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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伤 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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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儿!咏儿……”许墨生从梦中惊醒过来,这好似是一个绵长的梦又好似是真的,她有些分不清自己是醒了还是在梦中。那梦中有墨香,有琴声,有暗夜,有快马,有重逢,有离别,却唯独没有她的妻子。
她在梦中劝自己醒过来,这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她睁开双目缓了缓神,想坐起身,一用力右侧肩膀处隐隐作痛,“丝”,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醒了,先不要乱动,肩上有伤。”守在一旁的桐玉见这人终于醒了过来,赶忙上前查看。
许墨生低头看了下自己缠着纱布的肩膀,隐约开始回忆起那晚的事情,有人向沈君逸放箭,她挡了过去,后来咏儿带着她逃了,再后来就想不起来了。
“他没事吧?”她看向桐玉问道。
“嗯?”桐玉闻言不敢回答,也不知要怎么回答。
“你走后他同那匪打斗来着。”许墨生凭着记忆解释道。
“哦……”原来她问的是沈君逸,桐玉松了一口气,“他没事,他们打不过他。”说完桐玉低下头不敢去看许墨生的眼睛。
听说沈君逸没事,许墨生安了心,那是她印象中最后的险情,她吃力的坐起来,接过桐玉手中的茶杯,喝了口水,环视了屋内。
“她呢?”她温柔的问道。
“嗯?谁?”桐玉有些慌。
“咏儿。”许墨生疑惑的看着他。
“出……出去了,”桐玉撒了谎,“还没回来……”他依然不敢看墨生。
许墨生将茶杯放在床边,穿鞋准备下地。
“你干嘛?”桐玉见她起身下地,紧张的问道。
“嗯?”墨生觉得桐玉怪怪的,他很少这样心不在焉,“去找她呀,我昏迷着她一定担心,现在没事了。”她冲他浅笑着,来安抚桐玉的不安,“就是有点疼,能起来就应该没伤到要害。”
“你不能去!”桐玉起身按了下她的肩,试图让她待在床上。
“唉……”许墨生的肩膀吃了痛,赶紧用左手捂住。
“对……对不起。”桐玉慌乱中赶紧抬了手。
许墨生顺势坐下,她好似察觉到了什么,桐玉的反映应当是有事瞒她。“她受伤了么?”墨生将眉头皱起,“严不严重,伤到哪里?”
见桐玉依旧不回话,许墨生再也按耐不住了,她用力的起身,绕过桐玉向房门处走去。
桐玉一把拉住她的手,“你不能去。”
“桐玉,你有事瞒我……”她说的有些无力,想甩开桐玉的手。
说完许墨生上前几步,猛地推开房门,沈君逸正站在门口,两人忽的对视着对方。那一瞬间,她仿佛从沈君逸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悲伤,这人的目光一直是亮着的,但今日却暗的让人害怕。
“咏儿呢?”她再次问道,她知道沈君逸不会撒谎。
沈君逸闻言长出一口气,抿了抿嘴唇,剑眉紧蹙在一起,“她坠崖了。”他回的轻描淡写。
“坠崖?”许墨生听他说完,头一下子就懵了,她眨了眨眼问道,“你别吓我了,我知道你爱说笑……”她身子有些发抖,感觉要站不住了。
“怎么可能?你我……都好好地回来了,她怎么可能……对不对?”她开始语无伦次。
“回不来了。”沈君逸依旧答得毫无感情。
她上前抬头拉住沈君逸的衣衫,“你不要乱说!”她狠狠地瞪着眼前人,企图用自己的凶狠来让这人改口。
但沈君逸就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再说,目光呆滞的看着她。
“你让开,我去找她!”许墨生推搡了她一把,想要夺门而出。
“唉,你不能出去!”桐玉见状上前将她拉住,“你跟她说这些干嘛,她伤还没好!”他责怪道。
许墨生奋力挣脱着桐玉的手,“你放开我!”,剧烈的争执让她的肩膀隐隐作痛,干净的纱布又有血色渗出。
沈君逸转身,冲着墨生的脖颈处猛地击了一掌,她顺势倒在了桐玉的怀中,晕了过去。
“你这是干嘛?”桐玉拖住昏过去的墨生,“她才刚醒,你又把她打晕。”他急的跳脚,完全无法控制眼前的局面。
“烦!”沈君逸扔下一个字,转身就离开了。
桐玉只得将墨生背回床上,他无奈的叹气,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不让她知道真相。那夜他返回山上去找沈君逸的时候,只见那人抱着许墨生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便知道出了事。事发后这几日沈君逸像变了一个人,再也无了往日的生气,桐玉知道他去那悬崖处找过咏儿的尸首,但寻不到人。
一夜间与爱人阴阳两隔,温桐玉万般聪明也想不出办法来安慰二人。
又过了几个时辰,许墨生再次醒了过来,桐玉在一旁不敢吭声。只见床上的人睁开双目,在思索着什么,然后泪水决堤一般的涌了出来,无声无息。
“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她低声问道。
桐玉看着她,心疼的垂下眉眼,回忆起来,“那夜我去追赶撤退的府兵,你三人被那红毛匪困住,沈君逸打不过他,被迫驾马上山,后来遇了险,马车跌落下山。”他顿了一下,“他慌乱中救起了你……咏儿……随着马车跌了下去。”
许墨生闻言不说话,待了一会问道,“他说的么?”
