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77、“现世”集结（一）

　　跟着安倍晴明在京都东北一座小村庄混了几天，回去的时候好死不死一只绿色小鸭子，啊不，小河童带着那个早被扔了的云外镜出现。
　　然后呢，面对安倍晴明与大天狗的疑惑，白糖两眼一翻装作事不关己。
　　‘大哥，你说你乖乖待在河里不好吗，水清澈又凉快的。’
　　‘还有那只小鸭子，你游你的嘛，多管什么闲事，那不是阿拉神灯能实现愿望，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狗子、晴明你们就别问了，让它去了吧。’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音菩萨，三清道祖，玉皇大帝，阿弥陀佛西如来，八方神仙保佑保佑，我只是看错了，虚惊一场，那不是云外镜。’
　　白糖做完充足的祈祷，勉勉强强睁开眼睛。
　　‘天灵灵地灵灵，阴魂不散的东西赶紧退散！’
　　白色的天花板，粉色的吊灯？这是什么地方。方才还是山村野地，眨眼就换了地方。
　　‘晴明，你腿脚也太快了吧，我一个闭眼的时间，你就跑回来了，不对，简直用飞的都没这么快！’
　　晴明不答。
　　‘喂，说话呀，不会刚刚我不理你，你也不理我了吧，别这么小气。’还是没有半点回应。
　　‘不对……’晴明家没有这样的天花板和吊灯，白糖忽然觉得这吊灯十分眼熟。
　　转头，粉色的墙纸，粉色的窗帘，眼睛边上还有一只大大的明黄色毛绒熊！白糖弹簧似的蹦起来，发出震裂耳膜的嚎叫：“啊！！！！”
　　双手往身边一撑，软软的，有凹凸绣线，低头，粉色的床单，白色的床边，“天呐，天呐，天呐！”她跳下来像只兔子围着床直跳。低下头趴在床边轻轻摸一摸，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床啊！她就是在这张床上莫名其妙穿到平安京去的，如今没想到会在这张床上睁开眼睛。
　　“我不是在做梦吧！”白糖使劲捏捏自己的脸，生怕捏轻了不疼，“疼疼疼！我不是在做梦，我真的回来了！”本来已经放弃，却在猝不及防的时候回到自己日思夜想之地。拉过旁边毛茸茸的大熊猛亲，“宝贝宝贝我回来了，我竟然回来了！想死你们了！”没有想过还能见到自己所熟悉的一切，没有想过还能回到这个世界，属于她的21世纪。
　　她兴奋得难以自持，转了几圈后，拍拍自己的脸：“冷静，冷静！”摸来手机，一看时间停在自己离开那天，周末。第一件事就是翻开通讯录拨通久违的，无比思念的号码，电话那头传来女声。“妈！”自己最亲的亲人，以为再也见不到，眼睛瞬时发酸，声音忍不住哽咽。
　　与父母、好友都联系过以后，确认自己真的回来了，至于怎么回来的，她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又莫名其妙。将手机一扔，白糖仰天大笑三声，先去冲了个热水澡，平安京洗澡不方便，哪有莲蓬头舒爽，看着镜子里许久未见的脸，感慨万分，习惯了晴明的脸，看自己都快陌生了。洗完热水澡，翻开柜子抱出几袋零食往床上一躺，意料中，零食还没过期，打开电视，随便调了个节目就津津有味看起来。太久不看，连以前不爱看的泡沫剧也觉得亲切精彩无比。今天刚回来，还是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感受感受自己小天地的味道，至于明天嘛，高楼大厦柏油马路甚至地铁如潮水的人流她都十分想念，约上好朋友出门血拼岂不是美滋滋。
　　电视一直看到半夜，关了以后，她终于腾出脑袋与心情好好想一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经历。平安京，一个遥远神奇又充满诡谲的时代，优雅美丽下暗棘丛生，多少绮丽故事流传于那个人妖共生的时代，自己虽是被丢过去，却也是一次奇妙绝伦，无与伦比的经历。
