉得小姐姐蛮不错的啊，长得有味道，专业出身，身体比例又好，双膝轻松过肩，你看看那手腕，都过裆线过了多少，绝对大长腿好吧……
　　@好想吃红烧鸡翅：作为路人，给小姐姐疯狂打call！不懂你们模特圈，心甘情愿当舔颜粉！

　　除此之外，还有吃瓜看戏的：

　　@每天都在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之前全网封锁消息，官宣之后才把个人资料放出来，这才叫老牌，嘉廷这饥饿营销玩得666。
　　@但是每天都思考不出来：Emmmmm，现在炒得这么大，不知道以后发展怎么样，希望别是昙花一现吧。

　　何南北草草浏览了一遍，便退出了微博，兀自闭目养神。
　　这些评价都没意义，童欢现在没有成绩，任何溢美之词都是白搭。而等她走出成绩后，不和谐的声音自然会消失。
　　嫌烦，不想理？那就用实力说话。

　　人事收起双方签字盖章的文件，对童欢笑道：“手续已经办完了，童小姐要不要现在见一面你的经纪人？”
　　童欢望了望何南北，见对方同意，毫不犹豫地点头：“要。”

　　人事打电话联系了一下，对方表示可以，十分钟之后会到公司。童欢谢过对方，回到何南北身旁坐下，问道：“你今天来送我，没事么，会不会耽误工作？”
　　“没有啊，”何南北心不在焉地玩着耳边的碎发，“最近在家闲得都快发霉了，正好出来晾晾。”
　　“嗯？”

　　童欢将与杜梨的微信对话界面默默伸到何南北眼前。

　　【微信】杜梨：何南北呢，见没见着她？
　　【微信】童欢：她今天送我来嘉廷签合同，怎么，有事？
　　【微信】杜梨：她背着我把工作室开例会的时间又推后了，我顶着时差爬起来加班，结果发现没人在线。行行好，她把你送到之后，毫不留情帮我把她捶进地心。
　　【微信】童欢：[无奈]

　　看完聊天记录后的何南北：……
　　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讨论会么，手底下人都还没准备好，就算开了也没什么用……其实只要作品意思到了，开不开也没什么区别。况且，别的事儿我也没拖拉啊……杜梨要捶我狗头，她是不是要篡位啊？”

　　半晌，童欢才镇定地开口：“没必要为了我把你的事情延后。你有你的生活圈子和工作安排，别舍本逐末。”

　　何南北注视着她的黑色眼睛，蓦地想起一句话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没有分毫动心，才这么冷静。

　　“也不是全为了你，”她试图挽回面子，“主要是，我最近太……”

　　“等我追上你，能跟你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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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 谢谢仙女们的生日祝福，都收到啦，群抱~么么哒！
2. 歌词来源《天下第一喜欢你》，歌手蒋蒋
3. 感谢 一棵小白杨 的地雷×1，往事情牵 的手榴弹×1，蓝海 的地雷×1~
以及以下宝宝们的营养液~
寅木未 ×1，嘿嘿嘿 ×20，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空格 ×1，红烧排骨 ×10，祭、念 ×1，酷盖×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