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百鬼夜话》枫沐焰

65、牡丹灯笼·天皇秘事（九）

　　朱雀门左拐第二条小巷有棵比屋子还高两倍的槐花树，夏日树叶葱郁，树下大天狗有些焦急地等待约好前来会合的人，照时间算，他已经出来，源博雅也该到了才对。
　　又等过一炷香，街上渐无行人，却传来细碎纷杂的脚步声。大天狗心一沉，事情已经很明了，源博雅被抓住了，来的是士兵，他的出逃又一次失败。
　　火把映入眼帘，士兵们向两边分开，芦屋道满笑着走过来：“没有逃跑，看来你已经很清楚源博雅被抓了。那你又是否知道，这个地方是他供出来的呢？”
　　大天狗冷笑一声：“区区一个人类还想骗我，自己也不觉得无趣。”半点没有相信的意思。
　　芦屋道满拍手：“果然聪明，确实不是他说的，你身上有捆仙锁，稍稍感应便能找到。现在你这位大妖就要落在我这个区区人类的手里了，请吧。”
　　走过他身侧时，大天狗说：“芦屋道满凡事留一线，为什么不想想以后，一旦我脱出，你会面临什么？”
　　“虽然你不见得能脱出皇城，我还是乐意说明一下。”芦屋道满道，“这点很对，我同意，我已经留了一线，这捆仙锁原本不是给天皇的，如果给了别人你现在还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懂了吗？”
　　“什么意思？还有人想要捆仙锁？”
　　“走吧。”芦屋道满耸耸肩没有再回答。
　　大天狗回到御常御殿的时候，人都已经遣散，祭台也撤去，只留天皇与亲卫兵在殿中。源博雅被五花大绑跪坐在地上，身上还穿着他原先那件闪亮的衣服。晴明倒没有被绑，一脸无可奈何又十分尴尬地站在一边。
　　大天狗一人进去，芦屋道满守在殿外。
　　天皇见到他松了口气却又沉下脸，语气不善道：“回来了？可以说说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算了真话假话我都不想说。”大天狗脸色也很不好。
　　“你真是……”天皇一股气没处发，走过来一把捏起他下颚，强迫他抬头，“御常御殿异常，朕一心系在你身上，为你开祭坛，让整个后宫来替你祈福，你就是这么报答朕的？小鸟养久了还懂得感恩，有恋恋不舍之情。你呢？一有机会毫不犹豫就走。铁做的心也能融化一角，而你根本没有心。”
　　大天狗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抖，心又不是铁做的，怎么会没有一点动容，面上却不见一丝波澜：“我是妖啊，你指望感动一只妖？人类为什么这么天真。”语气轻蔑，刻意将两人之间的差距血淋淋剖开。
　　他用一种极轻视的，看着幼稚小孩般的眼神看天皇：“在这里非我所愿，御常御殿的事情说到底是因你而起，没有你一意孤行不顾常道，怎会招致灾厄，你还要我感恩？我是爱宕山之主，妖界三大妖之一的大天狗，即便你是天皇，区区一个人类，凭什么觉得能让我放在心上。”
　　这话冷酷无比，无情至极，一边听着的源博雅与安倍晴明都忍不住替他捏了把冷汗。天皇脸色白一阵青一阵，最后极压抑地低吼了一句：“你们都给我下去！”
　　情况不妙，晴明道：“陛下……”
　　“都给我滚！”还没说完就被怒斥打断。
　　晴明和源博雅被亲卫带出去。
　　“我对你太宽容太温和了，什么事都依你，顺着你，你觉得我很愚蠢是不是？我是很愚蠢，我是天皇，天照大神嫡系，平安京主人，要什么还要征求意见？”
　　“你想干什么……”大天狗警觉。
　　“朕决定不再做那些无用的事，不再废话，想要你要了就是。”
　　天皇迫近，一股沉重气流压下来，身上的气息好似千万根牛毛针袭向大天狗，又好似蠕虫无孔不入侵入他的皮肤，熟悉的让他不适的感觉。
　　想将他推开，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弹，抬头惊见天皇嘴型变化。
　　“芦屋道满教的捆仙锁口诀，你挣扎了也没用。”天皇将他放倒在地，伸手去解腰带。“朕本来不想这么对你。”
　　“你别！”不知是惊吓还是不适引起的，大天狗脑中嗡地一声炸开头皮发麻。
　　“成了朕的人，你也许就不会总想着跑了。”