　　妖，什么是妖呢，她托腮想起大天狗、茨木、酒吞那样厉害的，小白、小蝴蝶、蜘蛛老头那样可爱，桃花樱花那样美丽的，也有黑冢鬼婆那样丑陋可怕的，魅妖、骨女那样为情所困的。
　　下床，找来笔和纸，将那些故事的主角一个个画下来，最后目光定格在几张最熟悉的脸上。回来的高兴劲儿过后，开始涌起难以言说的心情。
　　“安倍晴明，平安阴阳师，长着一双狐狸眼，看谁谁慌，外表斯文帅气，其实肚子里坏水不少。”
　　“源博雅，冲动直率的二愣子，总是强调自己不喜欢男人，每次被晴明调侃就会脸红的单纯家伙，擅长吹笛和弓箭，动不动不服就来啊，很多次被揍成猪头。”
　　她手指抚过一张张画：“大天狗，温柔又漂亮，大概没有比他再漂亮的了，应了那句那么可爱的一定是男孩子呵，默默守护平安京的人与妖，以守护者自居，严肃的时候，让人忍不住逗他，可惜名草有主。”
　　“茨木童子，眼睛特别，有点吓人，平时对谁都凶巴巴的，对大天狗就像换了个人，嗯，人格分裂症重度病患者，对了，头上两只珊瑚角意外可爱。有机会真想摸一摸，不，还是不摸了。”
　　“你们还在那边吧，在你们自己的世界，而我回到了我的世界，这样也好……这样就好。朋友们，我会想你们的。”她将画收好夹进文件夹，放到书桌抽屉最底层，本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这次却决定都藏在心底，作为最特别的记忆。
　　拿起手机躺回床上，桌面阴阳师的游戏图标印入眼帘，几番想点，最终还是放弃，万一再出意外岂不是后悔莫及。
　　关掉大灯插上床头可爱的Kitty猫小台灯，在暖黄的灯光下，白糖仰面盯着天花板出神，今天种种一场梦一样，到现在还有不真实的感觉。
　　“睡觉，明天睡醒一切都能回到正常。”她给自己打气。
　　忽然小台灯的光闪了一下暗下去，黑暗笼罩而来，“咦，停电了吗？”她挪过去打算开大灯试试，谁知嗤一声小台灯又亮起来。
　　刚躺回去，灯光又暗下去，白糖拍拍小台灯：“不会是要坏吧。”一拍之下，小台灯恢复。
　　当第三次暗下去时，她打开大灯，不料小台灯连同大灯两个一起暗下去，再亮起来。暗下去、亮起来，暗下去、亮起来，十分有节奏地变换并且节奏越来越快。“不，不会是电压不稳吧……”虽然这情况好像曾经看过一个美剧里邪恶靠近的情况，但，“不，不会的，这里可是21世纪，科学当道，建国之后动物都不许成精，怎么会有妖怪。好了，别自己吓自己了，这里不是平安京！”白糖安慰自己，拔了小台灯插头，一头闷进被子里。
　　她在外地工作，自己租房子，原本是有个室友的，但室友搬走了，她觉着一个人住挺好就没再找，这样看来明天还是去挂个合租广告的好。
　　躲在被子里的人没能看到她身边那只毛绒大熊慢慢转动两只纽扣似的眼睛。
　　第二天白糖从梦中惊醒，愣了愣神，想起昨天异常，连忙爬起来打开灯，守了一阵子没有变化后她舒出一口气，果然是自己多想。
　　起床、刷牙、打开电脑发出广告，拎包出门，天气晴朗，阳光很好，早晨的空气很清新，正适合逛街。跟好友约好九点文星广场见，逛一圈商场，中午真好在那里吃饭，下午换地方，今天一整天她都打算在外面度过。
　　见到久未见的好朋友小米，白糖扑上去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惹得小米嘲笑她什么时候这么腻歪。
　　两人在休息区的时候，小米从包里掏出本书。白糖咬着饮料管笑：“哟，你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看的啥让我也瞧瞧。”
　　小米合上封面，大大的四个字《百鬼夜行》。
　　白糖心里一咯噔：“鸟山石燕的《百鬼夜行》？不是吧，你以前对这些从来不感兴趣啊，以前只要我提起，你还说我神叨叨呢。”