“嗯,他是这样说的,你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桐玉回道。
又是长久的沉默,“为何要救我,为何要救我,为何不救她,”她眼睛眯起来,紧紧握住双拳。
“他……”桐玉想解释什么,“情况紧急,他没得选,救起谁是谁,你不也毫不犹豫的替他挡了箭。”
“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许墨生闭上双眼。
在温桐玉眼中,此时的许墨生和沈君逸是一样的气息,没有情绪,他们闹起来还好,但偏偏这两人仿佛出离了悲伤,没了魂魄。
桐玉不放心,怕她做傻事,坐在那不敢离去。
“你放心,我会好起来,我不信你们,我要好起来去找她。”许墨生转过身去,蜷缩在床上,将头紧紧埋在被子中。
“不是说好了此生都不会放手的么?”咏儿不会就这样留她一人,她也不会。她麻痹着自己。
又过了几日,许墨生的伤口渐渐开始愈合,能下地走动了。她便独自一人又去了山里,去了那崖底的湍流,又去了那崖顶的险路,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蹲下身,趴在那悬崖边,向着深不见底的崖底伸出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又像是在等人抓住她。
一直不放心跟踪着她的桐玉见状急忙现身,将她从崖边拉回。“许墨生!你莫要做傻事!”他吓得腿有些发软,紧紧抱住她。
她坐在地上痴痴的笑了起来,“你信她就这样去了么?”她自言自语着,“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留下呀……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知道我舍不得……”
“桐玉,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寻死,”她继续说道,“我不信她死了,我怎么能放心独留她一人在世间。”她望着远方,她不知道咏儿去了哪里,她只当她是生自己气了,躲起来不见自己。
温桐玉带许墨生回了客栈,又叫了沈君逸,三人从长计议。
“不能再在此地耽误了,时间越来越紧了。”桐玉先发了话,但二人谁也不回答。“今晚收拾收拾吧,明天我们上路。”
“还不能走,”沈君逸回道,“我去杀了他们!”他一字一句的挤出来,红了眼。
桐玉闻言拍了下桌子,“沈君逸!你闹够了么?”他看着对方,“这已经出了一条人命了,你不能再有事了!”
“那贪官跟山匪根本就是沆瀣一气!”他早就想通了这件事,“我不替她报仇,我还是人么?”他自问着,生生忍住眼泪。
“从府兵撤退那一刻我就知道是中计了,但单凭你我,能拿这些人怎样!”桐玉试图劝说他,“明日就上路,科考不能耽误!”
他说完见二人又不说话,便无奈的问道,“你二人还去考么……”
“考。”许墨生呆呆的答道,“我答应过她,会考上送给她当嫁妆,我答应过……”
桐玉见她的样子,心中甚是心疼,他起身狠狠的将拳头打在门框上,“姓秦的!你最好祈祷我温桐玉这辈子都考不中状元!不然他日我入朝为官第一件事就是办你!”他愤恨的说道。
“怪我,不该让她去的。”许墨生抬头看向桐玉,她不忍心这些人无端的难过,幽幽的说道。
“就是怪你!”沈君逸闻言看向她,“为何非要带她离开辋山!”
许墨生听沈君逸这样说,内心更是自责,“是呀,如果不是我,她一定好好的……”
看他二人这般伤害着彼此,桐玉转身道,“这不是一个人的错,若不是我坚持与人比试也不会将你们牵连进来,我们不要再这样了,这样消沉下去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
三人不再说话,各自回了房,为明日的启程收拾行李,也收拾自己一身的狼狈。
水西书院内,入秋后天渐渐黑的早了,沈君岚望向远方,“风凉了,北方是要入冬了吧。”她悠悠的说道。
萧泽闻言放下手中的画笔也望向远方,“嗯,他们走了有一个多月了,差不多到中原了。”他看着她问道,“想他们了?”
沈君岚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反正她怎样那些人都不会知道了,但不知为何这几日心中甚是不安,“有些担心。”
风鼓衣袖,事事烦心。“想去找他们?”萧泽见她终日日有所思的样子,也有几分心疼。
“不去了,他们总是有事找我,无事就去找咏儿,有她陪着他们就好。”沈君岚停了下又说道,“我希望你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配雨天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