　　腰上一松，大天狗心理防线被击溃，发出的声音都抑制不住颤抖：“别做这种事，你是天皇，不应该做这种事！”
　　“我是天皇？不就是个区区人类吗？”
　　“别做这种……”
　　与此同时，殿外正要离去的人听到殿内响动，源博雅挣开押着自己的守卫冲向大殿：“陛下，陛下！有什么您惩罚我就是，别动他！陛下！”
　　安倍晴明也急道：“陛下，你们不能！”
　　守卫们赶紧冲上去将两人拖回来，一群人在殿外你来我往。
　　殿内天皇无视他们的呼喊，吻上大天狗，大天狗只觉胸口一窒，眼前发花。
　　“这张唇，朕想要很久了。”魂牵梦绕的唇，魂牵梦绕的人就在眼前，天皇开始觉得自己先前确实蠢到家，浪费那么多时间。
　　手指抚过被吻红的唇，“真是令人迷醉。”天皇感叹，扫过嘴角的时候突然停住，“你干什么！”原来大天狗不知不觉中将嘴唇咬破，溢出鲜血来，天皇以为他自尽怒上心头。“你就这么不愿意，不愿意朕也要。”说罢再一次啃咬似的吻上去。
　　大天狗迷迷糊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方才一吻，对方的气息如有意识侵入他身体，窜入脑中，以及四肢百骸，啃咬着要将他吞噬。力气被抽光一样，此刻就算没有捆仙锁，他也挣扎不了几下。
　　这一吻更是雪上加霜，天皇越卖力，气息侵入得越严重。他的身体产生防卫，全身汗毛竖起，肌肤发烫如火烧，抵抗入侵的气息。
　　“走开……难……”他很难受，不光肢体好像在被火烧，脑袋也如被沸水浇灌，嘶吼着抵抗着。
　　手在天皇背后胡乱抓挠，天皇开始不在意，但当那只手越来越无力，最后垂落，他才发现不对劲。大天狗脸色通红，肌肤烫得吓人，像在被火炙烤。而他确实在被炙烤，刚解开衣襟露出的胸口上，起了一块块烧伤的水泡，似不规则的烙铁烙过。
　　再观大天狗，已经昏厥，紧皱着眉，十分痛苦。
　　他的亲吻对他而言竟是一场火刑，天皇被自己的认知惊得跳起。
　　“茨木……”好痛啊，眼角流下一滴泪，地上昏迷的人在分别后很久的现在，终于抑制不住喊出藏在心底的名字。
　　天皇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陛下，你们不能结合，您的皇气会侵蚀摧毁他的妖体①！”安倍晴明的声音终于传进天皇耳中，他打开门。
　　渊博雅踹开守卫，与晴明冲入殿内，大天狗昏躺在地上，衣襟半开，脸色潮红，手指上能看到灼伤。
　　“你！”渊博雅咬牙，如果不是被捆，不要命也要上去揍天皇两拳。
　　晴明快步过去将人扶起，一张符咒贴上他额头。
　　“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然臣也不会竭力反对，这只是刚开始，时间长了，别说您，就是这宫廷内微弱的皇气也会对他的妖体形成侵害，您细想一下就应该知道有迹可循。”
　　天皇想起搬到御常御殿就是因他突发不适，当时还以为中暑，但太医们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
　　“有没有什么办法？”
　　“有，放他离开。”
　　“别的呢？”天皇不甘心。
　　“解开捆仙锁，他恢复了妖力就能对抗您的皇气，但那样他的妖气也会侵蚀您。”
　　比起侵蚀自己，天皇在意的是：“他恢复了妖力还怎么留住？不行。”
　　“陛下！”
　　“别说了，你先替他治伤。”叫他就这么放人离开，还是……做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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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半神体也就是半妖体，不过狗子还是偏向妖体的，在人间待太久。
这章我觉得我要被揍（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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