　　小米颇无奈道：“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忽然对这些感兴趣得很。”
　　“那也没必要逛街都带着吧。”
　　“就是想带着，好像带着才能安心。”
　　“……”白糖狐疑地看她两眼。
　　“哎你说这世上真的有妖怪鬼啊什么的吗？”
　　“……当，当然没有，你有听说谁见过吗？”
　　“有啊！”小米目光灼灼。
　　白糖闷头喝饮料：“那我们自己都没见过嘛。”
　　“也对。”
　　本以为跟妖鬼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谁知自己奉行现实主义的好友竟突然有了兴趣，她可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幸好下午逛街，小米没再提起，白糖才稍稍安心。
　　傍晚，大包小包，满载而归，逛了一天的她揉揉自己酸痛的脚异常心满意足。
　　周末总是过得很快，工作日一大早，白糖穿戴整齐，这是回来以后第一天上班，在平安京混了那么久，连上班都觉得亲切无比，干劲十足。
　　往常都是踩着点到公司的人，今天提前一个小时，连电梯都不用挤，舒爽得很。进入公司，打过指纹，对着前台姑娘点头微笑，一切都那么美好。
　　将许久没碰过的办公桌收拾一番，粉色的猫耳朵杯子清理一下，小仙人掌浇点水，什么都没变。同事们陆续进来，办公室里充斥相互打招呼的声音，平凡但熟悉，白糖深吸一口气，双掌合十投入到一天的工作中去。
　　“白糖，经理让你去办公室一趟。”有人喊。
　　“现在？”
　　走过的时候，那人提醒一句：“新来的经理。”
　　她感激地点点头。
　　礼貌地敲响经理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声温吞的‘进来’，还在想这声音真熟悉啊，推开门，白糖石化在当场，面前的人让她有种晴天被雷劈的感觉，糟透了，恨不得立刻转身。
　　银色的头发，吊梢的狐狸眼，看谁谁发毛，那张脸熟得跟自己的脸一样，不是安倍晴明是谁！
　　“这份文件你拿去校对一下。”
　　“……”
　　“白糖？”
　　“哦，哦是。”慌慌张张接过，失魂落魄走出来，连安倍晴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忘了问。
　　回到办公桌，呆坐半天，拉过旁边的小米：“那个刚来的经理你见过没？”
　　“见过啊，怎么了？”
　　“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奇怪？”
　　小米想了想：“哪里奇怪？”
　　“……比如，他银色的头发呢？”
　　小米点头：“是哦，是有点奇怪，不过你不觉得那很有型吗？”两眼冒光，犯花痴的前兆。
　　“那个经理听说很厉害的，业绩能手。”另一名同事凑过来。
　　白糖回头差点忘了呼吸，那人的样子虽不熟悉，却也是见过的，细细的眼，宽大的嘴，略发青的皮肤，像极了平安京出小村庄时遇到的那只小河童。
　　她再坐不住，咚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你，你是……”
　　“我是小何啊，你不记得？咱两认识的，还有你这么激动，是我太，太丑太吓人了吗？”自称小何长得很像河童的人委屈地低下头，十分受伤的样子，“以，以前你不怕我的。”
　　小米拽拽白糖衣服，她尴尬地笑道：“哪，哪里，记得呢，我怎么会怕你，大家都是人嘛对不对，啊，啊哈哈。”
　　河童笑起来：“那就好，新来的经理人怎么样不知道，但业务能力很强，带我们这组成绩应该很快就能起来。”
　　“是吗……”白糖无心再听，无论如何她都说服不了自己，这里面没猫腻，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