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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贺礼 ...

  •   春试放榜后,许墨生终于得了清闲,许府上下开始为她打理入学的行礼,她落得终日无所事事,不用温习诗书,没人催着习琴,连许远之都有意要放她几天假一样,不再招呼她干这干那。

      既然在府里无事可做,外面的大好春光可不能再辜负了,况且早就答应了咏儿要在春试后去春泽楼一聚,她心里满心期待着咏儿的贺礼。

      人逢喜事精神爽,换了男儿装,许墨生缓步行走在街市上,青衫折扇,步履轻盈,明眸皓齿,体带馨香,引起了不少迎面而来少女的注意,但又不敢直视,怕碰上她那温柔的目光。

      行至春泽楼,门口的妈妈满脸笑意相迎,好似这整个青楼都已经知道了她许墨生的喜事一样。果不其然,凡是见了她的姐妹们都上前道喜,“恭喜许公子,榜上有名。”

      “见笑,见笑。”许墨生礼貌的挨个回应着。

      “不知许公子今天来我们这园子,是先去给三娘报喜呢,还是先找咏儿姑娘呢?”妈妈倚着桌子笑着调侃她。

      “先找咏儿!”许墨生脱口而出,直率的上了楼,疾步奔向了咏儿的房间,也不管后面妈妈们如何笑话她。

      许墨生轻轻推了下咏儿的房门,没有锁,她便悄悄的侧身挤了进去。房间内有着咏儿身上特有的香气,这对许墨生来说太熟悉了,她原地站着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咏儿。

      咏儿此刻正揽着一件长衫,飞针走线的细密缝制着,许墨生看着她,咏儿认真做女红的样子让她着了迷,眼前的少女虽出身青楼,但无半分轻浮神态,倒像是平常人家未出阁的姑娘,又多了几分风韵 。

      咏儿抬头余光扫见门口有人,便放下女红走了出来,“进来也不敲门,以前不这样的。”咏儿倒是有点埋怨墨生。

      许墨生回过神来俏皮的吐了吐舌头,“看你在绣花,没敢出动静。”

      咏儿走过来从墨生手里抽过来她的折扇,轻轻敲了下墨生的头,“你哪里看见我那是在绣花了。”

      “拿着针线还不是在绣花么?”墨生呆呆的回复道。

      咏儿笑而不语,“把胳膊抬起来伸展。”

      许墨生虽然没太明白咏儿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抬起了胳膊,站着和咏儿目光相对。咏儿走上前,和墨生贴的很近,她轻轻的展开双臂环住了墨生的腰。

      两人虽然处的很好,但从还从未如此亲近过,咏儿搂住她的一瞬间,许墨生的身子突然变得僵直,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咏儿环住她后手又开始在墨生的后背细细的游走。

      许墨生红了脸,就这样被咏儿抱着,她本能的放下了抬起的双臂,轻轻的落在了咏儿肩上,将她拥入怀里。

      许墨生突然把自己搂住,咏儿的身子也惊得颤了一下,她抬头看了看墨生,两人身高相当,目光对在一起的那一刻,对方的眉眼都看的那么真切。许墨生不敢眨眼,她觉得自己眨下眼睛都会扰到眼前的少女。

      咏儿的手停了下来,附在墨生笔直的背上,两人就这么相拥着,她们近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但谁也不知道到底谁先心动了。

      最后还是咏儿害羞的低下了头,墨生的嘴角向上扬了下,头抵住了咏儿的头。“放手……”咏儿先开了口。

      “是你先搂我的……”墨生轻轻在她耳边说道。

      咏儿突然明白过来,一把推开了墨生,“谁搂你了。”转身向内屋走去。从床上拿起了刚才正在缝制的长衫,锁了针线,拿到墨生面前,开始贴着她的身比划起来。

      “嗯,大小应当刚刚合适,过两天再暖和些就能穿上了。”咏儿对自己的手艺相当满意。

      许墨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咏儿刚才过来环她的腰是为了给她量体裁衣,自己却傻乎乎的做了蠢事,脸更红了起来。

      “咏儿做的当然合身。”墨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扭过头去不敢看她。

      “颜色你还喜欢么,知道你向来穿得素,没有挑太华丽的样式。”咏儿拉着她到衣橱前,又拿出了几件衣服和配饰。

      “喜欢,喜欢,咏儿亲手做的我都喜欢,干嘛这么费心,家里衣服不少呢。”嘴上虽这么说,但许墨生心里乐开了花。

      “入了学要换男装了,你来回就这两件,就替你准备了些。但你身材不比男儿,衣服买回来都替你改了改,这样合身些,还被你笑说是绣花。”咏儿嘴里埋怨着她。

      “这几条是发带,多选了些颜色好搭配衣服,鞋子到时让府上给你做几双合脚的,先准备了这些,时间紧,到时我再慢慢给你添置。”咏儿继续叮嘱道。

      墨生有点感动,她自小的衣服都是奶奶给准备,其实穿什么她自己也没有注意,丰三娘大大咧咧的性格更不知道要如何去疼她这个女儿,倒是咏儿时刻惦记着她,四季里总为她添置新衣。

      “换上一件试试吧,不合身我还来得及改。”咏儿吩咐道。

      许墨生乖乖的接过了衣物,走到屏风后准备更衣,刚刚解开上衣,咏儿又探头进来,羞的墨生一把又将衣衫合上。咏儿见状抿嘴一笑,“害羞啦。”咏儿走到屏风后面,拉开了墨生紧握长衫的手。

      墨生紧紧握着不放,除了家里丫鬟她还没在外人面前更过衣,“松手呀。”咏儿又扯了扯她的手,墨生终还是松了手。

      咏儿替她褪去长衫,许墨生上身只剩下一件月白色绣着荷花的抹胸挂在微微隆起的胸前。许墨生羞得低了头不敢看咏儿,她想起受罚那日梳洗时自己在铜镜中观察到的自己的身体,她不知咏儿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咏儿仔细看了看眼前人,那抹胸穿得已经有些毛了边,想来她内衣也不多,常年就这么几件换着穿,一点也不像大户人家的姑娘。

      咏儿拿了一块长纱布出来,有些心疼的说“书院里都是男子,难免和他们磕磕碰碰,你要装男子就装的像一些,肚兜抹胸怕是穿不了了,给你准备了纱布,你平日束在胸前,安全些。”

      咏儿替墨生除去了肚兜,一双明月挺在胸前,咏儿本觉得替她更衣没什么,在这春泽楼里她见过太多的鱼水之欢,对男人女人的身子都不陌生。但真的看到墨生□□,还是红了脸,但她动作没有停下来,她知道她也是怕羞的。用纱布替她束了胸,心里又觉得难过,好端端的一个姑娘,有着这样美好的身体,可是偏偏要将它藏起,男儿哪有那么好装的。

      许墨生好像觉察到了咏儿的心思,“没事的,咏儿,你想的周到,这料子也透气,到不觉得憋闷。”反过来安慰道。

      咏儿没说话,走出了屏风,让许墨生自己穿剩下的衣服。

      稍等了片刻,一个温婉如玉,潇洒明朗的少年郎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许墨生手持折扇,在咏儿面前转了转身,给她看。

      “姑娘对小生可还满意。”许墨生开玩笑道。

      咏儿没说话,但满脸笑意,她下意识的用手遮了下翘起的嘴角,但喜欢这种东西,就算捂住嘴巴,也会从眼眸里流露出来的。

      两人在屋里开心的不得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墨生去给三娘请安了么?”咏儿突然想到。

      “啊,还没去,来了就到你这里了。”墨生这才想起还没过去给娘报喜。

      “快去吧,一会知道你来了又要骂你了,剩下这些衣服改日让莹儿过来取一下吧。”墨生听了点点头,穿着新衣准备去丰三娘那。

      “墨生”,咏儿叫住她,“稍晚一点回去吧,今晚有我的新曲子。”咏儿期待的看着她,虽知道许府管得严,还是试着留她。

      墨生想了下,坚定的点了点头,“一会楼下见。”

      到了丰三娘门前,许墨生刚要敲门,门就自己打开了,里面的少妇见了她就开始喋喋不休,“终于知道来娘这报喜啦,全城都知道啦,就我还没听到你的信,你到底是我生的吗?”

      “这不来了么,娘,您说的哪里的话,把我生下来养大辛苦啦,有娘的教导,我考不上才怪。”许墨生回了过去。

      丰三娘笑得合不拢嘴,自打墨生榜上有名的消息传到春泽楼,众姐妹都来跟她道喜,好像墨生是这春泽楼出来的孩子一样,是所有人的骄傲,丰三娘更是脸上有光,每天都把头扬的高高的。

      “这衣服新做的吧,真合身,看着还真是个俊俏的公子哥。”丰三娘看着墨生,眼里恨不得发出光来。

      “嗯!咏儿给做的。”一说到衣服许墨生心里就乐开了花。

      “咏儿真是心细手巧,有她在,娘还真是省心。这料子选的好,真是把你衬得更英气了。”看着眼前的女儿,丰三娘又想起了那已去的故人。

      看着丰三娘有些出神,墨生知道她心里又想起了许靖平。“娘,想什么呢,你就没有礼物送我么?”墨生故意岔开了话题。

      “有!当然有。”丰三娘转身坐在了椅子上,突然庄重起来,她很少这样严肃,即便是强装出来的。

      “墨生你过来。”丰三娘让墨生坐在她旁边,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从胸口里摸出一个香囊来,又小心翼翼的放在墨生手里,示意她拆开。

      墨生见此景,此物想必是丰三娘的珍藏之物,既贴身携带又是这般的小心翼翼。她轻轻的将那香囊拆开,从里面取出一块玉佩来。

      此玉有手掌大,莹润如酥,五伦花纹雕刻在玉上,许墨生将它拿起欣赏,映得她眼眸愈发明亮清澈。

      “这是我爹留下的?”许墨生端详着这块美玉,这世间能让她娘当成宝贝的恐怕只有许靖平的遗物了。

      “唉,好端端的又要提这伤心事,我也只有靖平这么一件东西在身上了,平时总拿出来看一看当个念想。”丰三娘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栖隐寺定情的场景,松柏树下那意气风发的少年发誓非她不娶,将这祖传的玉佩当做定情之物相赠。眼里涌出了点点泪花,眼前这孩子终于长大成人,也该将这玉佩还给她了。

      “娘,别伤心了,这玉佩我收好,你要是想爹了我以后就常来看您。”许墨生安慰道。

      “唉,不哭了不哭了,快带上吧,人家男儿身上都会配些美玉当装饰,你看看你这光秃秃的啥也没有,白白浪费这俊俏的脸。”丰三娘将玉佩给许墨生系在腰间。

      “你是大人了,以后行事要谨慎小心,带着玉凡事不能着急了,以免磕碰。”丰三娘说不出以玉比德的话,但她心里明白这配饰对于墨生的不一般,她希望她一世平安,以祭亡人。

      “墨生记在心上了。娘我今天晚些回去,咏儿说她今晚要唱新曲了,我听过了再走。”墨生转移了话题。

      春泽楼内贵宾满座,手持折扇的翩翩少年郎坐在人前,她的眼没有一刻离开过台上抚琴歌唱的姑娘。

      咏儿的歌声空灵、悠扬,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深沁。台下的宾客虽不停鼓掌叫好,但只有那少年默不作声,偌大的春泽楼在她眼中空若无人,她只沉醉在那歌声中,也只有她能听懂台上歌女的心思。

      不远处丰三娘倚着一根红漆梁柱站在那,一会看看台下的少年,一会看看台上的歌女,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蓉姨从后面过来,双手抚住丰三娘的肩膀,三娘顺势依靠在她的怀里,“你说她们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两个可怜的孩子。”

      蓉姨默不作声,也望向那对璧人,她们在最好的年华里能彼此作伴慰藉,她们不属于这春泽楼,她们也不曾被尘世沾染。

      “她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丰三娘又自言自语道。

      “会。”蓉姨握住三娘的手说道,“就像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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